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混进王府当账房,暧昧初现引涟漪(1/1)
苏轻摇捏着胡椒的尾巴尖蘸墨汁,在宣纸上画第三道抬头纹时,铜镜里已然映出个蜡黄脸少年。
她往束胸布里塞了把炒黄豆,疼得倒抽冷气:"你管这叫江湖易容术?"
"喵嗷!"胡椒甩着墨汁斑斑的尾巴蹦上窗台,"东街张屠户的黄豆还是我赊的——别扯那布带了,再勒要出人命了!"
五更天的梆子声里,御史府后门溜出个佝偻身影。
苏轻摇踩着晨露穿过七弯八绕的巷子,在永宁王府西角门被拦下时,特意将算盘珠拨得噼啪响:"劳驾,应征账房。"
门房打着哈欠打量她补丁摞补丁的灰布衫,忽然嗤笑:"知道王府算盘什么木料吗?
紫檀镶金珠的!"竹杖戳向她腰间豁口的黄杨木算盘,"就这破玩意儿......"
"咔嗒。"
苏轻摇指尖翻飞,十二档算珠瞬间归零:"紫檀算盘算的是王府明账。"她忽然凑近门房耳畔,"但厨房每日克扣三斤羊肉的暗账——"尾音被个嗝冲散,她瞥见对方头顶冒出的气泡:【这穷酸居然看出采买账有问题?】
"咳咳,我是说暗账该用铁算盘。"她揉着被束胸勒疼的肋骨后退半步,青石板上突然投下道颀长阴影。
"吵什么?"
玄色织金蟒纹袍角扫过门槛,沈不羁握着卷泛黄账簿跨出角门。
晨光将他眉间朱砂痣映得愈发鲜红,偏生薄唇抿成道冷线:"王府重地,容不得......"
"嗝!"
苏轻摇慌忙捂住嘴,却见对方头顶炸开串气泡:【哪来的小鹌鹑眼睛圆溜溜的,脸上褶子比王账房还多!
哎她算盘裂了道缝哎......】
"容不得衣衫不整之人。"沈不羁负手转身,玉佩穗子却缠住了门环。
他绷着脸扯了三下没扯开,耳尖渐渐漫上绯色。
苏轻摇憋笑憋得腹痛,摸出荷包里的磁石往铁门环上一贴。
玉佩"叮"地挣脱束缚,她顺势躬身:"小的苏二,见过郡王。"
沈不疾不徐地转着玉扳指,忽然将账簿拍在她怀里:"半盏茶时间,核完上月胭脂水粉账。"鎏金护甲漫不经心点着某处,"若错一处......"
"郡王护甲沾了朱砂。"苏轻摇突然指着账册某页,"这处八两六钱的银朱粉开销,实则是用赭石调的吧?"她鼻尖微动,"您袖口还沾着赭石粉末呢。"
更漏滴答声中,沈不羁突然倾身逼近。
苏轻摇后颈撞上门柱的瞬间,听见他喉间滚出声轻笑:"眼力不错。"温热呼吸拂过她涂满姜汁的假皱纹,"就是脂粉味......"
"阿嚏!"
穿云裂石的喷嚏惊飞檐下雀鸟,苏轻摇揉着通红鼻尖后退两步。
回廊尽头突然传来环佩叮当,鹅黄襦裙少女拎着药杵冲过来:"哥!
听说你要招女账房?"
沈青梧的杏眼在苏轻摇身上剜了个来回,药杵"咚"地杵进青砖缝:"王府账房须通晓九章算术,你——"她突然拽过苏轻摇的算盘,"百鸡问题怎么解?"
"雉兔同笼三十五,足数九十四......"
"停!"沈青梧揪断算盘上摇摇欲坠的珠子,"直接说解法!"
苏轻摇望着滚落脚边的木珠,突然想起父亲被带走那夜,算盘珠散落一地的脆响。
她弯腰捡珠时轻声道:"置兔于地,双足作揖,余下皆雉足。"
沈青梧的药杵僵在半空。
"或者......"苏轻摇突然朝沈不羁眨眨眼,"请郡王学声鸡叫?"
沈不羁的玉扳指"咔"地裂了道缝,沈青梧却噗嗤笑出声。
少女甩着金丝璎珞背过身去:"勉强算你过关。"药杵尖却悄悄勾走了苏轻摇袖口沾的赭石粉。
日头西斜时,苏轻摇抱着新领的账房钥匙穿过九曲回廊。
钥匙齿划过掌心微痒,她忽然驻足——暮色中的账房窗棂上,隐约映着个佝偻的人影。
"苏先生?"老管事提着灯笼过来,"这间屋三年没开过了,待老奴先......"
"不妨事。"苏轻摇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尘雾中有道脚印通向书架顶层。
她踮脚去够那册《永宁风物志》时,嗅到股熟悉的松烟墨香——与胡椒偷来的密信如出一辙。
窗外传来野猫厮打声,她摸向束胸里硬邦邦的炒黄豆。
账簿堆里忽然滑落张泛黄纸笺,边角焦痕蜿蜒如蛇。
烛火在青瓷灯盏里打了个颤,苏轻摇的指尖堪堪触到书脊,忽听得身后传来"咔哒"轻响。
老管事端着漆盘的手抖得厉害,八枚铜钥匙在盘底撞出闷响:"这、这是各库房的备用钥匙......"
"多谢。"苏轻摇接过漆盘时故意晃了下腰,束胸里的炒黄豆沙沙作响。
老管事头顶噗地冒出气泡:【这痨病鬼怎么还不咳血?】
她借着转身拂去书架积灰的功夫,把荷包里的磁石贴在《永宁风物志》封皮下。
泛着油光的书页间果然夹着半张残破舆图,边角焦痕与方才纸笺严丝合缝。
"苏先生!"门外小厮突然扯着嗓子喊,"王总管说新账房得连夜核完三月米粮账!"两摞半人高的账簿砸在门槛上,扬起陈年霉味。
沈青梧提着药箱路过时,正瞧见苏轻摇把算盘架在脖颈后揉手腕。
月光漏过窗棂在她脸上切出斑驳光影,倒显得那些假皱纹活像会游动的蜈蚣。
"喂!"沈青梧甩出银针钉住滚落的账本,"戌时三刻还不点安神香,等着猝死啊?"药杵尖挑起香炉盖,却见炉底结着层暗红渣滓。
苏轻摇鼻尖微动:"沉水香混了曼陀罗花粉,王总管真是体贴入微。"话音未落突然连打三个响嗝,瞥见小厮头顶气泡炸成烟花:【这病秧子居然识毒!
完了完了王总管要扣我月钱——】
"劳烦转告王总管。"她抓起把炒黄豆塞进嘴里嚼得咔咔响,"就说苏某核账时最爱嗑瓜子,这安神香还是留着熏老鼠罢。"
梆子敲过二更时,沈不羁握着卷宗路过账房。
暖黄烛光里,苏轻摇正用磁石吸着铜钥匙在舆图上比划,松垮的灰布衫后襟沾满算盘珠压出的红印。
"郡王夜安。"她头也不抬地拨弄算珠,"三月廿八那车江南粳米,入库单写着三百石,实际是二百七。"指尖戳中舆图某处,"走陆路要过黑风峡的镖局,每车抽三成当买路钱。"
沈不羁的护甲划过卷宗上暗纹:"苏先生对江湖规矩倒熟。"
苏轻摇慌忙捂住嘴,却见对方头顶气泡噼里啪啦炸开:【小鹌鹑脖子后的算盘印子好像糖葫芦!
哎她嘴角沾着炒黄豆皮......】
"江湖规矩我不懂。"她突然仰起脸,故意将黄豆碎渣粘在假胡须上,"但永宁王府的米缸里混着蜀地产的砂砾——郡王您说这是江湖规矩,还是朝堂规矩?"
沈不羁的玉扳指在案几上叩出清响,袖中突然滑出个青瓷瓶:"金疮药。"他转身时袍角卷起阵松香,"擦在后颈红印上。"
苏轻摇拔开瓶塞的手一抖,胡椒从梁上蹿下来直扑药瓶:"喵呜!
是西域龙血竭!
这玩意能换十车小鱼干!"
四更天的梆子声里,苏轻摇趴在客栈窗棂上晾头发。
束胸布里的炒黄豆撒了满床,胡椒正用尾巴卷着药瓶满地打滚:"老实交代!
冷面郡王为什么送你疗伤圣药?"
"他怕我猝死在账房。"苏轻摇把舆图按在胸口,那里突突跳得厉害,"毕竟王府要赔抚恤金......"
檐下突然传来瓦片轻响。
她反手甩出磁石吸住窗栓,却见月光里掠过道佝偻背影——那人腰间铜钥匙缠着红穗,正是王总管白日系的那条。
胡椒的尾巴倏地炸成鸡毛掸子:"糟老头子半夜听墙根!"
"嘘——"苏轻摇将舆图浸入洗脸水,焦痕遇水显出血色纹路,"明日你去东市当铺,问问最近谁在收购前朝兵械图。"她捻着化开的赭石粉在枕上画符号,"记得绕开王记米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