第189章 断笔之战启新篇(2/1)
苏婉儿跨过正厅门槛时,鞋底沾的易水河畔的泥星子还未干透。
堂中烛火噼啪炸开灯花,映得父亲苏守谦鬓角的白发泛着银霜,苏明远攥着腰间玉牌来回踱步,靴底几乎要把青砖磨出凹痕,苏明谦则半倚在雕花隔断后,指尖绕着茶盏边沿,目光像浸了墨的针。
"小妹。"苏守谦率先开口,声音里裹着夜露般的凉意,"门房说你带了紧要事。"
苏婉儿解下外袍搭在臂弯,袖中那封八分书的信笺硌得腕骨生疼。
她从怀中取出用青布裹着的《天命策·终卷》,封皮上裴元刻的"唐"字还带着囚室墙灰的粗粝。"阿爹,大哥,二哥。"她将书轻轻按在檀木案上,"这是从幽州带回来的东西。"
苏明远两步跨过来,指节叩了叩书脊:"裴学士的遗作?"
"是安禄山要拿来当'天命'的伪书。"苏婉儿翻开泛黄的纸页,指尖停在最后一页,"这里写着'七月朔月,帝崩未央'。"
茶盏在苏明谦手中顿住,青瓷与木案相碰发出清响。
苏守谦的手指深深掐进案几纹路里,眼尾的皱纹骤然收紧:"这是......"
"不是预言。"苏婉儿抬眼,烛火在她眼底烧出两簇小火焰,"是他们计划好的篡位时间表。
安禄山要借'天命'之名起兵,杨国忠残党要借'先帝暴毙'之机控制朝局,两边的刀,都要捅进大唐的脊梁骨。"
苏明远突然一掌拍在案上,震得《天命策》哗啦翻页:"那我们怎么办?
坐以待毙?"
"反击。"苏婉儿从袖中抖出系统刚生成的人脉图谱,红点在"杨国忠旧部安禄山亲卫太子东宫"间跳动,"双线反击。
大哥带李将军的边军去守灞上,京郊三十里内的关卡换咱们的人;二哥混进杨国忠残党里,他们最近在城南酒肆碰头,你用胡商的身份......"
"小妹!"苏守谦突然打断她,声音发颤,"你才十五岁,这些事......"
"阿爹。"苏婉儿绕过案几,握住父亲结满茧子的手,"三年前您为了护母亲脱籍,在宗正寺跪了三天三夜;两年前大哥为了给二哥凑考武举的盘缠,把祖父留下的玉扳指当了。"她的拇指摩挲着父亲手背上的老茧,"现在轮到我护这个家,护大唐了。"
正厅外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小七子掀帘进来,额角还沾着草屑,身上裹着件洗得发白的驿卒青衫:"姑娘,驿馆的牌子换好了,明早能混进宫里。"
苏明谦挑眉:"这么快?"
"小的在西市赌坊听人说,内廷的传诏驿卒这两日要换班。"小七子挠头笑,"用您给的波斯玻璃珠换了套旧官服,门房老周爱抽旱烟,我塞了包建州茶——"
"够了。"苏婉儿从妆匣里取出枚羊脂玉牌,塞到小七子掌心,"宫里的诏书匣子在偏殿佛堂,你换的时候......"
"姑娘放心。"小七子把玉牌攥进手心,"小的把真诏书藏在佛前莲花灯里,假的用您给的'遗诏',连封泥印都照着您说的,用朱砂掺金粉......"
"叮——"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响,三更了。
苏婉儿突然顿住,系统人脉图谱里,城南酒肆的红点突然连成一片。
她抓起案上的《天命策》塞进苏明谦怀里:"二哥,现在去酒肆!
他们要转移证据!"
苏明谦转身就走,玄色衣摆扫过门槛时带翻了茶盏,琥珀色的茶汤在青砖上蜿蜒成小蛇。
苏明远跟着冲出去,腰间的横刀撞在门框上,发出清越的嗡鸣。
"阿爹,您去后园。"苏婉儿从袖中摸出个小瓷瓶塞进父亲手里,"韩铁匠在夹墙里埋了雷音弹,要是有人闯进来......"
话音未落,前院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有刺客!"门房老张头的喊叫声刺破夜色。
苏守谦的手在瓷瓶上收紧,突然抓住苏婉儿的手腕:"你......"
"我要去朝会。"苏婉儿反手握住父亲的手,"明天早朝,我要让满朝文武看看这《天命策》的真面目。"
刺客的脚步声从前院逼近,刀光映得窗纸忽明忽暗。
苏婉儿退到墙角,指尖摸到墙缝里的铜哨——这是她半年前让韩铁匠嵌进去的。
她对着铜哨吹了声短音,后园立刻传来爆竹般的炸响,雷音弹的硝烟混着青草味涌进正厅。
"姑娘!"小七子从窗外翻进来,脸上沾着黑灰,"前院的刺客被韩铁匠打退了!"
苏婉儿擦了擦《天命策》封皮上的灰尘,望着东方渐白的天色。
系统浮窗在眼前闪烁:【人脉图谱更新:杨国忠残党首领张九皋已被捕,安禄山密使行踪暴露】
早朝的钟鼓声从承天门传来,悠长的尾音裹着晨雾漫进苏府。
苏婉儿整理好裙裾,将《天命策》郑重地收进檀木匣。
小七子捧着匣,苏明远提着横刀在左,苏明谦抚着袖中刚拿到的密信在右,苏守谦站在台阶上,白发被晨风吹得轻扬。
"去吧。"他说,声音里有滚烫的东西在翻涌,"写咱们大唐的命。"
含元殿的飞檐上,铜铃被风吹得叮当响。
苏婉儿跪在丹墀下,将檀木匣呈给高力士。
匣盖打开的刹那,满朝文武的抽气声像浪潮般涌来。
"这是安禄山与杨国忠合谋的《天命策》。"她的声音清亮如钟,"他们要在七月朔月弑君,要让'天命归燕'的谣言传遍天下——"
"放肆!"右相府的杨参军拍案而起,"你一个庶女,怎敢诬蔑......"
"诬蔑?"苏明谦甩开袖中密信,信纸哗啦散落在地,"这是张九皋给安禄山的密函,说'帝星将坠,燕旗当立'。"
殿中瞬间乱作一团。
苏婉儿望着龙椅上闭目养神的皇帝,看见他指尖在御案上轻轻叩了三下——那是昨日她面圣时约定的暗号。
退朝时,日头已爬到五凤楼上。
高力士捧着个朱漆木盒追上她:"圣人说,这是给苏姑娘的。"
木盒打开,是块羊脂玉册,刻着"史笔金册"四个鸟虫篆。
苏婉儿指尖触到玉册的刹那,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唐韵值+1500,当前5800(盛唐执笔阶),解锁功能:史笔生花(可修正史书中关键事件记载)】
她抱着玉册站在丹凤门前,望着长安街上来往的胡商、挑担的妇人、骑竹马的孩童。
风里飘着胡饼的香气,有人在唱《渭城曲》,调子比从前更亮。
"姑娘。"小七子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袖,指着街角的茶摊,"那帛书......"
她顺着望去,茶案上不知何时多了幅半卷的帛书。
最后一角缓缓展开,赫然是一行血字:"执笔者,终将被写入史册。"
暮色漫上城墙时,苏婉儿回到苏府。
后园的桂树开了,香得人鼻尖发酸。
她坐在廊下,把史笔金册放在膝头,望着天际渐起的星子。
系统地理沙盘突然闪烁,幽州方向跳出个红点——那是安禄山的中军大帐。
"该写新的一页了。"她轻声说,指尖抚过金册上的纹路,"这一次,由我们来写。"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但这一次,火不会烧起来。
苏婉儿望着月光下的《天命策》残卷,嘴角扬起极淡的笑。
因为有人,已经把火种,握在了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