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执念(1/1)

午餐是营养师准备的清蒸鲈鱼和山药排骨汤。

宁祉煜坐在姜枝旁边,右手在桌下悄悄握住她的左手,拇指无意识地摩挲她无名指根部,那里本该有枚戒指。

"小宁多吃点。"

姜母给他夹了块鱼腹肉,"比赛是哪天来着?"

"下周三。"

宁祉煜乖巧回答,"在北京国家体育馆。"

姜母点点头,突然转向女儿:"你爸..."

筷子掉在瓷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姜枝弯腰去捡,额头差点撞到桌沿。

宁祉煜比她更快地钻到桌下,捡起筷子时顺势在她唇角偷了个吻。

"脏了。"

少年起身,自然地用自己的筷子替换给她,"用我的。"

姜母假装没看见这个小动作,继续道:"你爸可能减刑了。"

汤勺撞在碗壁上。

这次是宁祉煜的手抖了一下,热汤溅在他手背,瞬间红了一片。

姜枝立刻拉他去冲冷水,却听见母亲在身后说:"小宁父亲帮的忙吧?"

水流哗哗作响,宁祉煜低着头,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

姜枝捧着他的手,冰凉的自来水冲过发红的皮肤,却冲不散空气中突然的凝滞。

"我不知道这事。"

宁祉煜声音很轻,"真的。"

姜枝抬头,在他眼里看到和自己一样的茫然。

少年突然反手握紧她,水流从他们交握的指缝溢出:"但如果是真的..."

他喉结滚动,"枝枝会开心吗?"

这个问题像刀子般扎进心脏。

姜枝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厨房窗外,橘子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肚皮上的绒毛在微风里轻轻颤动。

回到餐厅时,姜母正在剥橙子。

她枯瘦的手指动作缓慢却精准,橙皮完整地褪下来,像朵绽放的花。

"你爸减了半年刑期。"

她将橙子分成瓣,"下个月可能转去低戒备监狱。"递了一瓣给宁祉煜,"替我谢谢宁董事长。"

宁祉煜机械地接过橙子,眼神飘向姜枝。

她正盯着自己那瓣橙子,果肉被指甲掐出几个小洞,汁液顺着指尖滴在桌布上,晕开一片橙色的水渍。

"我去喂橙子。"

少年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姜母望着宁祉煜逃也似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她拉过女儿的手,用湿巾擦拭那些黏糊糊的橙汁:"宁家给了甜头,接下来就该提条件了。"

姜枝盯着母亲手背上青紫的针眼:"什么条件?"

"你说呢?"

姜母反问,目光落在窗外,宁祉煜正蹲在草地上,心不在焉地揉着汤圆的肚皮,橘猫舒服得直打呼噜。

姜母转头对女儿说:"去陪小宁吧,我该换药了。"

花园里银杏叶簌簌落下。

宁祉煜听见脚步声,头也不回地伸出手:"枝枝..."

姜枝在他身边蹲下,汤圆立刻抛弃了临时铲屎官,滚进她怀里。

橘猫沉甸甸的温暖压在她膝盖上,带着阳光和青草的气息。

"我不知道我爸做了什么。"

宁祉煜揪着地上的草叶,"但如果是用这个威胁你..."

姜枝摇头,指尖陷入汤圆厚厚的皮毛:"不是威胁。"

她望向远处,"是交易。"

少年猛地转头,黑眼睛里翻涌着某种激烈情绪。

他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橘子突然的"喵呜"打断,橘猫终于不耐烦被忽视,一爪子拍在他手背上。

回基地的车里,宁祉煜异常沉默。

他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始终紧攥姜枝的手指,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疼痛。

等红灯时,他突然开口:"枝枝,我们会赢的。"

不是"我要赢",而是"我们会赢"。

姜枝侧头看他,少年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右眼尾那颗泪痣在夕阳下像滴干涸的血。

"嗯。"

她轻轻回握,"一定会的。"

SJ基地的训练室灯火通明。见两人回来,林景第一个冲过来:"枝姐!TG刚才官宣了新战术!"

他举着平板,屏幕上Night正在采访中嚣张地笑:"打野位已经过时了。"

宁祉煜冷笑一声,松开姜枝的手去开电脑:"训练赛。"

沈烬之从显示器后探出头,红发乱得像鸡窝:"哟,见家长回来了?"

他促狭地眨眨眼,"被催婚了?"

"闭嘴。"

宁祉煜踹了脚他的椅子,"开房间。"

商时序正在直播,闻言转头对镜头说:"家人们看到了吗?Koi恼羞成怒了!"弹幕立刻刷满"哈哈哈"和"枝枝姐管管"。

姜枝拍拍手:"都认真点。"

她打开投影仪,"TG最近五场比赛的数据分析..."

训练赛打到第三局,宁祉煜的镜完成了一次五杀。

少年摘下耳机,第一件事就是看向姜枝,眼中闪烁着求表扬的光芒。

姜枝对他竖起大拇指,却注意到他右手在桌下微微发抖—,那是旧伤复发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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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到这里。"

她突然宣布,"大家早点休息。"

宁祉煜皱眉想反对,被姜枝一个眼神制止。

谢存默默收起外设,经过时低声道:"他今天频率比平时高17%。"

前特种兵的观察力总是惊人。

姜枝点头致谢,转身去拉宁祉煜:"回房间。"

宿舍走廊安静得能听见空调运转的嗡嗡声。

宁祉煜一进门就把姜枝按在墙上,呼吸粗重:"枝枝,我不会用我爸的方式得到你。"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我要用冠军..."

姜枝捂住他的嘴:"我知道。"

她踮脚亲了亲他紧绷的下颌,"先处理你的手。"

药膏清凉的气息弥漫在房间里。

宁祉煜坐在床边,乖顺地伸着手让姜枝涂药。灯光下,他腕部的疤痕像条狰狞的蜈蚣,蜿蜒没入袖口。

"疼吗?"姜枝轻声问。

宁祉煜摇头,突然用没上药的左手从枕头下摸出个小盒子:"枝枝..."

又是戒指。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姜枝看着那枚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的钻戒,喉咙发紧。

"赢了比赛就结婚好不好?"

少年声音带着罕见的忐忑,"我保证..."

姜枝的手机突然震动。

屏幕亮起,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她父亲穿着囚服的照片,下面附言:「减刑半年,宁董说看你表现」

宁祉煜显然也看到了。

他脸色瞬间阴沉,戒指盒在掌心捏得咯吱作响。姜枝握住他的手腕,感受到皮肤下急促的脉搏。

"好。"

她听见自己说,第三次给出同样的回答。

宁祉煜的眼睛亮起来,像是坠入了星光。

他手忙脚乱地要给她戴戒指,却因为手抖差点掉在地上。

姜枝接过戒指,自己套在无名指上,钻石在灯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斑。

"合适吗?"少年紧张地问。

姜枝点头,戒指其实有点松,在她指根处晃荡。

宁祉煜立刻注意到这个问题,懊恼地抓头发:"我明明量过..."

"很合适。"

姜枝摘下戒指,小心地放回盒子里,"等赢了比赛再戴。"

宁祉煜突然抱住她,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窒息。

他的心跳又快又重,透过胸腔传过来,与她的渐渐同步。

"枝枝,我一定会赢。"

少年声音闷在她肩窝,"然后..."

然后什么?姜枝在心里问。

然后你父亲会同意我们结婚?然后我父亲能彻底减刑出狱?然后我的身体...

宁祉煜突然咳嗽起来,脸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姜枝摸他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她皱眉:"你发烧了。"

少年摇头否认,却不由自主往她身上靠。

姜枝强行把他按在床上,翻出体温计塞进他嘴里。

38.1度。

"我去拿药。"

姜枝起身,却被拉住手腕。

宁祉煜烧得眼睛水汪汪的,黑发凌乱地贴在额前,看起来像个生病的小朋友:"不要走..."

声音沙哑破碎,"枝枝陪我..."

姜枝妥协地坐回床边,轻轻拍着他的背。

少年满足地蹭了蹭她大腿,很快陷入昏睡。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宁祉煜脸上投下细长的光带。

姜枝轻轻抚摸他滚烫的脸颊,想起西郊别墅里母亲的话,想起父亲减刑的消息,想起自己藏在行李箱夹层的医疗报告。

床头柜上的戒指盒微微反光,像一只窥视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