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情报之争(1/1)

第三百一十四章:情报之争

一、槐花与刀锋

初夏的微风轻拂着,带来了洋槐花的阵阵甜香。这股香气在空气中弥漫,与日军情报站后院浓烈的消毒水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诡异而独特的氛围。

张彩霞静静地蹲伏在墙根的阴影中,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药箱里的那把银质探针,思绪却早已飘远。

这把银质探针,是五年前谢文东在牡丹江畔送给她的礼物。那时的谢文东,刚刚成功劫取了日军的粮车,手中紧握着银元,鲜血却顺着他的手指流淌下来。然而,他的脸上却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对张彩霞说:“咱彩霞是神医,自然得用最好的家伙才行。”

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张彩霞的眼前浮现出谢文东那充满阳光的笑容和坚定的眼神。那是一个充满危险与挑战的时代,他们共同经历了无数的风风雨雨。而这把银质探针,不仅仅是一件工具,更承载着他们之间深厚的情感和默契。

“嫂子,小林一郎进去三分钟了。”小王的声音从槐树叶里钻出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这半大孩子刚从炊事班调来侦察连,枪还没摸热,却把八路军的联络暗号背得滚瓜烂熟。

张彩霞抬头望了眼情报站二楼的窗户。米黄色的窗帘缝里透出灯光,隐约能看见个穿和服的女人身影,正给穿军装的男人倒茶。她突然想起三天前在营地,李团长的妻子王嫂偷偷塞给她块碎花布:“妹子,这布做件小褂正好,等打跑了鬼子,咱就不用再躲躲藏藏了。”

“东子那边有动静吗?”她轻声问,指尖把探针旋得更快。

“谢大哥说,等那辆挂着樱花标的摩托车出来就动手。”小王压低声音,“他还说……让你别往前冲,你伤口刚拆线。”

张彩霞忍不住笑了。谢文东总是这样,前一秒还在跟李团长拍桌子争战术,下一秒就能蹲在她面前,笨拙地给她包扎磨破的脚。就像去年在鹰嘴崖,他抱着中弹的她从崖上滚下来,自己后背被尖石划得血肉模糊,却还在念叨“咱彩霞最怕疼了”。

墙内突然传来皮鞋声。张彩霞迅速把探针藏进袖口,看见小林一郎搂着个穿旗袍的女人走出来,那女人耳垂上的珍珠耳环在月光下闪着冷光——和王嫂丢失的那对一模一样,王嫂说那是她牺牲的丈夫留的念想。

二、暗语与旧伤

谢文东伏在情报站对面的阁楼顶上,手里的步枪瞄准镜死死锁着小林一郎的后脑勺。这人左眉骨有道疤,是上次在二道河子,被他用驳壳枪的枪托砸出来的。那天小林一郎抓了三个村民当人质,逼问八路军的藏身处,最后把人活活钉在了门板上。

“乌鸦叫了三声。”耳机里传来张彩霞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沙沙声。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代表目标携带文件出门。

谢文东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结滚了滚。他想起昨夜张彩霞缠着要跟来,她掀开衣襟,露出小腹上那道狰狞的伤疤——那是去年被日军刺刀划的,当时她为了掩护伤员撤退,硬生生挨了一下。“东子,你忘了?当年在山神庙,是我用银针救的你。现在换我护着你。”她的眼睛亮得像星子,和当年在桦树林里第一次遇见时一模一样。

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撕破了夜的宁静。小林一郎跨上车,那个穿旗袍的女人坐在后座,手里紧紧攥着个牛皮文件袋。谢文东看见她旗袍开叉处露出的小腿上,有块铜钱大的胎记——和王嫂给他看过的照片上,她失踪的妹妹腿上的胎记分毫不差。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他对着麦克风低语,扣动扳机的手指微微发颤。三年前的那个夜晚,月光如水,洒在一片荒芜的土地上。他静静地伏在暗处,身体紧贴着冰冷的地面,不敢发出一丝声响。他的心跳剧烈,仿佛要冲破胸腔,而他的双眼,则紧紧地盯着不远处的一幕惨景。

日军将他的弟兄们绑在一根根粗壮的柱子上,这些曾经并肩作战的伙伴们此刻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人宰割。他们的身上布满了伤痕,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而在他们身旁,几只饥饿的野狼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口中不时发出低沉的咆哮。

他的手紧紧握着那把生锈的柴刀,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他多想冲出去,和那些畜生们拼命,救下他的弟兄们。可是,他不能,因为他知道,以他一人之力,面对如此多的敌人和凶猛的野狼,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那些野狼一步步逼近他的弟兄们,看着它们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地撕咬着他们的身体。他的耳边回荡着弟兄们痛苦的惨叫声,那声音如同利箭一般,直刺他的心脏。

他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们流下来。他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没有一把可以保护弟兄们的枪。在这一刻,他发誓,一定要为弟兄们报仇,一定要让这些侵略者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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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枪战与碎花

摩托车刚拐过街角,小王就拉响了炸药包的引线。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里,谢文东看见张彩霞从墙后闪出来,手里的药箱“哐当”砸在地上,滚出的酒精瓶在火光里炸开,腾起蓝色的火焰。

“东子!左后方有埋伏!”她的声音被枪声劈得七零八落。谢文东猛地回头,看见三个日军从煤堆后窜出来,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张彩霞的后背。

他来不及瞄准,凭着多年的枪法直觉扣动扳机。子弹擦着张彩霞的发梢飞过,正中最前面那个日军的眉心。张彩霞像是背后长了眼睛,顺势往地上一滚,手里的银探针精准地扎进另一个日军的咽喉——这手法还是当年她爹教的,说“医者救人,亦能杀人”。

“小心文件袋!”小王的喊声里带着哭腔。他被流弹打中了胳膊,鲜血顺着袖管往下淌,却死死抱着根电线杆,用身体挡住射向文件袋的子弹。

小林一郎趁机跳上一辆自行车,后座的女人把文件袋往怀里塞得更紧。谢文东追上去,后腰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是上次在鹰嘴崖留下的旧伤,被震得裂开了。他踉跄了一下,看见张彩霞像只敏捷的豹子扑过去,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是他给她防身用的,刀柄上刻着个歪歪扭扭的“谢”字。

“抓住她!”小林一郎的吼声里带着惊慌。女人被张彩霞拽下车,旗袍撕裂的声音在枪声里格外刺耳。文件袋掉在地上,散开的纸张被风卷得漫天飞舞,像极了当年石头屯被烧时,漫天飘飞的纸灰。

四、珍珠与真相

在一片混乱的战斗中,张彩霞的手指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她定睛一看,原来是被女人耳垂上的珍珠耳环给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立刻从伤口处渗了出来,滴落在那对耳环上。

这一瞬间,张彩霞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她想起了之前王嫂给她看的那对耳环,其中一只珍珠上有一道细小的裂痕。据王嫂说,那是她妹妹小时候不小心摔的。

张彩霞不禁凝视着眼前这对耳环,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这道小小的裂痕,让她对这对耳环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你是秀儿?”她抓住女人的手腕,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女人猛地抬头,眼里的惊恐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

“姐姐……”她的声音细若蚊蚋,“他们抓了俺娘……”

枪声突然停了。谢文东用枪指着小林一郎的太阳穴,小王捂着流血的胳膊靠在墙上,穿旗袍的女人瘫坐在地上,手里还攥着半张飘过来的文件纸。

“这情报……”谢文东捡起文件袋,突然觉得不对劲。里面的纸张摸着太厚,不像寻常的情报。他抽出一张,借着月光一看,顿时浑身冰凉——全是白纸,只有最下面那张印着日军的标记,背面画着个骷髅头,旁边写着“陷阱”两个字。

“你们中计了!”小林一郎突然狂笑起来,“真正的情报早就送走了!我就是要引你们出来,让你们和八路军狗咬狗!”

张彩霞突然看向穿旗袍的女人,她手里的半张纸被血浸透了,隐约能看见“军火库”“今夜”“围剿”几个字。女人突然抓起地上的匕首,不是刺向别人,而是往自己心口扎去。

“别!”张彩霞扑过去按住她的手,刀尖还是划破了衣襟,露出里面贴身穿着的碎花小褂——和王嫂给她的那块碎花布一模一样的料子。

“姐姐,告诉俺姐……”女人的嘴唇翕动着,血沫从嘴角涌出来,“俺没当汉奸……”

远处突然传来火车的汽笛声。谢文东猛地抬头,看见东南方向的夜空被照亮了,那是八路军主力部队的驻地。小林一郎笑得更凶了:“现在去救他们?晚了!我的部队已经包围了那里,就等你们这些蠢货送上门!”

张彩霞的指尖还沾着女人的血,那温热的触感让她想起当年在乱葬岗,谢文东也是这样浑身是血地躺在她面前,手里却攥着半块给她留的窝头。她突然抓起地上的文件袋,掏出里面的白纸,对着月光仔细看——纸的边缘有细微的划痕,像是用指甲刻过字。

“东子,这纸有问题!”她的声音带着颤音,却异常坚定,“快拿铅笔来,涂!”

谢文东立刻掏出小王递过来的铅笔,在白纸上快速涂抹。渐渐的,一行模糊的字迹浮现出来:“军火库在关帝庙地窖,日军今夜三点行动。”

小林一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突然从靴子里抽出把短刀,朝着张彩霞扑过去:“八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谢文东毫不犹豫地用尽全身力气将张彩霞猛地推开,然后毫不犹豫地迎着那把致命的短刀冲了上去!

刹那间,短刀无情地刺穿了他后腰的旧伤处,一阵剧痛袭来,让他不禁闷哼一声。然而,他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疼痛击倒,反而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迅速反手一挥,将手中的步枪狠狠地砸在了小林一郎的头上!

只听得“砰”的一声沉闷巨响,步枪与小林一郎的头部猛烈碰撞,发出令人心悸的撞击声。在这撞击的瞬间,谢文东隐约看到张彩霞像一只受惊的小鸟一样,不顾一切地扑向他,然后紧紧地按住他那正在汩汩流血的伤口,仿佛要用自己的身体去堵住那不断涌出的鲜血。

他的目光与张彩霞交汇,只见她的眼中噙满了泪水,那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地滚落下来,滴落在他的脸上,与他伤口处的鲜血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诡异而又凄美的景象。

“傻丫头……哭啥……”他笑着咳出一口血,“咱不是说好了……要去看松花江开江吗……”

远处的枪声越来越近,像是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小王扶着墙站起来,手里的枪还在冒烟:“谢大哥,嫂子,咱们怎么办?”

张彩霞撕下旗袍的下摆,死死按住谢文东的伤口,抬头看向远处被火光染红的夜空。她想起王嫂塞给她碎花布时说的话:“妹子,女人的力气小,但心不能软。”她又想起爹临死前把药箱塞给她:“医者仁心,更要救国。”

“小王,”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冷静,“你知道关帝庙的地道吗?”

小王愣了愣,随即眼睛亮起来:“知道!我爷爷以前是守庙的,说有条密道能通到军火库!”

谢文东抓住张彩霞的手,血把两人的手指粘在了一起。他看见她眼里没有了泪,只有一种他熟悉的、像野草一样顽强的光。就像当年在山神庙,她也是这样看着他,说“东子,别怕,有我”。

“走!”他挣扎着站起来,后腰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却死死攥着那几张透着字迹的白纸,“去关帝庙!让小鬼子知道……中国人的骨头……不是那么好啃的!”

夜风卷着槐花的甜香,混着浓重的血腥味飘向远方。张彩霞扶着谢文东往前走,小王跟在后面,手里的枪握得更紧了。他们不知道关帝庙是不是真的有军火库,不知道日军的大部队什么时候会追上来,更不知道那个牺牲的女人留下的情报,会不会又是一个陷阱。

清冷的月光如银辉般洒落在他们那染着鲜血的脚印上,仿佛为这些足迹铺上了一层银色的纱衣。这些脚印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清晰,宛如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一直延伸向前,似乎没有尽头。

然而,尽管这条路看起来无尽头,但它却给人一种隐约的希望感。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一丝微弱的光芒,虽然微弱,但足以让人相信,在这条路的前方,或许隐藏着某种未知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