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冰原奇遇（1/1）
极北冰原的腹地，比外围更显荒芜。万年不化的冰层如墨玉般铺展至天际，偶尔有被风雪打磨得光滑如镜的冰丘，映出灰蒙蒙的天，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抽走了色彩。凌云志背着黄小蕾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冰魄之力在他周身形成淡淡的蓝晕，勉强抵御着能冻裂仙骨的寒风——黄小蕾的情丝在之前的古墓守护阵中消耗过度，此刻正陷入短暂的昏睡，眉心那枚淡金色的印记时明时暗，像一盏风中摇曳的灯。
“吼——”
一声低沉的咆哮从左侧冰丘后传来，震得积雪簌簌下落。凌云志猛地转身，诛神剑瞬间出鞘，剑脊的冰海纹路在寒风中亮起——三只体型庞大的雪豹正伏在冰丘顶端，银灰色的皮毛与雪地融为一体，唯有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闪烁着贪婪的光。它们的獠牙上挂着冰碴，涎水落地即凝成冰晶，显然是将两人当成了送上门的猎物。
凌云志将黄小蕾护在身后，冰魄金丹缓缓运转。他不想在此地浪费灵力，正欲施展“冰河剑诀”逼退雪豹，却见为首的雪豹突然发出一声哀鸣，庞大的身躯竟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冰丘上，激起漫天雪雾。
“谁？”凌云志的剑尖微微上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能一击击退三阶妖兽雪豹，来者的实力至少在真仙境中期以上，而这极北冰原腹地，按理说是不会有修士出没的。
“嘻嘻，大哥哥好凶呀。”
一个清脆如银铃的笑声从冰丘后传来，带着孩童特有的天真。随着笑声，一个身着白裘的少女蹦蹦跳跳地走出，约莫十三四岁的模样，梳着双丫髻，发间别着两枚冰晶雕琢的蝴蝶，肌肤白得近乎透明，唯有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与这冰原的死寂格格不入。
她手里拎着一根细细的冰杖，杖尖还滴着雪豹的血，看到凌云志警惕的眼神，竟歪着头笑：“它们要吃你背上的姐姐，我帮你打跑了哦。”
凌云志没有放松警惕，诛神剑的剑尖依旧指着少女：“你是谁？为何会在此地？”他的神识扫过对方，却只感知到一片纯净的冰系灵力，像极北冰原初生的冰雪，不含丝毫杂质，这反而让他更加不安——在这等绝地，过于纯净本身就是一种异常。
少女似乎没察觉到他的敌意，蹦到黄小蕾面前，好奇地戳了戳她眉心的金色印记：“姐姐的气息好特别，像……像遗族祭坛上的光。”她的指尖刚触到印记，黄小蕾的情丝突然从袖中窜出，缠上少女的手腕，发出危险的嗡鸣。
“呀！”少女吓了一跳，冰杖在地上一顿，周围的积雪突然化作无数冰针，直指情丝。但情丝却没退缩，反而越缠越紧，黄小蕾苍白的睫毛颤了颤，似乎要醒过来。
“住手！”凌云志低喝一声，情丝与冰针同时停下。他扶住摇摇欲坠的黄小蕾，对少女沉声道，“她是我道侣，若你敢伤她……”
“我没恶意的！”少女连忙摆手，冰杖上的寒气散去，“我叫霜儿，是这里的守护者。我知道你们在找遗族的东西，我可以带你们去哦。”
黄小蕾最终还是醒了，只是脸色依旧苍白。她靠在凌云志怀里，情丝若有若无地缠上霜儿的衣角，低声对凌云志道：“她没说谎，但……她的识海像被什么东西封印了，我探不到深处。”
霜儿似乎没听到两人的低语，自顾自地在前头带路，冰杖敲在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你们是在找修复时空茧的材料吧？我爷爷说过，星陨冰窟里有‘星髓’，是混沌星核的碎片，能修补任何法则裂痕呢。”
“你知道时空茧？”凌云志心头一震。时空茧是遗族秘宝，连玄冰老祖都知之甚少，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女怎么会……
霜儿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我爷爷是遗族最后的祭司呀，他什么都告诉我了。”她指着前方一座巨大的冰谷，谷口被厚厚的冰层封住，隐约可见冰层下闪烁的星光，“那就是星陨冰窟，是上古时一颗混沌星坠落后砸出来的，里面的星髓可多啦。”
凌云志望着冰谷，冰魄金丹突然微微发烫。他能感觉到，谷中蕴含的法则之力与时空茧残片产生了强烈的共鸣，甚至比之前的遗族古墓更加浓郁。但他没有立刻相信霜儿，只是淡淡道：“里面有什么危险？”
“有很多‘时空乱流’哦。”霜儿掰着手指，像是在说好玩的事情，“乱流会把人送到奇怪的地方，有的修士进去了就再也没出来过。不过别担心，我知道怎么走安全。”她从怀里掏出一块星形的冰晶，递到凌云志面前，“这个能感应乱流的方向，跟着它走就好啦。”
黄小蕾的情丝轻轻碰了碰冰晶，对凌云志摇了摇头：“没感觉到恶意。”她看着霜儿那双清澈的眼睛，心头莫名升起一丝熟悉感，仿佛在哪里见过类似的纯净，“或许……可以相信她。”
冰谷入口的冰层厚达百丈，凌云志用冰河剑诀才勉强开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通道内漆黑一片，只有霜儿手中的星形冰晶散发着淡淡的蓝光，照亮脚下崎岖的冰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气息，像是无数细小的星辰在燃烧，吸入肺腑竟能滋养灵力，让黄小蕾消耗过度的情丝都恢复了少许。
“小心脚下。”霜儿的声音在通道中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空旷，“前面就是第一个乱流区了。”
转过一道弯，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这是一个巨大的冰窟，窟顶布满了晶莹的冰柱，冰柱间漂浮着无数银色的光点，像被困在冰中的星河。而在光点之间，偶尔会出现扭曲的黑色裂缝，裂缝中闪烁着陌生的画面，那就是霜儿所说的“时空乱流”。
“跟着冰晶走，别碰那些黑色的缝。”霜儿叮嘱道，率先迈步走入乱流区。星形冰晶在她手中剧烈闪烁，指引着一条蜿蜒的路径。
凌云志背着黄小蕾紧随其后，诛神剑的冰海纹路时刻警惕着周围的乱流。他能感觉到，这些乱流中蕴含的时空法则极其混乱，有的能让人瞬间衰老，有的能将物体分解成分子，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突然，右侧一道乱流猛地扩大，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霜儿反应最快，冰杖一顿就想稳住身形，却被吸力带得一个趔趄，眼看就要被卷入乱流。
“小心！”凌云志眼疾手快，探身将霜儿拉了回来。就在这一刹那，他的衣角被乱流扫中，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眼前的冰窟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熟悉的竹林。一个身着青衫的少年正在练剑，剑光如流水般灵动，正是年少时的凌磊方。他的身边站着小时候的凌念，正拍手笑道：“爹爹好厉害！长大我也要学时空剑！”
“念儿乖。”凌磊方摸了摸男孩的头，眼中满是温柔，“等爹爹找到你娘亲，就教你和你娘亲一起练。”
画面突然破碎，凌云志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还在冰窟中，霜儿和黄小蕾正担忧地看着他。他的衣角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焦痕，时空茧残片在储物戒中剧烈发烫，像是在呼应刚才的幻象。
“你看到了什么？”黄小蕾的情丝紧紧缠住他的手腕，声音带着紧张。她能感觉到，刚才那一瞬间，凌云志的情绪波动异常剧烈，像是触及了深埋的记忆。
凌云志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撼：“我看到了……磊方和念儿。”他看向霜儿，发现少女的眼神有些闪烁，“这乱流，能映照过去？”
霜儿低下头，踢着脚下的冰块：“有的可以……有的还能看到未来呢。”她的声音低了许多，像是在隐瞒什么。
穿过乱流区，冰窟的最深处矗立着一块巨大的星形晶体，散发着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光芒。晶体表面流淌着银色的液体，那就是霜儿所说的“星髓”，每一滴都蕴含着精纯的时空法则，与凌云志手中的时空茧残片产生了共鸣，发出嗡嗡的声响。
“好多星髓！”霜儿欢呼着跑过去，伸手就要去触碰星形晶体，却被凌云志一把拉住。
“等等。”凌云志的眼神冰冷，诛神剑指向霜儿的眉心，“你不是遗族后裔，对不对？”
霜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转身看向凌云志，眼中的纯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冷漠：“你怎么发现的？”
“因为她。”黄小蕾的声音从凌云志身后传来，情丝如金色的网般罩向霜儿，“遗族的血脉中流动着‘守护’的情感，而你……只有‘利用’。”她的情丝在刚才的接触中，终于穿透了霜儿识海的表层封印，看到了里面属于“轮回殿”的印记。
霜儿轻嗤一声，身形突然化作一道黑烟，避开了情丝的缠绕。黑烟散去后，她的模样已完全改变——一袭黑色的长袍取代了白裘，双丫髻散开成及腰的青丝，脸上多了一枚银色的轮回印记，手中的冰杖也变成了一柄刻满符文的骨杖。
“不愧是双生道统，比我想象中敏锐。”霜儿的声音变得清冷，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稚气，“我的确不是遗族，我是轮回殿的使者。”
“轮回殿？”凌云志皱眉，他在《北寒异闻录》中见过这个名字，那是一个与天庭、无常盟并立的神秘组织，据说掌控着仙界的轮回法则，“你们想干什么？”
“很简单。”霜儿的骨杖指向那块星形晶体，“天庭在北寒仙域布下了‘七情封印大阵’，用千万修士的情感喂养混沌锚点，这已经扰乱了轮回的秩序。我们需要你们的力量，毁掉大阵的核心。”
“为什么是我们？”黄小蕾警惕地问，她不相信轮回殿会好心到帮助修士。
“因为你们的道统。”霜儿的目光落在凌云志的诛神剑和黄小蕾的情丝上，“冰魄能冻结法则，情丝能唤醒情感，两者结合，是七情封印大阵的克星。”她顿了顿，补充道，“当然，帮你们修复时空茧也不是假的，星髓确实能做到，只要你们答应与轮回殿合作。”
凌云志与黄小蕾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犹豫。毁掉七情封印大阵对他们有利，修复时空茧更是迫切的需求，但轮回殿的突然出现太过可疑，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是下一个“无常盟”？
“我们需要时间考虑。”凌云志最终说道，诛神剑依旧没有收回，“而且，我们要先取星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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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儿冷笑一声，骨杖在地上一顿，星形晶体周围突然升起无数黑色的锁链，将其牢牢锁住：“合作的诚意，总得先拿出来吧？”她显然不想放他们轻易取走星髓。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冰窟外突然传来剧烈的震动，伴随着刺耳的警报声。霜儿脸色微变：“是天庭的人！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凌云志心中一动，瞬间明白了——刚才的时空乱流不仅映照了过去，还可能泄露了他们的位置。他不再犹豫，对黄小蕾道：“动手！”
冰魄之力与情丝同时爆发，形成一道冰蓝与金黄交织的光柱，撞向那些黑色的锁链。霜儿没想到他们会突然动手，猝不及防下被光柱震退，锁链出现了一丝松动。凌云志趁机运转冰河剑诀，剑气如瀑布般落下，劈开了锁链，同时探手取走了一块拳头大小的星髓。
“你们会后悔的！”霜儿看着手中的星形冰晶突然破碎，知道已无法阻止他们，恨恨地瞪了两人一眼，化作黑烟消失在冰窟深处。
凌云志将星髓收入储物戒，背起黄小蕾就往冰窟外冲：“没时间管她了，先离开这里！”
冰窟外，果然有数十名身着银甲的天庭修士正围着入口，为首的正是清心司的“寒刀仙尊”，手中的斩情刀散发着凛冽的杀气。看到凌云志两人冲出，寒刀仙尊冷笑一声：“逆贼，可算找到你们了！”
“走！”凌云志没有恋战，冰魄之力在地面凝结出一道冰墙，暂时挡住追兵，同时将星髓和时空茧残片握在手心——这两件物品在接触的瞬间，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在两人周围形成一道时空旋涡。
“这是……”黄小蕾的情丝被旋涡卷入，却没有感到危险，反而有种熟悉的亲切感。
“时空茧在自动激活！”凌云志的声音带着震惊，他能感觉到，星髓的力量正在修复残片，而旋涡的另一端，似乎连接着某个熟悉的地方。
寒刀仙尊的斩情刀劈开冰墙，剑气直指两人后背：“哪里跑！”
就在剑气即将及身的刹那，时空旋涡猛地扩大，将凌云志和黄小蕾彻底吞噬。寒刀仙尊的剑气落在空荡荡的冰原上，只激起一片雪雾。
漩涡中，凌云志紧紧抱着黄小蕾，听着耳边呼啸的时空乱流，突然看到了漩涡尽头的景象——那是一座残破的石桥，桥畔开满了粉色的桃花，正是青玄界的七情桥。
“我们……要回去了？”黄小蕾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凌云志看着那熟悉的桥影，又看了看手中正在融合的星髓与时空茧残片，眼中闪过复杂的光：“或许……这才是我们该去的地方。”
旋涡的转速越来越快，将两人的身影彻底吞没。极北冰原的冰窟外，寒刀仙尊望着空荡荡的旋涡，脸色铁青地捏碎了手中的传讯符——天庭与双生道统的追逐，从极北冰原，延伸到了遥远的青玄界。而那个消失的轮回殿使者霜儿，却在冰窟深处的阴影中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指尖的轮回印记闪烁着红光。
属于双生道统的征途，从来都不只是向前，有时也需要回望过去，才能找到真正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