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水摸鱼,乱世情仇(1/1)

郭胜倒台后,洛阳城的权力真空引得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中常侍张让联合几位宦官把持朝政,暗中扩充禁军;司徒王允虽有心整顿朝纲,却因缺少兵权处处受限;而被削职的旧臣们则散布流言,称“宦官乱政,天将降灾”,引得京中人心惶惶。这场没有硝烟的暗斗,很快便波及到了蒸蒸日上的谷阳城。

这日,张燕的眼线从洛阳带回密报:张让为削弱石禾的势力,暗中买通了谷阳城周边的三个流民首领,让他们带着数万灾民涌入谷阳地界,声称“石将军仁德,必能收留我等”。附信中还提到,这些流民中混了不少张让的死士,准备趁乱散布“谷阳城粮尽难支、石禾无力赈灾”的谣言,再煽动灾民闹事,届时张让便会奏请朝廷“另派能臣接管谷阳”。

“这群阉贼,竟拿灾民当棋子!”赵虎将密信拍在桌上,“将军,不如咱们紧闭城门,不让流民进来!”石禾却摇头,望着窗外因连日阴雨而泥泞的道路:“灾民是无辜的,若拒之门外,正中张让下怀。但放任他们进城,又怕引狼入室。”他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锐光,“张让想把水搅浑,咱们就顺水推舟——浑水摸鱼,把他藏在灾民里的爪牙揪出来。”

当即下令:谷阳城四门大开,允许灾民入城,但需在城东的废弃军营集中安置,由士兵统一登记造册,每日按人头分发口粮。同时暗中吩咐张燕:“让你的人混进灾民中,留意那些刻意挑唆是非、打探城防的人,摸清他们的头目是谁。”

流民入城的前三日,一切看似平静。谷阳城的士兵按令分发粮食,医馆的郎中还免费为患病的灾民诊治,城中百姓见石禾真心赈灾,也纷纷捐出衣物粮食。可到了第四日,阴雨连绵的天气让军营变得泥泞不堪,几个混在灾民中的死士开始煽风点火:“这么大的雨,连个遮雨的棚子都没有,石将军怕是不想真心收留咱们!”“听说谷阳城的粮仓早就空了,这些粮食是糊弄咱们的!”

一时间,营中怨言四起。一个瘸腿的流民首领“王二”趁机跳出来喊道:“弟兄们,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去粮仓要粮,去府衙讨说法!”数百个被蛊惑的灾民跟着他往粮仓涌去,眼看就要引发骚乱。

赵虎见状正要带兵镇压,石禾却拦住他:“别急,鱼快浮出水面了。”他登上军营的高台,对躁动的灾民朗声道:“父老乡亲们,雨大难行,我已让人搭建临时棚屋,今晚就能入住。至于粮食,粮仓就在那里,谁若不信,可随我去查验!”

说着便转身往粮仓走,灾民们面面相觑,王二却眼神一厉,暗中对几个死士使了眼色。就在众人走到粮仓外的泥泞空地时,那几个死士突然拔刀高喊:“石禾骗人!他要把咱们关起来饿死!”说着便挥刀砍向身边的士兵,试图制造混乱。

可他们刚动手,藏在灾民中的张燕手下立刻亮出身份,与死士缠斗起来。石禾早有准备,粮仓周围的士兵瞬间合围,将闹事的死士团团围住。王二见势不妙,转身想混入人群逃跑,却被一个提着药箱的郎中拦住——正是改扮成郎中的张燕。“王首领,你的瘸腿是假的吧?”张燕冷笑一声,一脚踢在他的“瘸腿”上,王二疼得踉跄倒地,露出了藏在裤管里的硬物。

士兵从他身上搜出一封密信,正是张让指使他煽动骚乱的证据。石禾将密信当众宣读,又指着被擒的死士:“这些人才是害你们流离失所的元凶!他们混在灾民中挑事,就是想让谷阳城乱起来,让你们再次无家可归!”

灾民们这才恍然大悟,纷纷咒骂死士无耻。王二见阴谋败露,瘫在泥地里面如死灰。石禾却没有处死他,而是对众灾民道:“此人罪该万死,但念在你们中许多人是被胁迫的,只要说出其他同伙,便可既往不咎。”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很快便有灾民指认了另外两个混在营中的流民首领。张燕带人顺藤摸瓜,不仅揪出了所有潜伏的死士,还从他们口中审出了张让准备在半月后派禁军“接管谷阳赈灾事宜”的计划。

“将军,现在怎么办?”赵虎摩拳擦掌,“咱们把证据送呈朝廷,参张让一本!”石禾却摇头:“张让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单凭这点证据扳不倒他。既然他想浑水摸鱼,咱们就给他再加点‘料’。”

他让人将王二等首领押入囚车,故意让他们“越狱”逃往洛阳方向,又暗中派精兵“追击”。同时放出消息:“流民首领勾结宦官,意图谋反,已被识破逃窜,谷阳城全力追凶。”逃出生天的王二果然直奔洛阳向张让报信,却不知自己早已成了石禾的“鱼饵”。

张让见王二逃回,又听闻谷阳城派兵追击,以为石禾已被骚乱牵制,当即奏请汉帝:“谷阳灾民叛乱,石禾处置不力,请陛下派禁军前往协助平叛,接管赈灾。”汉帝本就对石禾拥兵自重有所忌惮,当即准奏,令禁军统领段珪率五千禁军前往谷阳。

段珪大军刚出洛阳,石禾派去的“追兵”便“恰好”截获了王二与张让的密信,连同之前审出的供词一起,快马送往王允府中。王允见证据确凿,连夜带着百官在宫门外跪谏,声泪俱下地控诉张让“勾结流民、意图构陷忠良”。汉帝这才惊觉上当,而此时段珪的禁军已行至谷阳地界。

石禾早已在谷阳城外摆好“迎接”的架势——数万灾民手持棍棒站在路边,看到禁军便哭喊:“多谢将军为我们做主,抓了那些害我们的宦官死士!”段珪见此情景,又听闻朝中变故,哪里还敢提“接管”二字,只得灰溜溜地退回洛阳。

张让见计谋败露,禁军无功而返,反而被王允抓住把柄,气得吐血。汉帝虽未严惩他,却收回了他掌管禁军的权力,宦官势力大受打击。而谷阳城经此一役,不仅彻底清除了潜伏的奸细,还因妥善安置灾民、挫败宦官阴谋,名声更盛,周边百姓纷纷归附,连洛阳的有识之士都暗中称赞石禾“能在浑水中辨鱼,于乱局中安邦”。

雨夜的谷阳府衙,石禾看着地图上被标记的流民安置点,对张燕笑道:“浑水虽浊,却能藏鱼;乱局虽险,却有机可乘。张让想借灾民搅乱谷阳,反倒让咱们清了内患、收了人心。”张燕点头:“最妙的是借王二这条‘鱼’,让张让自曝其短。这浑水摸鱼的关键,不是乱中取利,而是在乱中看清谁是鱼、谁是水。”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在谷阳城的街道上。石禾知道,这场没有硝烟的胜仗,比任何刀光剑影都更显智慧——乱世如浑水,唯有沉得住气、辨得清方向,才能在波谲云诡中抓住机遇,于乱局之中守护住这方土地的安宁与生机。

谷阳城的炊烟刚驱散晨雾,一封来自西凉的加急信便刺破了平静。信是西凉守将马腾的副将所写,字里行间满是血火:“马将军遭心腹杨阜背叛,全家被围于冀城,粮草断绝,唯盼石将军念及昔日同盟之情,出兵救援。”信末还附了一枚狼牙符——那是三年前马腾与石禾结好时,交换的信物。

石禾捏着那枚冰冷的狼牙符,眼前浮现出马腾的模样。当年他初建谷阳城,缺马少粮,是马腾从西凉送来三百匹战马和五千石粮食,还笑着说:“乱世之中,能守一方安宁的都是英雄。”如今英雄落难,他岂能坐视不理?

“将军不可!”张燕却忧心忡忡,“西凉距谷阳千里,杨阜已投靠西州新牧李傕,兵力远超马腾残部。咱们若出兵,谷阳空虚不说,万一这是李傕设下的陷阱……”

话未说完,帐外传来哭喊声。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女被赵虎带了进来,她捧着一件染血的铠甲,见到石禾便跪倒在地:“石将军,我是马将军之女马瑶!家父让我突围求救,说您见此铠甲,定会信我!”少女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左臂缠着渗血的布条,正是马腾独女马瑶。

石禾看着那件熟悉的铠甲——甲胄上的月牙纹是马腾的标志,上面的刀痕还带着新鲜的血渍。马瑶哭道:“杨阜假意献粮,却在酒中下毒,家父与兄长皆中毒被俘,如今冀城百姓被屠戮过半,再等下去,全城都要化为焦土!”

赵虎在旁急声道:“将军,马将军对咱们有恩,不能不救!”石禾望着马瑶绝望的眼神,想起马腾的情义,猛地一拍案:“点兵三万,随我西征!张燕留守谷阳,提防李傕趁机偷袭。”

大军行至西凉边境的野狼谷,却遭遇埋伏。李傕的大军如潮水般涌出,为首的杨阜狂笑:“石禾,你果然中了计!马腾早已战死,这丫头不过是我用来引你入瓮的棋子!”

石禾勒马阵前,看向身旁的马瑶,只见她脸色煞白,嘴唇颤抖:“我……我不知道……家父让我带信求救,我以为……”杨阜打断她:“小丫头片子,你爹早把你卖了!他死前可是亲手画了谷阳布防图给我!”

马瑶如遭雷击,瘫在马背上泪如雨下。石禾心头一沉,才知中了连环计——李傕不仅要借马腾之死诱他出兵,还要借马瑶的“背叛”瓦解他的军心。果然,军中开始窃窃私语:“连马将军的女儿都是奸细,咱们是不是被骗了?”

激战中,谷阳军腹背受敌,损失惨重。石禾率部突围至一处山谷,清点人数时发现折损过半,连赵虎都中了一箭。马瑶跪在石禾面前,拔出匕首就要自刎:“是我害了将军,我以死谢罪!”

石禾拦住她,眼中没有愤怒,只有一片冰凉的平静:“死很容易,但你父亲的冤屈、冀城百姓的苦难,谁来偿还?”他看着谷中疲惫的士兵,忽然对马瑶道:“你若真想赎罪,便替我做一件事。”

三日后,杨阜的军营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马瑶浑身是伤地跪在帐前,手中捧着石禾的佩剑:“杨将军,石禾中了埋伏,谷阳军已溃不成军。他……他临死前让我把这剑献给您,求您饶过谷阳的残兵。”她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卷布防图,“这是他随身携带的谷阳布防图,说只要您肯放过百姓,便双手奉上。”

杨阜看着马瑶身上的伤痕和那把熟悉的佩剑——剑柄上刻着“谷阳”二字,正是石禾的随身之物。他又展开布防图,上面的标记与之前马腾“献”的图大致吻合,只是更详细些。旁边的李傕亲信冷笑道:“会不会是苦肉计?”

马瑶抬起头,眼中满是恨意:“我父兄皆死于石禾之手(杨阜此前谎称马腾被石禾所杀),我恨不得食他血肉!若将军不信,可随我去看他的尸体!”杨阜见她情真意切,又贪图谷阳布防图,当即带五千精兵随她前往山谷“验尸”。

踏入山谷的刹那,杨阜便觉不对——四周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他刚要下令撤退,两侧山岗突然滚下巨石,谷阳军从暗处涌出,石禾手持长枪立于山坡之上,朗声道:“杨阜,你背主求荣,残害忠良,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原来石禾故意让马瑶“背叛”,用自己的“死讯”和布防图作饵,诱杨阜进入预设的伏击圈。马瑶身上的伤是真的,那是她突围时留下的;佩剑和布防图也是真的,只是布防图上标了几处假的陷阱位置,引诱杨阜深入。

激战中,马瑶趁乱冲到杨阜面前,手中匕首直刺他的咽喉:“这一刀,为我爹爹!”杨阜猝不及防,被刺中肩胛,他反手一刀砍向马瑶,石禾见状策马赶来,一枪挑飞他的长刀,将马瑶护在身后。

杨阜见中了计,拼死突围,却被赵虎一箭射穿膝盖,当场被俘。五千精兵或死或降,李傕在西凉的势力遭受重创。石禾带兵直奔冀城,城中百姓听闻杨阜被俘,纷纷起义响应,很快便收复了城池。

清理战场时,士兵在马腾的府邸发现了一间密室,里面藏着马腾的血书——原来他早已察觉杨阜有异,将西凉布防图和李傕勾结匈奴的证据藏于此地,还写下:“若我身死,望石将军护我女儿、安我西凉百姓,马腾九泉之下感激不尽。”

马瑶捧着血书,跪在马腾灵前哭得撕心裂肺。石禾站在一旁,看着这位一夜之间从千金变成孤女,却又在仇恨中选择正义的少女,心中五味杂陈。他将血书和证据送往洛阳,汉帝震怒,下令彻查李傕,西凉暂由石禾代管。

一月后,石禾准备返回谷阳,马瑶却身着戎装拦住他:“石将军,家父临终托孤,我愿率西凉残部追随您,守护这方土地,也算替家父完成未竟的心愿。”她眼中没了泪水,只剩坚韧,“乱世之中,女儿家也能提枪上马,我要让那些背叛与杀戮,都终结在我们手中。”

石禾望着她肩上的铠甲,又看向西凉百姓期盼的眼神,郑重地点头。夕阳下,谷阳军与西凉兵合为一处,马瑶的长枪与石禾的长枪并立,映着晚霞如血。这场以忠诚与背叛交织的苦肉计,最终以爱与责任收尾——乱世的爱恨从不是儿女情长,而是危难时的挺身而出,是仇恨中的坚守本心,是用鲜血与泪水浇灌出的,对家国百姓的赤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