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同守:不逐霸业逐安澜(1/1)

石禾策马行在北上的军道上,身后两万精锐的马蹄声踏碎晨露,扬起的尘土里混着草原与中原的气息。谢继昌在身侧忧心忡忡,目光总望向北方的狼烟,石禾却忽然勒住马,指着道旁田埂上忙碌的农人:“你看,春播刚过,他们正给禾苗浇水。若是咱们一心想着‘一成天下’,这田谁来种?百姓谁来护?”

谢继昌一怔,石禾已继续前行,声音在风里格外清晰:“我这几位夫人,你或许熟悉。大姐张小姐,原是中原商户之女,账算得比算盘还精。当年我初入城池时,粮仓亏空、账目混乱,是她带着账房先生熬了三个月,把糊涂账理得清清楚楚。如今五城粮草调度、商户往来全靠她掌舵,连草原送来的风干肉、皮毛交易都归她打理,一分一毫都错不了。”他想起张小姐总在灯下核对账本,指尖沾着墨迹却眼神明亮,不由笑了:“她常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粮草再多,若算不清、用不好,也是白费力气。”

“二姐阿荞,”石禾语气柔了几分,“你在临河城时定见过她带农匠改良农具。她自小在田埂长大,最懂土地性情。当年草原送来的耐寒草种,是她带着农户试种,教大家混播、施肥,如今城郊的牧草不仅够战马过冬,还能省下粮食接济百姓。她总说,草原的草和中原的禾苗一样,得用心伺候,日子才能扎根。”

风里飘来草木清香,石禾望着远方的田垄:“三姐柳姑娘,你该记得她。当年我在战场受重伤,高烧不退,是她背着药篓在荒山里寻了三天三夜,采来救命的草药,守在我帐外煎药换药,硬生生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她既识中原草药,又懂草原的土方子,城中医馆是她一手打理,伤兵百姓都找她看诊,连牧民们得了怪病都要跨境来求医。上次黑水河之战,她带着医女们在帐外守了三天三夜,救回的弟兄比战死的还多。她说,刀枪能护城,良药能护人,两样都不能少。”

“四姐春桃,是巧手的织女出身,却对工事营造极有天赋。”石禾眼中闪过暖意,“你看咱们途经的这几座城,城墙的箭楼、护城河的闸门、甚至牧民教咱们的驯马场围栏,都是她照着中原图纸结合草原地势改的。蛮族善骑射,她就设计了能挡箭的了望塔;草原风大,她就把粮仓盖成圆顶防积雪。她说,城池是死的,人是活的,工事得跟着人心变。”

最后,他望向北方草原的方向,语气里藏着温柔:“五妹便是草原的那位女皇,你也认识的——乌兰。她那身银袍上的宝石,在战场上亮得像星星。你别瞧她在战场上雷厉风行,护起草原和城池来比谁都细心。她派来的驯马手帮咱们练出了精锐骑兵,送来的羊毛让春桃带着百姓织成了御寒的毡子,连草原的商队都只往咱们的城池送良种和药材。她说,草原和中原本就该像牧草和土地,缠在一起才长得旺。”

谢继昌听得入神,忽然明白为何石禾从不提“成天下”:“原来这五座城,早被她们用不同的法子护得铁桶一般。”

“不是铁桶,是过日子的根。”石禾勒住马,前方已能望见临河城的轮廓,“我若一心逐鹿,张小姐的粮草要填进无休止的征战,阿荞的田地要被马蹄踏碎,柳姑娘的医馆要挤满更多伤兵,春桃的工事要毁了又建,乌兰的草原也要被战火牵连。到最后,天下就算成了,百姓却要再遭水火,这天下要来何用?”

他拔出长刀,刀光映着朝阳:“咱们北上,是为了把蛮族赶回去,让临河城的百姓能回家种地,让草原的牧民能安心放羊,让张小姐的账本上多些盈余,让阿荞的田埂长满禾苗。这不是霸业,是守着大家的日子,让烽火里的人能喘口气,能盼着明天的太阳。”

谢继昌握紧了手中的枪,枪尖的寒光里仿佛映出了五座城的烟火:张小姐在账房核对粮草清单,阿荞在田埂教农妇播种,柳姑娘在医馆为老人诊脉,春桃在城头检查工事,乌兰在草原上望着南来的商队微笑。

“冲!”石禾的长刀指向临河城,两万精锐的呐喊声惊起林间飞鸟,“把蛮族赶出去,让百姓回家!”

马蹄声再次响起,这一次不再是为了争夺天下的铁蹄,而是为了守护烟火的奔涌。石禾知道,只要身后的五座城里,有人在算账、在种地、在救人、在筑城、在守望,这乱世里的水火,终会被一天天踏实的日子,酿成暖融融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