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刀门:痴念成茧,心痛如割(1/1)
江南的梅雨缠缠绵绵,断刀门的廊下总挂着湿漉漉的衣袍,青禾却总在雨停的第一时间,抱着刚晒好的干爽布巾去找石禾。她会仔细给石禾擦去断刀上的潮气,指尖拂过刀鞘藤纹时,声音软得像雨丝:“师父,这刀得好好护着,以后还要传给小石头呢。”
石禾刚教完波儿“星藤借力”的招式,看着青禾眼底毫不掩饰的依恋,只能无奈地接过布巾:“辛苦你了,这些活让下人做就好。”
“我不放心别人碰您的刀。”青禾笑着摇头,目光落在石禾沾着墨渍的袖口上,立刻掏出绣针,“师父,您袖口开线了,我给您缝上。”她坐在石禾身边,绣线在指尖翻飞,偶尔抬头看石禾的眼神,满是藏不住的欢喜,连波儿站在不远处,她都未曾察觉。
波儿握着轻钢刀的手越攥越紧,指节泛白。刚才练刀时,石禾夸他“进步快,快摸到护生刀法的精髓了”,他心里刚燃起的欢喜,此刻全被青禾的模样浇得冰凉。他看着青禾为石禾缝衣时的专注,看着她给石禾端茶时的温柔,连呼吸都觉得发疼——他追了她这么久,练刀练到手臂抬不起来,学机关学到眼睛发红,可她连一个正眼都没给过他。
更让他难受的是,青禾的心意越来越直白。有次镇上办庙会,青禾拉着石禾的衣袖,非要去看猜灯谜,手里的糖葫芦咬了一口,就递到石禾嘴边:“师父,这个甜,您尝尝。”石禾推辞不过,刚咬了一小口,青禾就笑得眉眼弯弯,像得了糖的孩子。
波儿跟在后面,手里攥着给青禾买的糖糕,糖霜都化在了掌心。阿木拍了拍他的肩膀,叹着气说:“波儿,别跟自己较劲了,青禾的心不在你这。”波儿却摇了摇头,把糖糕塞进怀里:“我再试试,说不定她只是还没看见我。”
可他的“试试”,在青禾的直白面前,显得格外可笑。那天夜里,断刀门的人围在院里看星星,青禾突然指着最亮的那颗星,对石禾说:“师父,您看那颗星,像不像您当年在崖底救我的时候,断刀发出的光?等我再长大些,您就娶我好不好?我会像师娘一样,给您洗衣做饭,帮您照顾小石头。”
满院的人都安静了,苏婉儿和阿依古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波儿猛地站起身,手里的茶杯“哐当”摔在地上,碎片溅了一地。他看着青禾,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青禾姐,师父已经有师娘和阿依古丽姐姐了,他不可能娶你的!你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我已经学会了师父的所有功法,我能护着你,能护着断刀门,我哪里比不上师父?”
这是波儿第一次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自己的心意。青禾却只是皱了皱眉,语气带着几分不解:“波儿,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只喜欢师父,跟你厉不厉害没关系。你是我师弟,我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别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
“师弟?”波儿苦笑起来,眼眶红得吓人,“我不想当你师弟!我想当能护着你、能让你喜欢的人!我练刀到深夜,学机关学草药,都是为了你!你为什么就看不见?”
石禾站起身,拉住波儿的胳膊,声音沉了些:“波儿,冷静点。青禾有她的选择,你不能强迫她。”
“我没有强迫她!”波儿甩开石禾的手,指着青禾,“我只是想让她看看我!她眼里只有你,从来都没有我!我到底哪里不好?”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竟带着哭腔,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青禾看着波儿激动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可她还是坚定地说:“波儿,你很好,只是我心里装不下别人了。对不起。”
波儿看着她决绝的眼神,终于明白,他所有的努力,在青禾的执念面前,都只是徒劳。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石桌,桌上的茶杯摔得粉碎,就像他那颗被揉碎的心。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青禾一眼,转身冲进了雨里——梅雨又开始下了,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石禾看着波儿消失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苏婉儿走过来,轻声说:“这孩子,太执着了。”阿依古丽也皱着眉:“青禾也是,再这么下去,不仅会伤了波儿,也会伤了她自己。”
青禾站在原地,看着波儿消失的方向,心里竟有了一丝说不清的空落。可她很快摇了摇头,把目光重新投向石禾:“师父,波儿他会想通的。我们……继续看星星吧。”
只是这一次,她眼底的欢喜淡了些,廊下的长生藤被雨水打湿,花瓣蔫蔫地垂着,像在为那个雨中奔跑的少年,无声地叹息。波儿的执着,青禾的痴念,像两道缠在一起的藤,一边是拼命追赶的痛,一边是固执不回头的傻,把断刀门的烟火气,都搅得添了几分酸涩。
断刀门:痴狂两隔,藤花落寞
江南的盛夏总伴着聒噪的蝉鸣,断刀门的烤饼炉前却围满了人——老王新研发了“藤纹糖饼”,甜香飘得满院都是。小石头被苏婉儿抱在怀里,伸着小手要抓饼,阿依古丽在一旁笑着递过干净的手帕,原本该是热闹温馨的场景,却因青禾的一句话,瞬间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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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青禾端着刚烤好的糖饼,径直走到石禾面前,眼神亮得有些偏执,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您要是肯娶我,我以后能像师娘一样,给您生好多孩子,跟小石头作伴,咱们断刀门会更热闹的。”
这话像道惊雷劈在院子里,苏婉儿抱着小石头的手紧了紧,阿依古丽脸上的笑意也僵住了。石禾皱着眉,刚要开口劝,却瞥见人群后的波儿——他手里还攥着给青禾留的糖饼,糖霜化在掌心黏糊糊的,脸色却白得像纸,眼底的光一点点熄灭,只剩下密密麻麻的痛。
“青禾,你别胡说!”石禾的声音沉了下来,“我再说最后一次,我只把你当妹妹,绝无其他心思。你该清醒了!”
“我没有胡说!”青禾却不肯退,反而上前一步,抓住石禾的衣袖,“师父,我知道您担心师娘和阿依古丽姐姐不高兴,可我不在乎!我可以做小,只要能留在您身边,能给您生孩子,我什么都愿意!”
“够了!”波儿突然嘶吼出声,手里的糖饼“啪”地摔在地上,碎成了渣。他看着青禾抓着石禾衣袖的手,看着她眼底对石禾毫不掩饰的痴狂,心脏像被刀劈成了两半,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青禾姐,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师父他有师娘,有阿依古丽姐姐,有小石头!你为什么非要缠着他?你把我当什么了?把我们所有人都当什么了?”
青禾转头看他,眼神里没有丝毫愧疚,只有不耐烦:“波儿,这是我和师父的事,跟你没关系。你别再跟着我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的。”
“没关系……不会喜欢……”波儿喃喃地重复着这两句话,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绝望和疯狂,“我追了你这么久,练刀练到手臂抬不起来,学机关学到眼睛流血,我以为只要我变得像师父一样强,你就会看我一眼……可我在你眼里,连个说话的资格都没有,是吗?”
他说着,一步步后退,目光扫过院里的人——阿木欲言又止,阿力皱着眉叹气,苏婉儿满眼心疼,阿依古丽摇着头惋惜。可这些目光,都挡不住他心里的痛。他最后看了青禾一眼,那个他放在心尖上疼了这么久的姑娘,此刻正满眼依赖地看着石禾,连一个余光都没分给她。
“我走……我再也不烦你了……”波儿的声音带着哭腔,转身就往院外跑,速度快得像在逃。谁也没来得及拦他,只听见他跑过院门口时,撞翻了那盆长生藤——花盆摔得粉碎,刚开的白花落在地上,被他的脚步碾得稀烂,像他那颗碎得捡不起来的心。
石禾立刻追了出去,可院外的石板路上,早已没了波儿的身影,只有几滴未干的泪,混着长生藤的花瓣,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波儿!”石禾喊着他的名字,声音里满是焦急,“你回来!有话我们好好说!”
可回应他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少年压抑的哭声。
青禾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破碎的花盆和花瓣,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她刚才只想着要跟石禾表明心意,却没注意到波儿眼底的疯狂和绝望。直到现在,她才想起波儿为她挡山洪时的模样,想起波儿熬夜给她雕木牌时的认真,想起波儿每次练完刀,第一时间找她分享喜悦的样子……那些被她忽略的细节,此刻像针一样扎进心里。
“我……是不是做错了?”青禾喃喃自语,声音里第一次有了不确定。
苏婉儿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青禾,你执着于对师父的心意,却忘了看看身边的人。波儿把你放在心尖上,你却把他的真心踩在脚下。现在他走了,你满意了吗?”
阿依古丽也叹了口气:“波儿这孩子,心思重,又执着。他现在肯定是伤透了心,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青禾看着院外空荡荡的路,眼泪突然涌了上来。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痴狂,竟伤了那个最在乎她的人。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波儿已经走了,像断了线的风筝,不知道飘向了哪里。
断刀门的糖饼还在烤着,甜香依旧,可院里的人都没了胃口。石禾派人去镇上、去后山找波儿,却连一点踪迹都没找到。夜里,石禾站在波儿空荡荡的房间里,看着桌上摆着的、波儿临摹的“护生诀”,还有那个刻着“同行”的木牌,心里满是自责——他没能好好引导波儿放下执念,也没能阻止青禾的痴狂,才让事情走到了这一步。
院角的长生藤还在生长,可少了那个每天给它浇水、对着它练刀的少年,连花瓣都显得没那么鲜亮了。断刀门的烟火气里,第一次添了挥之不去的落寞——一边是追不到的痴念,一边是留不住的真心,两个疯狂的人,终究把彼此的人生,都搅得没了方向。
断刀门:天涯练胆,刃淬风霜
波儿离开断刀门的那天,江南还飘着雨。他没带阿木给的伤药,没拿阿力送的机关弩,只揣着那块刻着“同行”的木牌,一路向北,把断刀门的烟火气远远抛在了身后。路过一家铁匠铺时,他用身上仅有的碎银,打了把最普通的铁刀——刀身没有藤纹,没有“护生”二字,只有冷硬的铁光,像他此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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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说漠北的“烈风堂”刀法最烈,便顶着黄沙走了三个月,到堂口时,脚底的草鞋早已磨穿,脚趾渗着血。烈风堂主见他年轻,只扔给他一把断刀:“能在风沙里把这刀练到劈碎巨石,就收你为徒。”波儿没说话,每天天不亮就扎进风沙里,铁刀劈在石头上,震得虎口开裂,鲜血染红了刀身,他就用沙砾简单包扎,继续练。三个月后,当他用那把断刀劈开丈高的巨石时,烈风堂主看着他满是伤痕的手,叹道:“你这孩子,练的不是刀,是一口气。”
他又听说江南的“烟雨阁”擅使软剑,能以柔克刚,便转身南下,在烟雨阁外跪了七天七夜。阁主嫌他心太急,不肯收他,他就每天在阁外看弟子练剑,自己在旁边用树枝模仿,下雨时也不躲,任由雨水浇透全身。直到第七天,他用树枝接住了阁主随手掷来的剑穗,阁主才松口:“你的执念能撑你练剑,也能毁了你。”波儿只道:“我只要变强,变强就够了。”
往后的三年,波儿的足迹遍布江湖。他去西域拜“圣火分坛”学净化术,忍着圣火灼烧经脉的剧痛,把阿依古丽教过的基础心法练到极致;去蜀中“机关谷”学暗器,手指被机关夹得血肉模糊,却能在三个月内精准射中百米外的飞虫;甚至去极寒的长白山,拜隐世的“冰魄门”学内功,在冰窟里打坐修炼,差点冻僵了四肢。
有人问他,为什么这么拼命练这么多功法。他总是握着那把铁刀,看着远方,眼神冷得像冰:“我要超过一个人,超过我曾经的师父。”没人知道他说的是谁,只看见这个少年每次练功都拼到极致——练掌法时,手掌拍在铁门上,直到拍出淤血;练轻功时,从悬崖上往下跳,靠树枝缓冲,摔得浑身是伤;练毒术时,亲自试毒,好几次差点丢了性命。
三年里,他拜了二十七位师父,学了七十二门功法。从烈风堂的刚猛刀法,到烟雨阁的柔剑,从圣火教的净化术,到冰魄门的内功,甚至连江湖上少有人懂的“蚀骨爪”“迷魂阵”,他都一一掌握。他的铁刀换了一把又一把,每把刀上都刻满了缺口,像他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疤——手臂上是练刀时被砍伤的,背上是试毒时留下的,腿上是练轻功时摔的,可他从来不在乎,只在乎自己的功夫,有没有比三年前强,有没有离“超过石禾”更近一步。
有次在洛阳的酒楼,他遇到几个断刀门的旧识。对方认出他时,吓了一跳——曾经那个眼神干净的少年,如今穿着黑色劲装,脸上多了道从眉骨到下颌的伤疤,眼神冷得让人不敢靠近。有人问他:“波儿,你还回断刀门吗?石师父他们一直在找你。”
波儿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杯沿被他捏得变形。他仰头喝尽杯中的酒,酒液顺着嘴角流下,带着辛辣的苦味:“断刀门?我早就不是断刀门的人了。”他起身要走,有人忍不住问:“你这么拼命变强,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青禾姑娘吗?”
波儿的脚步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他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我为的,是再也不做那个追不上别人、护不住自己想护的人的废物。”
说完,他消失在洛阳的夜色里。月光下,他的身影挺拔却孤单,手里的铁刀泛着冷光,与远处断刀门的方向,隔着千山万水。他不知道,此刻的断刀门里,石禾还在时常提起他,青禾看着那盆重新栽活的长生藤,总会想起那个曾经为她挡在身前的少年。而他自己,早已在日复一日的苦功里,把对青禾的执念,变成了对“变强”的疯狂追逐,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