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刀门:崖底藤枯,人心未绝(1/1)

断刀门的夏夜总伴着蝉鸣与药香,可这晚的空气里,却多了丝若有若无的甜腥气。

波儿端着刚熬好的“星藤补汤”走进石禾房间,青瓷碗里的汤泛着暖黄光泽,飘着几片长生藤花瓣——这是他跟着阿依古丽学了半个月的方子,说是能补养气血,适合连日调试机关的石禾。“师父,您快趁热喝吧,凉了就没药效了。”波儿的声音带着往常的温顺,眼底却藏着一丝极快的闪烁。

石禾没有多疑,接过碗一饮而尽。他看着眼前日渐沉稳的少年,想起三年前那个缩在墙根的孩子,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你有心了,最近刀法又进步不少,再过些日子,就能独当一面了。”

话音刚落,石禾突然觉得胸口发闷,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他撑着桌子想站起来,却发现四肢发软,连握刀的力气都没有——断刀从腰间滑落,“当啷”一声砸在地上,刀鞘上的长生藤白花瞬间失去光泽,蔫蔫地垂了下来。“这汤里……”

“师父,对不住。”波儿的声音冷了下来,他身后突然走出两个黑衣人,正是当年误导他的虚灵族余孽。“只有您的血,才能彻底唤醒断刀里的藤脉之力。他们说,只要拿到藤脉,我爹娘就能回来。”

石禾看着他,心里又痛又急:“波儿,你醒醒!虚灵族只会利用你!他们要的是毁了藤脉,不是复活任何人!”

可波儿早已被执念冲昏了头。黑衣人上前架起石禾,朝着断刀门后山的“落星崖”走去——那是江南有名的万丈深崖,底下云雾缭绕,从没人能活着上来。青禾得知消息时,正带着孩子们在镇上做灯盏,她疯了似的往后山跑,远远就看见波儿和黑衣人将石禾推到崖边。

“波儿!住手!你会后悔的!”青禾嘶喊着,手里的飞花剑直指黑衣人,却被波儿拦住。“青禾,别管闲事。这是我和师父的事,也是我唯一能救爹娘的机会。”他的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只有一片冰冷的偏执。

黑衣人狞笑着,猛地将石禾推下崖。石禾坠落的瞬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波儿……别被执念困住……护生……是护眼前人……”声音随着他的身影,渐渐被崖底的云雾吞噬。断刀从石禾腰间滑落,掉在崖边,刀身发出阵阵悲鸣,藤脉纹路一点点变得灰暗。

青禾看着空荡荡的崖边,眼泪汹涌而出。她转头瞪着波儿,声音带着颤抖:“你亲手推下了对你最好的人!石师父教你刀法,教你做人,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你爹娘若在,绝不会让你这么做!”

波儿看着崖底的云雾,突然想起三年来的点点滴滴——石禾蹲在墙根给她递饼的温柔,教他练刀时耐心的指导,夜里给她讲“护生”故事的温暖……那些画面像针一样扎进心里,他猛地蹲下身,抱住头哭了起来:“我……我只是想救爹娘……我不是故意的……”

黑衣人见目的达成,上前捡起崖边的断刀,冷笑着说:“好了,现在断刀到手,该去唤醒藤脉了。至于你,没用了。”说着,就要对波儿下杀手。

“不许碰他!”青禾立刻挥剑上前,飞花剑带着凌厉的剑气,挡住了黑衣人的攻击。阿木、阿力和阿依古丽也带着断刀门的人赶了过来——他们察觉石禾出事,立刻循着踪迹追了过来。阿木看到空荡荡的崖边,红着眼眶怒吼:“波儿!你竟真的做了这种事!”

黑衣人见势不妙,握着断刀想逃,却被阿依古丽的圣火拦住。圣火与断刀的藤脉纹路相斥,发出“滋滋”的声响,断刀上的黑雾纹路渐渐显现。“虚灵族的余孽,还想走?”阿力甩出机关弩,箭羽直指黑衣人要害。

混乱中,波儿突然冲了上去,一把夺过黑衣人手里的断刀。他看着刀身灰暗的藤脉纹路,又看了看深不见底的落星崖,眼泪砸在刀身上:“师父,我错了……我不该信他们的话……”断刀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悔意,轻轻震颤了一下,刀鞘上的白花,竟有了一丝微弱的光泽。

黑衣人趁乱想逃,却被青禾一剑刺穿肩膀。阿木上前将他制服,阿依古丽的圣火落在他身上,黑雾瞬间被灼烧殆尽,露出了虚灵族的真面目——那是个没有实体的虚影,在圣火中发出凄厉的惨叫,最终化为飞灰。

风波暂歇,可落星崖依旧云雾缭绕,像一道解不开的伤疤。青禾握着波儿的手,看着断刀上微弱的光泽,轻声说:“波儿,石师父说过,长生藤的力量在人心。或许……或许崖底还有希望。”

波儿抬起头,眼里重新燃起一丝光亮。他握紧断刀,朝着落星崖跪下,额头抵着冰冷的岩石:“师父,我一定会找到你。不管崖底有多深,不管要走多久,我都会把你带回来。”

崖边的风,卷起他的衣角,也卷起断刀上那丝微弱的藤光。断刀门的众人都知道,这不是结束——他们要等石禾回来,要帮波儿走出执念,更要守住这人间的生机。而落星崖底的云雾深处,或许正藏着一场关于救赎与回归的新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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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刀门:花离藤枯,雾锁丹心

落星崖的云雾连着三天没散,断刀门的空气里,除了担忧,还多了层化不开的冷。青禾站在石禾空荡荡的房间里,看着桌上没写完的“护生诀”,指尖划过那熟悉的字迹,眼泪又一次涌了上来。门外传来波儿的脚步声,他手里捧着刚采的长生藤,想放进石禾的房间养着,却被青禾冷冷地拦住。

“你还来这里做什么?”青禾的声音里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只剩失望,“是来看看石师父有没有留下唤醒你爹娘的法子,还是来确认断刀的藤脉有没有反应?”

波儿的手僵在半空,脸上血色尽失:“青禾,我知道错了,我已经把虚灵族余孽杀了,我……”

“杀了一个又怎样?”青禾打断他,声音带着颤抖,“石师父被你推下万丈悬崖,生死未卜!阿依古丽姐姐和婉儿姐姐还被你蒙在鼓里,把压箱底的功法都教给你——她们说你是一时糊涂,说要帮你走回正路,可你配吗?”

她看着波儿眼底的悔意,心里却像被针扎一样疼。这些天,她看着阿依古丽把圣火教的“净化心法”一字一句写下来给波儿,说能帮他驱散体内残留的虚灵邪气;看着苏婉儿把“柔剑护心诀”倾囊相授,说能让他在练刀时守住本心。可波儿呢?他每次学完功法,夜里还是会偷偷去崖边,对着断刀喃喃自语,眼底的偏执从未真正消散。

那天夜里,青禾路过波儿的房间,听见他在里面说话。她贴着门缝一看,只见波儿正对着一块发黑的木牌念叨:“爹娘,阿依古丽的净化心法能稳住藤脉,苏婉儿的护心诀能隐藏气息,等我找到唤醒藤脉的法子,一定让你们回来……”

青禾的心彻底凉了。她原以为,波儿的悔意是真的,原以为他能慢慢放下执念,可到头来,他不过是把师姐妹们的信任,当成了实现自己私心的工具。她想起石禾教她的“护生”初心,想起自己刚入断刀门时,石禾说“断刀门的人,宁折不弯,更不能容心术不正之人”。

第二天清晨,断刀门的院墙上,挂着青禾的飞花剑和一封书信。阿依古丽先发现了信,拆开一看,指尖瞬间发抖:“婉儿,你看……青禾她……”

苏婉儿凑过来,只见信上写着:“婉儿姐姐,古丽姐姐,石师父待我如亲妹,断刀门予我温暖,可我实在无法与心藏执念、利用信任之人共处。波儿未改初心,他学功法只为复活爹娘,绝非真心护生。我不愿看着你们被蒙蔽,更不愿违背石师父的教诲,今日弃门而去,待寻回石师父之日,再归断刀门。”

信末,还附着一片干枯的花瓣——那是青禾刚来时,波儿帮她采的第一朵长生藤花。

苏婉儿看完信,脸色发白。她想起这些天教波儿“柔剑护心诀”时,他总追问“如何用内力引动藤脉”;想起阿依古丽教他净化心法时,他反复确认“是否能强行压制藤脉反噬”。那些她曾以为是“好学”的举动,此刻想来,全是别有用心。

“波儿!你给我出来!”阿依古丽拿着信,冲到波儿房间门口,圣火在她掌心熊熊燃烧,眼底满是失望与愤怒,“我们把你当亲弟弟,把最珍贵的功法教给你,你就是这么骗我们的?你对得起青禾的离开,对得起石师父的教诲吗?”

波儿从房间里出来,脸色苍白如纸。他看着信上的字迹,又看着阿依古丽和苏婉儿愤怒的眼神,嘴唇嗫嚅着,却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他知道,自己又一次错了,错在不该用师姐妹们的信任掩盖私心,错在让那个曾对他满眼温柔的姑娘,彻底失望离开。

断刀门的长生藤,不知何时开始枯萎,花瓣一片片落下,像在为这场信任的破碎叹息。阿依古丽收起圣火,声音带着疲惫:“从今天起,你不准再碰断刀,不准再学任何功法。什么时候你真正明白‘护生’的意义,什么时候再说自己是断刀门的人。”

苏婉儿没说话,只是捡起地上那片干枯的花瓣,轻轻攥在手心。她望着青禾离开的方向,心里暗暗想:青禾,你一定要找到石师父,我们在断刀门等你们回来,等波儿真正醒悟的那天。

而此刻的波儿,站在枯萎的长生藤下,手里紧紧攥着那把轻钢刀。刀身上,阿木刻的“护生”二字格外刺眼,像一道无法抹去的烙印,提醒着他犯下的错,也提醒着他——有些信任一旦破碎,想要弥补,远比他想象的更难。

断刀门:藤脉染血,魔障噬心

落星崖的风卷着枯叶,吹了整整一个月。波儿被禁足在小院里,可他眼底的偏执不仅没消,反而像疯长的毒藤,将最后一丝理智缠得密不透风。他趁阿木去镇上送伤药、阿力调试机关的间隙,偷偷撬开了存放断刀的密室——那把曾映着星光的断刀,此刻在他手中泛着诡异的黑芒,刀鞘上的长生藤纹路,竟顺着他的指尖,一点点钻进他的手臂。

“只要拿到藤脉之力,爹娘就能回来,青禾也会原谅我,师父……师父就算不在了,也会为我高兴的。”波儿喃喃自语,手臂上的黑纹像活物般蠕动,他的瞳孔渐渐被黑雾染透,连握着刀的手,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阿依古丽最先察觉不对。她发现密室的锁被撬坏,断刀不见踪影,刚要召集众人寻找,就听见后院传来苏婉儿的惊呼。她冲过去时,只见波儿正举着断刀,对着苏婉儿步步紧逼,刀身上的黑芒直逼苏婉儿面门——苏婉儿的软剑掉在地上,胸口已被刀风划开一道血口,脸色苍白如纸。

“波儿!你疯了!”阿依古丽圣火骤燃,挡在苏婉儿身前,“那是断刀!是护生的刀!你用它伤人,就不怕被藤脉反噬吗?”

“反噬?”波儿突然狂笑,手臂上的黑纹爬满脖颈,“只要能救爹娘,反噬又算什么?苏婉儿,你教我的‘柔剑护心诀’,正好能帮我稳住藤脉——今天,就用你的血,再助我一步!”

他说着,挥刀劈向阿依古丽。断刀的黑芒与圣火相撞,发出刺耳的“滋滋”声,阿依古丽只觉得胸口一闷,圣火竟被黑芒压得节节后退。苏婉儿忍着伤痛捡起软剑,想从侧面牵制波儿,却被波儿甩出的黑藤缠住手腕——那是从断刀里延伸出的虚灵藤,一碰到苏婉儿的皮肤,就开始吸食她的内力。

“婉儿!”阿依古丽急红了眼,不顾圣火反噬,将全身功力注入掌心,朝着波儿的方向推去。可波儿早已被魔障控制,他侧身避开圣火,反手用断刀的刀背砸向阿依古丽的后背。阿依古丽踉跄着摔倒在地,圣火瞬间黯淡,嘴角溢出鲜血。

苏婉儿看着受伤的阿依古丽,又看着彻底入魔的波儿,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想起石禾还在时,波儿会怯生生地跟在她身后,喊她“婉儿姐姐”;想起她教波儿练剑时,他认真记笔记的模样;想起石禾说“波儿是个好孩子,只是需要多些引导”……可现在,那个孩子不见了,只剩下被执念和魔障吞噬的躯壳。

“波儿,你看看我!”苏婉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你说要护生,可你现在在做什么?你在伤你最亲的人!石师父若知道,他该多寒心啊!”

波儿的动作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挣扎。可手臂上的黑纹却突然收紧,断刀发出阵阵悲鸣,像是在催促他继续。“闭嘴!”他怒吼着,举刀再次劈下,“都是你们拦着我!只要杀了你们,就没人能阻止我救爹娘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喊:“波儿!住手!”

波儿的刀停在半空。他猛地转头,只见落星崖的方向,一道金光穿透云雾,石禾的身影正从崖底缓缓升起——他的衣衫破旧,身上带着伤,可手里握着的,正是那把曾被波儿偷走的断刀!断刀的藤脉纹路在他掌心重新亮起,金光驱散了波儿身上的黑雾,也照亮了苏婉儿和阿依古丽惊喜又担忧的脸。

“师……师父?”波儿的声音颤抖,眼底的魔障开始消散,“你没死?”

石禾一步步走近,看着眼前面目全非的波儿,心里又痛又怜:“落星崖底有长生藤的根脉,是它救了我。我原以为,你能自己醒悟,可我没想到,你竟会被魔障缠到这般地步。”

他举起断刀,金光落在苏婉儿和阿依古丽身上,两人的伤口渐渐愈合,内力也开始恢复。“波儿,我教你刀法,教你‘护生’,不是让你用刀伤人,更不是让你被执念困住。你爹娘若在,绝不会希望你变成现在这样——他们要的,是你好好活着,护着这人间的生机,而不是用杀戮换所谓的‘复活’。”

波儿看着石禾,又看着受伤的苏婉儿和阿依古丽,终于崩溃了。他扔掉断刀,跪在地上,双手抱住头,眼泪汹涌而出:“师父,我错了……我不该害你,不该伤婉儿姐姐和古丽姐姐……我再也不执着复活爹娘了……我错了……”

断刀在他身边轻轻震颤,刀鞘上的长生藤纹路,缓缓缠绕住他手臂上的黑纹,将最后一丝魔障彻底驱散。石禾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知错就改,还不算晚。以后,我们一起守住断刀门,守住这江南小镇,好不好?”

苏婉儿和阿依古丽也走了过来,脸上没有责怪,只有心疼。阿依古丽的圣火轻轻落在波儿身上,驱散了他体内最后的邪气:“以后,可不能再这么糊涂了。”

夕阳下,断刀门的长生藤重新抽出嫩芽,金光笼罩着小院,将所有的阴霾都驱散殆尽。波儿知道,他犯下的错需要用一辈子来弥补,但只要有师父和师姐妹们在,只要他还记得“护生”的初心,就一定能重新找回属于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