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父女同心(1/1)
晨雾未散时,苏婉儿站在父亲书房门前,指节抵着木门,能摸到门漆因年久而泛起的细微裂痕。
她昨夜在张县令处熬了半宿,眼下泛着青,但心跳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这是她穿来后第一次,要将"系统"之外的所有筹谋,原原本本摊在父亲面前。
"吱呀"一声,门先开了。
苏守谦端着茶盏的手顿在半空,茶烟袅袅漫过他眼角的细纹。
他穿了件洗得发白的青布襕衫,发冠松松系着,显然是伏案整夜未歇:"婉儿?
天还没亮透,可是出了什么事?"
苏婉儿喉头发紧。
前世她是历史系学生,总爱说"历史是由无数个选择铸就",可此刻望着父亲鬓角新添的白发,才真正懂了"选择"二字的重量——她要将这个总把"守正"二字刻进骨血的男人,拉进这滩暗流里。
"爹。"她将怀里的供状掏出来,泛黄的纸页还带着体温,"昨夜我去了城西废宅。"
茶盏"当"地落在案几上。
苏守谦的手指攥住桌角,指节发白:"你...你可知那地方是杨国忠的密探窝点?
上个月左司郎中家的庶子就是在那被打残的!"
"所以我带了李捕头的人。"苏婉儿将供状展开,小梅的血手印在烛火下泛着暗褐,"这是杨府密探头目杨虎买通丫鬟小梅,往您茶里投慢性毒药的证据。
他想让您在查长安粮册时暴毙,再把亏空的罪名扣在苏家头上。"
苏守谦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颤抖着拿起供状,读到"每月十五往苏大人茶盏投半钱鹤顶红"那行时,茶盏里的水晃出半盏,打湿了纸角:"难怪这两月总觉得胸口发闷...我还道是年纪大了。"
"您总说'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可这世道的'前程',偏要有人替您看。"苏婉儿蹲下来,握住父亲冰凉的手,"从三个月前您接了查粮册的差使,我就让人盯着您身边的人。
小梅是您奶娘的远亲,您信她,可杨府的银镯子比您的信任更沉。"
苏守谦的手指缓缓抚过女儿手背。
他这才注意到,她腕间那串从前总戴的翡翠串珠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道浅浅的刀疤——像极了他当年在剑南道查盐枭时,被匕首划的伤。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些?"他声音发哑。
苏婉儿望着案头父亲新写的《劝农疏》,墨迹未干的"藏粮于民"四字力透纸背。
她想起系统浮窗里原历史线的结局:三个月后父亲被污贪粮,斩于市;母亲撞柱殉节;兄长们战死潼关——而此刻,她掌心还留着系统兑换的"人脉图谱"未使用时的温热。
"从您在我十岁那年,把被嫡母苛待的我抱进书房,说'婉儿的字比明远写得稳'的时候。"她轻声道,"从您在大雪天把自己的狐裘披给冻晕的乞儿时。"她顿了顿,"也从系统告诉我,原历史里苏家满门,活不过天宝十二年春的时候。"
苏守谦的手猛地一颤。
他抬头时,眼底有什么东西在燃烧:"系统?"
"是女儿的金手指。"苏婉儿没有隐瞒,"它能让我看到将死之人的命数,能兑换兵书商策,能告诉我杨国忠下一步要动哪颗棋子。
爹,我知道您最厌怪力乱神,但它让我有底气说——苏家的命,大唐的命,我们能改。"
书房里静得能听见烛芯爆裂的轻响。
苏守谦突然笑了,眼角的泪在晨光里闪:"你娘总说,这丫头生下来就攥着拳头哭,像要和天争什么。
原来她是对的。"他将供状小心收进木匣,"走,我去谢张县令。
他肯接这案子,是拿前程在赌。"
张县令的县衙后堂飘着药香。
他正对着药罐吹热气,见苏守谦带着女儿进来,慌忙放下药勺:"苏大人这是折煞下官了。"
"该谢的是您。"苏守谦深深一揖,"昨夜婉儿说您为了审小梅,连小儿子出疹子都没回去看。"
张县令耳尖发红:"苏大人可知我为何肯接这案子?"他指了指案头的《劝农疏》抄本,"上月在政事堂,您替河南蝗灾区的百姓争粮,被杨国忠骂'迂腐'。
可我在长安当差九年,见过太多'变通'的官——能守着'迂腐'二字的,才是百姓的福气。"他压低声音,"杨府的人今早来问过小梅的下落,我推说'按律拘审'。
但杨国忠不会罢休,他的人...可能已经盯上苏家了。"
苏婉儿的系统浮窗突然亮起。
她垂眸看了眼手腕内侧的淡青血管——那是系统提示"危机临近"的标志。
等张县令的声音模糊成背景音时,她轻轻碰了碰父亲的衣袖。
回到苏府时已近正午。
苏婉儿借口回房补觉,实则闭了门,在心里默念"兑换人脉图谱"。
眼前立刻浮现出半透明的立体图,苏府的亭台楼阁像被拆了骨架般清晰,每个仆从头顶都飘着淡蓝或暗红的小点——那是系统根据他们的忠诚度和潜在威胁标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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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虎..."她呢喃着,指尖虚点在图上。
原本应该随着小梅落网而消失的红点,竟在西市的"醉仙楼"顶闪烁。
更让她寒毛倒竖的是,那红点旁还缀着个更小的金点——系统标注的"关键人物",通常代表能改变剧情走向的角色。
"小姐,老爷让您去花厅。"丫鬟春桃的声音隔着门传来。
苏婉儿猛地睁眼,额角沁出薄汗。
她快速理了理鬓发,推开房门时已恢复从容:"知道了。"
花厅里,苏守谦正翻着一卷《孙子兵法》,见她进来,直接将书推过去:"张县令说杨虎可能联络了长安卫的人。
我查过,三日前有个姓王的百户去过杨府。"
"我用系统查过,杨虎现在在西市醉仙楼。"苏婉儿坐下来,"他身边有个关键人物,可能是杨国忠新派来的。"
苏守谦的手指在兵法上划过"兵者,诡道也"六字:"你想怎么做?"
"引蛇出洞。"苏婉儿的眼睛亮起来,"明日我让春桃去西市买胭脂,故意说'苏府要往城南庄子运粮'。
杨虎若想截粮嫁祸,必然会动手。
我们让李捕头的人埋伏在必经之路上..."
"可粮车是空的。"苏守谦接话,眼底闪过赞许,"再让张县令带着公文现场查抄,人赃并获。"
"爹!"苏婉儿笑出了声,"您这哪里是六品司户,分明是行军司马的脑子。"
苏守谦也笑了。
他望着女儿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昨夜供状里的一句话——"苏娘子说,善恶终有报,她偏要做那个执刀的。"
窗外,蝉鸣声渐起。
花厅里的茶凉了又续,两张脑袋凑在案头,在纸上画着截击路线,商量着要调哪个庄子的护院,要给李捕头送两坛他最爱的女儿红。
直到夕阳染红飞檐,苏守谦才放下笔:"去把明远明谦叫回来。
这事儿,该让他们也学学。"
苏婉儿应了声,转身时袖中系统浮窗突然弹出新提示:"历史纠错进度+50,当前唐韵值1200,解锁'地理沙盘动态追踪'功能。"
她望着父亲鬓角被夕阳染成金色的白发,突然觉得,所谓"纠错",不过是让该看见光的人,早点握住刀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