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狼狈的皇城司(1/1)

刘安仁望着那几个在李寿孝身前的证物箱子。

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胸膛剧烈起伏。

显然心中的愤怒已然达到了极点。

但却又被赵桓这雷霆手段和借口堵得哑口无言!

“好!”

“好得很!”

“定王当真是好手段!”

刘安仁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今日之事,咱家定会一字不落,禀明官家!”

“我们走!”

他愤愤地一甩袖,甚至没再看地上的尸体一眼,带着满腔的怒火和屈辱,翻身上马。

而身后的皇城司逻卒如梦初醒,慌忙跟上。

来时气势汹汹的黑流,此刻却显得有些仓惶狼狈。

而李寿孝看着眼前血淋淋的场景和那几个沉重的箱子,心中五味杂陈。

他深深看了赵桓一眼,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最终,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挥挥手,示意开封府的衙役上前收殓朱福的尸首和头颅,并严密看守证物箱。

而赵桓将染血的仪刀随手抛给王若冲,翻身上马。

他脸上、衣袍上的血迹在微露的晨光中显得格外刺眼。

“回醉仙楼!”

他的命令比之前更加冷冽,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气势。

马蹄声再次响起,踏过地上尚未干涸的血泊,踏碎这死寂而血腥的黎明,向着醉仙楼,疾驰而去!

……

醉仙楼,顶层雅间。

天色已褪去最浓重的墨色,东方天际泛起一层惨淡的鱼肚白。

却被州桥方向的余烬烟尘与汴京城上空无形的肃杀之气晕染,透着一股不祥的灰红。

赵桓踏入雅间,沉重的雕花木门在身后无声闭合。

隔绝了外界残留的血腥与喧嚣,却隔不开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沉重铁锈味。

那是杀戮与权谋碰撞后留下的无形烙印。

他玄色的常服下摆沾染着大片暗褐色的血渍。

在这微明的晨光中,显得有些刺眼。

脸上几点飞溅的血珠早已干涸凝固,映衬着他此刻冰封般的面容。

王若冲无声地奉上温热的巾帕。

赵桓接过,动作缓慢地擦拭着脸上和手上的血迹。

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足以震动朝野的斩首一幕,不过是拂去了衣袍上的一粒微尘。

“殿下……”

侍立一旁的王若冲喉头滚动,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他目睹了全程,更清楚这一刀斩下去意味着什么。

那不仅是斩了朱福的头颅,更是斩断了潜藏的默契,将一场风暴彻底引爆。

“刘安仁此去,怕是会添油加醋。”

“官家那边……”

赵桓将染血的湿巾丢入铜盆,清水瞬间晕开一片暗红。

他走到窗边,推开雕花的窗棂,带着烟火气和血腥味的晨风涌入,吹动他鬓角几缕未束的发丝。

“官家震怒,乃是意料之中。”

赵桓的声音平静无波,目光投向皇宫方向那片深邃的殿宇轮廓,“本王擅自动兵,擅杀人犯。”

“不管是哪一条都足以让那些清流言官写上三天三夜的弹章。”

“忧心?呵!”

他喉间滚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

顿了顿,指尖在冰冷的窗棂上轻轻划过:“不过是忧心,吾手中的刀太快,太利,更忧心这刀……下一次会指向何处。”

王若冲喉间一紧,如同被无形的丝线勒住。

这也正是他心底盘桓不去、如影随形的惧意。

“但本王更清楚,”赵桓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刀锋,刺破室内的昏暗,“若将朱福活着交给刘安仁,交给皇城司,那才是真正的功亏一篑!”

“不出一日,他要么‘畏罪自尽’,要么‘暴病身亡’。”

“甚至会连同他肚子里那些能咬出更多蠹虫的秘密,一起烂在诏狱的阴沟里!”

“而那在江南那位朱勔,还有他背后牵扯的更多的人,岂会坐以待毙?”

他踱至紫檀木案前,案上空空如也。

唯有那柄刚刚归鞘、犹带煞气的佩刀横陈其上,映着窗外微光,森然生寒。

“到不如,让我一刀将其了结了!”

这雷霆一击,这血溅五步的决绝,是最不容辩驳的宣告!

朱福已死,他腹中的秘密、他身后的勾连,再无人能轻易抹去。

这桩泼天血案,已如楔子般深深钉入汴京的权柄中心,撬动了沉寂的僵局。

“朱福的人头落地,”赵桓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石相击,震在王若冲心头,“就是本王立于紫宸殿上,直面千夫所指的底气!”

“它昭告天下,本王行此非常之事,非为私利,乃为社稷除蠹,为万民请命!”

“谁敢轻易抹杀?谁敢轻言粉饰?”

“而这颗人头,就是这场大戏,最无法回避的血色开场!”

王若冲深深吸了一口气,带着血腥与尘埃的空气刺入肺腑。

他彻底明白了赵桓的孤注一掷。

这已非寻常权斗,而是以身为祭,将整盘棋局推向绝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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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以此强硬之姿,掀起滔天巨浪,将朱家及其盘根错节的庇护巨伞连根拔起。

要么……便是粉身碎骨,被反噬的暗流彻底吞噬。

而赵桓赌的,是这血案的震撼,赌的是人心向背,赌的是那龙椅之上的官家,不得不作出的抉择!

“陈昭那边,可有消息?”

赵桓话锋陡转,声音沉凝。

而陈昭是去找那朱昌,是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活证!

此人,不仅是朱家罪孽的直接参与者,更是赵桓手中预备点燃汴京民怨、烧向朱家及其背后势力的最后一把干柴。

朱福的死,是雷霆一击,是撕开夜幕的闪电,宣告了清算的开始。

而朱昌,才是后续足以燎原、将一切腐朽焚尽的熊熊火种!

王若冲喉头滚动,刚要摇头回禀“尚无”。

雅间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便被一阵急促、近乎砸响的叩击声震动。

“进!”

赵桓的声音斩钉截铁。

门猛地被推开,带进明显的一股烟尘味。

陈昭的身影闪入,带着一身难以掩饰的疲惫。

他脸色灰败,额角渗着细密的冷汗,显然腿上的旧伤因这番剧烈奔袭而灼痛难忍。

然而,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却异常锐利,直直望向赵桓。

而他身后空空如也。

“殿下!”

陈昭单膝重重点地,声音因急切而略显沙哑,“属下带人搜遍了平康坊朱昌平日流连的那几处销金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