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她看不到了（1/1）

上海仁济医院透析室外的走廊上，姜枝盯着手机屏幕，指尖悬在宁祉煜的号码上方颤抖。

新闻推送不断跳出：

【SJ.Koi缺席FMVP采访！战队经理紧急回应】

【突发！新科FMVP疑似情绪崩溃当街痛哭】

【电竞天才情变？知情人士爆料Koi与美女领队分手】

每一条标题都像刀子扎进心脏。

姜枝咬住下唇直到尝到铁锈味，才强迫自己锁屏。

窗外雨势渐大，水滴拍打在玻璃上，模糊了陆家嘴的灯火辉煌。

"姜小姐？"

护士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转院手续已经办好了，救护车十分钟后到。"

姜枝点点头，将手机塞进包里。

包里装着母亲的所有病历和那张周主任的名片宁母给她的"分手补偿"。

她本不想用，但母亲今早的检查结果显示肌酐值飙升到820μmoI/L，随时可能心脏骤停。

"枝枝..."

母亲虚弱的声音从病房传出。

姜枝快步走进去，握住那双枯瘦的手。

病床上的女人面色蜡黄，眼窝深陷，手臂上满是透析留下的针孔和淤青。

"我们一定要转院吗？这里的医生..."

"妈，周主任是华东最好的肾内科专家。"

姜枝打断她，声音轻柔却坚定，"他会为您找到合适的肾源。"

这是部分真相。

完整的真相是，她必须带母亲离开所有宁家能触及的地方。

宁致远不会容忍儿子为一个"赌徒的女儿"放弃家族安排，而医院，永远是权贵最容易施加影响力的地方。

救护车的蓝光透过窗帘缝隙扫进来，像某种不祥的预兆。医护人员推着担架车进来，熟练地将母亲转移。

姜枝跟在后面，雨水立刻打湿了她的肩膀。十二月的上海冷得刺骨，她却感觉不到。

上车前，她最后看了一眼手机。

锁屏是她偷偷拍下的宁祉煜，少年夺冠时高举奖杯，黑金队服被汗水浸透，眼神亮得像是盛满了整个银河系的星光。

而现在，那星光可能已经熄灭了。

"对不起..."

姜枝轻声说，雨水混着泪水滑下脸颊，"请原谅我。"

救护车门关上，载着她最后一点幸福的余温驶入雨夜。

……

SJ基地训练室，凌晨三点。

屏幕上的澜一次次冲向敌方水晶，又一次次被击杀。

他的右手腕上缠着的绷带已经渗出血迹。从姜枝离开那天起，他已经连续训练32小时，只靠能量饮料维持。

"Koi！"

商时序冲进来，一把扯下他的耳机，"你他妈疯了吗？手不要了？"

宁祉煜茫然地抬头，眼睛里布满血丝。

栀子花发卡被他用银链子穿起来挂在脖子上，此刻正随着他的呼吸轻微晃动，银质花瓣上沾着一点血迹。

"还有两局...就到国服第一了..."

他声音嘶哑，像是很久没说过话。

商时序气得一把拽起他，这才发现少年轻得吓人，队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锁骨突出得能放硬币。

"你看看你自己！"

他指着训练室玻璃上宁祉煜的倒影，"姜领队看到你这样会怎么想？"

听到姜枝的名字，宁祉煜的眼神终于有了焦距。

"她看不到了。"

他苦笑一下，声音轻得像羽毛，"她不要我了。"

商时序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宁祉煜，那个在赛场上大杀四方的野王，此刻像个被抽走灵魂的空壳。

"至少...至少包扎一下手。"

他最终妥协，拉着宁祉煜去医务室。

医务室里，队医皱眉拆开染血的绷带，露出下面狰狞的伤口，是玻璃碎片划伤的，边缘已经有些发炎。

"这必须去医院。"

队医严肃地说，"可能需要缝合。"

宁祉煜抽回手："不用。"

"Koi！"

商时序急了，"你想手废掉吗？下周还有表演赛！"

"那就废掉吧。"

宁祉煜平静地说，眼神空洞，"反正...她也不在了。"

商时序突然一拳砸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你他妈给我振作点！"

他揪住宁祉煜的衣领，"姜领队走之前说了什么？'成为电竞史上最伟大的选手'！这就是你回应她的方式？"

宁祉煜瞳孔猛地收缩，像是被击中要害。他低头看着自己血迹斑斑的手腕，突然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你说得对..."

他轻声说，"我得...我得继续打比赛..."

商时序松了口气，放开他。

"先把伤处理好，然后睡一觉。明天...不，今天下午还有采访补拍。"

宁祉煜乖顺地让队医重新包扎伤口，眼神却飘向窗外。

雨还在下，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是某种摩尔斯电码，而他已失去了解码的能力。

……

浦东香格里拉大酒店，FMVP专访补拍现场。闪光灯此起彼伏，宁祉煜坐在高脚凳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

化妆师为他遮住了黑眼圈，却遮不住眼神里的空洞。他穿着SJ队服，右手腕的绷带从袖口露出一截，白得刺眼。

"Koi选手，首先再次恭喜你获得FMVP。"

女主持人笑容甜美，"能和我们分享一下夺冠那一刻的感受吗？"

宁祉煜眨了眨眼，像是需要时间理解这个问题。

"很...高兴。"

他声音干涩，"团队...配合得很好。"

主持人微妙地皱了皱眉，这与她预期的热血回答相差甚远。

"我们看到你选择了澜的'花海'作为FMVP皮肤，能说说背后的故事吗？你在采访中提到'月光'..."

宁祉煜的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绷带上渗出一点红色。

他没有理会，只是机械地回答："澜的台词...'潜行于黑暗，却心向光明'。我...想成为那样的选手。"

"那个'月光'是谁呢？"

主持人追问，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粉丝们都很好奇。"

现场突然安静下来。

宁祉煜盯着自己的手腕，那里正慢慢被鲜血染红。

一滴血落在酒店地毯上，无声地洇开。

"Koi选手？"主持人有些慌了。

宁祉煜抬起头，眼神锐利得让主持人下意识后退。

"她让我...成为电竞史上最伟大的选手。"他一字一顿地说，声音颤抖，"所以...我会做到。"

现场一片哗然。

摄影师疯狂按快门，记录下这一刻，天才少年眼中闪烁的泪光，和染血的绷带。

"够了！"

宁祉行突然冲进来，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冰冷，"采访到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