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翻脸不认人(1/1)
和晏逐星拜帖一块送到柳家的,还有刘禾生去青州知府府衙状告他们的消息。
“这群贱民疯了吗?”柳承德感到不可思议。
杨大柱的案子,邢天海说了今日会审。
如今又冒出了一个刘禾生。
“老三,沉住气,邢天海怎么做的?”柳承宗扫了三弟一眼,语气冷淡。
他没想到永安王竟然这般咄咄逼人。
毛头小子,果然张狂。
真当青州是京城啊。
来了青州,是条龙也得给他盘着。
“邢天海今日倒是机灵,刘禾生刚喊了一声要状告柳家,他便派人将他客客气气地请了进去,说会还他一个公道,没让那些贱民在府衙面前多做纠缠。”
柳承德提起这事,还算满意。
但说到下一句话,火气就又勾起来了。
“那老狗,又暗示咱们要钱。说一码归一码,杨大柱的事情他会办妥,但刘禾生的事情是另外的价钱。”
柳承宗和柳承岳都皱起了眉头。
这个邢天海不对劲啊。
刚来的时候,明明对他们恭恭敬敬的,怎么忽然胆子就大起来了,敢这样明目张胆地索贿了。
“大哥,咱们真的还要再给他银子么?”柳承德愤愤不平、
“给。”柳承宗毫不犹豫地下令。
“昨日的礼,照着备一份过去呀。当下最要紧的事是先把这些贱民的嘴给堵上。”
如今他们明面上,还得靠邢天海这个知府给他们辟谣,暂时动不得他。
但等风波过了,邢天海拿了他柳家多少银子,就都得给他吐出来。
“老二,你亲自送过去,盯着他审案子。”柳承宗看向了二弟。
三弟太过鲁莽,都已经是当爷爷的人了,还那么沉不住气。
这事还得让老二去办。
“是。”柳承岳应下,立即去办。
柳承德有些不满,但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那……那个令嘉县主呢,咱们当真要迎她来做客?”柳承德把话头转向了另一桩心事。
柳承宗端起茶盏,目光微沉:“县主肯赏光,自然是柳家的荣幸,没有不迎的道理。”
他顿了顿,饮了一口茶,随后将声音压低了几分。
“正好借这个机会,探探这位县主的虚实深浅。她来柳家,所图是什么?更重要的是,她与永安王走动那般近,对我们柳家如今的处境,究竟知情几分?”
他放下茶盏拍了拍三弟的肩膀:“让你夫人和二弟妹一块领着家里的姑娘迎她。”
“是。”柳承德心底这才舒坦了。
大哥也还是很看重他的嘛。
*
柳承岳刚把一千两银票和一对东珠耳坠送到邢天海手里,没一会儿,东西就全送到了永安王的宅子里。
谢翊宁对此当然是笑纳了。
他看向鸣珂:“棠家村重建一事,进行得如何了?”
鸣珂翻出随身携带的簿册,恭敬回道:“回王爷。村中废墟杂物已全部清理完毕,地面平整。随时可动工建房。”
“依原样重建二十一户,连带修水井、铺村路、整祠堂,精打细算,三百两足矣。”
“三百两就够了?”谢翊宁脱口而出,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还以为起码得三千两呢。
“够了王爷。”鸣珂语气笃定,一笔一笔账给他算了出来。
“清理废墟、平整地面,用的是秦指挥使给您安排的那二百人,两天就干完了。”
“剩下建房是重头。木料石料从三十里外采买,运脚费了些。请了八个瓦匠、十二个木匠,连带小工,按户包工包料。二十一户宅院,连带水井、祠堂、村路,料钱二百二十五两,工钱七十五两。”
“三百两,正好。”鸣珂合上册子,抬眼看向王爷,“按照进度,约莫半个月棠家村就能重新建好了。”
谢翊宁一怔,而后也反应了过来。
对于他来说,三百两银子不算什么。
王府库房里拨出的流水,动辄以千、万计。三百两,不过是宴席上几坛好酒,或是贵人们的几件衣裳。
但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三百两银子已经是天价。
他想起了棠云麒说过的,他娘去码头扛大包、做苦工,拼死拼活干一个月,也就挣三两银子,这已经是极好的情况了。
寻常五口农家,一年到头,刨去赋税徭役、口粮种子,能攒下三五两银子已是老天开眼。
他再看向柳家行贿的那一千两银子,顿时怒从心头起。
他们这一千两银子,能重建多少个村庄了,能够多少百姓吃饱喝足了。
柳家铲除,势必要快。
慢一天,他们这窝蛀虫,不知又要吸干多少户人家的血汗,不知又要逼死多少条无辜的性命。
“去,让邢天海今日两案一并审理了。本王要看到杨大柱和刘禾生无罪释放,今日出面的柳家人,必须要入狱。”谢翊宁毫不犹豫地下了命令。
“不要给他们反应过来的机会。这案子审完,就让棠先生带着那些寒门学子一起去府衙继续告。一定告到全青州的百姓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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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越乱,柳家人越慌,他们才会顾及不上晏逐星。
到时候晏逐星和棠夫人在柳家,才会更容易打听到有用的消息。
“是。”鸣珂应下,当即将他的意思传到了邢天海的耳朵里。
邢天海后背的官袍瞬间被冷汗浸透,永安王这是要害死他啊。
这哪是让他审案,分明是把他架在火上烤,逼他亲手把柳家往死里得罪。
但永安王的船,上了就下不来了。
他别无选择,只得深吸一口气,抱着视死如归的悲壮,重重一拍惊堂木:“升堂!带原告杨大柱、刘禾生,被告柳家二老爷柳承岳!”
杨大柱被带上来,扑通跪倒,控诉了起来:“青天大老爷!求您要给俺兄弟栓子做主啊!”
“他们抓了俺兄弟去那见不得人的搏命窟,逼他跟饿红了眼的畜生搏命。俺兄弟才十六岁啊!”杨大柱说到痛处,几乎喘不上气。
“……俺兄弟被咬死之后,他们转头就诬赖俺兄弟偷了船厂的贵重木料!他们根本就不是人!不是人啊!”
柳承岳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淡定:“刁民信口雌黄!杨栓子偷窃船厂楠木,人赃并获!分明是畏罪潜逃死于意外,与我柳家何干?”
“什么搏命窟?柳家清清白白,根本没有这种地方!休要在此妖言惑众。”
邢天海手心全是汗,强作镇定看向第二个原告:“刘禾生,你有何冤情?”
刘禾生脸色发白,下意识看了一眼站在府衙外伸长脖子的家人。
瞧见他爹用眼神使劲鼓励他,刘禾生咽了口唾沫,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声音还有些发颤:“回大人,小人刘禾生,原是柳家船厂学徒。去年也被他们强掳去那吃人的搏命窟。”
“我命大,侥幸从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活了出来,但却丢了一条胳膊。”
他指着自己空荡荡的袖管,越说越悲愤。上公堂的那点紧张此刻全都没了。
“事后,柳家管事给了我十两银子封口,威胁我若敢说出去半个字,就让我全家死绝。这半年,我像条狗一样活着,逢人还得说柳家仁义!”
“一派胡言!血口喷人!”柳承岳冷笑。
“当初是你自己学艺不精,弄断了自己的胳膊。亏得柳家每逢十五给你送粮食,结果竟然养出了你这么一头白眼狼。”
邢天海用力拍了一下惊堂木,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肃静!柳承岳,本官尚未问话于你,休得咆哮公堂。”
柳承岳眉头狠狠一拧,心中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
姓邢的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收了他们两千两银子,还敢翻脸不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