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北幽的真相（1/1）
姜桔一个人走在狭长的街道上，三两个人从她身边经过，行色匆匆的像地府的游魂。
姜桔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里去，她忽然觉得自己才是这个世上的游魂。
这个世界再也与她没有什么联系，她亦对这个世界感到阴阳不分。
忽然一股香味钻进姜桔的鼻子里。
姜桔顺着香味望过去，是一个支着两张桌子的小摊子。
猩红的炭火上咕嘟着什么东西，散发出朴实又暖心的香气。
一个白发苍苍微微佝偻着腰的老人笑眯眯地看向姜桔，“女娃娃，来吃碗馄饨吧。”
姜桔循着声音，鬼使神差地走了过来。
没一会儿那双皲裂布满老茧的手就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馄饨端到了姜桔的面前。
“娃儿，上次那个姑娘怎么没陪着你一起来？”
姜桔好似没有听见，只是低头木讷地用筷子捞着碗内的馄饨。
左手拿着筷子捞起一个馄饨，还没送到嘴边，啪嗒一声又掉到了碗中，溅起的汤汁些许沾在脸颊上。
暖烘烘、湿哒哒的。
姜桔接着将那枚馄饨夹起、掉下、夹起、掉下，重复几次。
直至那碗馄饨从温热彻底变得冰凉。
老者看出了姜桔的心事，正好现在没有什么客人，索性坐在了姜桔的对面。
姜桔像是丝毫没有察觉，还在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娃娃，我给你换一碗热的吧，凉的吃到肚子里不舒服。”
说着伸手去拿姜桔对面的碗。
直到那馄饨离开自己的视线，姜桔才缓缓地抬起头来，一脸茫然。
这时她才发现这正是元宵时候卖馄饨的老伯。
她木讷地询问，“老伯，这么晚你还不回家，阿婆等着你回家吃饭呢。”
老者背对着姜桔，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耽搁。
“老婆子不在了。”
“元宵我回家的那天，老婆子的身子已经僵了，这个冬天太冷了，又长得没边，她终究还是没有熬过去。”
说着一碗崭新的馄饨便端到了姜桔的跟前，这次碗上的筷子换成了一个汤勺。
“女娃，吃吧，热乎的。”
一颗馄饨在嘴里破开，热腾腾的烫的姜桔好像有了一丝感觉。
她一口一口地吃着。
老伯沙哑的嗓音似年轮般一圈圈散开，“娃儿，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总归是很尊贵的人。”
“而且是个很好心的娃娃。”
“十六那天有贵人给京城中所有像我这样卖馄饨的人分发银子，我知道那是姑娘你派人做的。”
“姑娘你是我的贵人。”
“那时候我正为老婆子的棺材发愁，我的全部身家只能买最便宜的狗碰头棺材。”
说着笑了一下，“娃娃你不知道什么是狗碰头吧，那是我们穷人用的棺材，埋在地底下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野狗刨出来，用狗头撞两下就会将棺材碰开。”
“我老婆子跟了我半辈子，苦头吃了个遍，硬生是一点福都没享，我不想让她落得这么个下场。”
“还好娃娃你给了我银子，这才让我了了心愿。”
姜桔怔怔地听着，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她只知道现在天晚了，该回家去了。
本能的吩咐道：“尘希，付钱——”
话音落下，那熟悉的唠叨声迟迟没有出现，姜桔的脑海中嗡的一声，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
尘希已经不在了。
无尽的悲伤弥漫上来，她这才察觉到尘希已经不在了，自己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她今天依旧没有带银子出门，可再也等不到尘希来找自己了。
老伯从箩筐中取出一个花灯，是那时候她留给老伯讨阿婆开心的。
“娃娃，当初你把这个灯笼送给我，我那个老婆子没福气，我一个人留着这么好的东西也是可惜。”
“就还给娃儿你吧。”
说着他将那个灯笼放在了桌上。
姜桔的目光停留在青虾灯上，灯笼被老伯保存得极好，没有一点破损和污渍。
除了没有点灯，剩下的都和姜桔刚买的时候一模一样。
可是它不亮了啊。
姜桔没有拒绝，将一直佩戴在身上的长命锁摘下留在了桌子上，提着灯笼离开了。
长命，现在她不需要了。
她提着灯笼回到了王府，祁柠顶着那张精心制作的和她一模一样的面具正在府门前下车。
现在她顶着这张脸游走在各个名门望族之间的宴会上。
迎面看见姜桔，她一时间手足无措。
像是自己的美梦突然要醒了而恋恋不舍的局促。
“长姐——”
祁柠试探地叫出声，此时的姜桔拎着一只没有点燃的花灯，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口，空洞的望着她。
令人胆战心惊。
姜桔微微点头，回应着她。
“我母亲的事情，你知道吗？知道多少？”
祁柠的心扑通一声，姜桔现在这个样子仿佛自己敢说一个假字，她就会将自己生吞活剥了。
“我......”
姜桔的目光冷峻，她现在只想知道一个答案。
当年母亲的事情，究竟是有多少人参与了，又有多少人在等着看戏。
这些事情都随着祁雄和影子的死被他们带去了阴曹地府。
祁柠从没见过这样的姜桔，浑身带着死神的气息，仿佛下一刻她就要降下瘟疫，清溯这个罪恶的人间。
“我知道有个人知道。”
晟王的声音突然从一旁响起。
他从黑暗中走出来，“如果你想知道，我带你去找那个人。”
祁柠终于看见来自阳间的人，差点哭出来声。
晟王说的那个人就是白川。
二人来到府中，白川一眼就看出了姜桔的状态，神情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他缓缓说出了姜桔已经猜到，但是一直不敢相信的答案。
“令母是一个打破规则的人，而这样的人是不被允许活在这个世间的。”
“所以所有人都知道？”
“对，所有门阀士族都知道，姜夫人就是对他们活生生的警告。”
姜桔冷笑，“警告所有人要乖乖地当一个提线木偶。”
白川的眸子更加闪亮了一些，“北幽本就是一个让操纵着中众多木偶，而木偶又操纵别的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