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白雪行动第五十章(1/1)

"所以行动才要快。"松本的白手套按在《开罗会议公告》复印件上,手套上还沾着昨天解剖实验留下的血迹,"等程墨白从湖南回来就来不及了。"他忽然压低声音,"我的人在重庆收买了个杂役,是当年南京教会医院的老员工,和林雪关系非常好。"

汽灯突然爆出一串火花,将松本扭曲的影子投在墙上,宛如一只厉鬼,冈本则舔着嘴唇凑近地图,烟头直接烫穿了嘉陵江的流向:"天皇陛下会记住我们的忠诚。"

松本微笑着收起试管,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怀表链,表盖内侧照片上的少女穿着重庆南开中学的校服,照片角落用朝鲜语写着"亲爱的妹妹",窗外,南京城的冬雪无声飘落,掩盖了地下室里传出的用朝鲜语哼唱的安魂曲。

"三天后,"松本将酒杯装回檀木盒,递给身旁的侍从,"用那个教会医院杂役的名义,给林雪送去。就说...是感谢她当年在南京的救命之恩。"他的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我要让程墨白亲眼看着他的爱人慢慢被毒药侵蚀内脏。"

冈本突然狂笑起来,笑声在地下室回荡:"到时候程墨白的表情一定很精彩!"他掏出南部手枪,对着墙上程墨白的照片连开三枪,"就像这样!砰!砰!砰!"

松本冷静地看着照片上程墨白眉心处的弹孔,轻声补充:"对了,记得在盒子里放一张卡片,就用中文写,'来生再见'。"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病态的快意,"这是还给程墨白的。"

1944年12月,湘西会战前线

漫天的暴雨冲刷着泥泞的山路,程墨白勒住战马,雨水顺着钢盔边缘砸在他的军装肩章上,不远处山路上,一支卡车车队的刺眼大灯刺破无边的雨幕,当轮胎碾过弹坑时,车厢油布下隐约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

“停车!”程墨白抬手,身后的侦察排士兵立刻一字散开,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车队方向。

一个急刹之后,为首的卡车司机摇下车窗,探头出来满脸堆笑:“长官,我们是后勤部的,车上运的是药品……”副驾的少校军官跳下车头,手从口袋摸出一张通行证和里面夹得一叠美钞。

程墨白没说话,军靴踩上车后踏板,手里刺刀挑开油布,只见车厢里整整齐齐码着贴有“军用特供”的樟木箱,几个士兵跳上去撬开一看,全是瑞士手表、美国香烟,最底下还有一块块的福寿膏!

“后勤部?”程墨白冷笑,“药品呢?”

少校军官脸色煞白,突然压低声音:“长官,这批货是孔公子扬子公司的……您高抬贵手……”

程墨白脸色铁青,在雨幕中犹如死神一般冷漠:“弟兄们,人货全部扣押,带回团部等待处理。”不等少校军官说话,侦察排的士兵一拥而上。

师部帐篷里,电报机嗡嗡作响,程墨白将查获的走私清单拍在桌上:“师长,这批货足够我们买一个营的新装备。”

邱维达没接清单,反而倒了杯威士忌推过来:“墨白,来,坐。”

程墨白没动。

邱维达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电报纸:“军政部急电,要求即刻放行扣押车辆。”

电报纸右下角,赫然盖着孔祥熙的私章!

程墨白盯着那枚印章,突然笑了:“前线的兵连绑腿都凑不齐一双,他们在后方倒卖手表,香烟?”

“你跟我吼有什么用!”邱维达猛地砸碎酒杯,“这是重庆的意思!”

玻璃碎片溅到程墨白裤腿上,他低头看了看,将军帽缓缓戴正:“职部明白了。”

深夜,程墨白独自站在被扣押的卡车旁。

“团座……”刘志明欲言又止。

“拆。”程墨白突然说。

“什么?”

“把每块手表的发条拧松,香烟浸湿,福寿膏序号抄下来!”他咬开手电筒,光柱扫过箱底的暗格,“记清楚,这批货最后会到谁手里!”

天亮前,车队被放行,司机点头哈腰地递上一条“骆驼”烟,程墨白接过,在烟盒内侧用指甲划了道痕。

一周后,野战医院。

奄奄一息的伤兵抓着程墨白的手:“团座……我们营的止血棉……全是黑心棉……”

绷带拆开,溃烂的伤口里还粘着劣质棉絮,程墨白翻开登记簿,这批医用物资的批号,竟和查获的所谓药品序号连号!

他撕下军装内衬,咬破手指写下:

“民国三十三年十二月,九十四师一五六团查扣走私物资清单”

血书塞进信封时,刘志明慌张冲进来:“师部来人要见您!”

程墨白将信封拍进他手里:“交给《大公报》的黎记者。”

门帘掀开,邱维达带着宪兵走进来,目光落在程墨白染血的指尖上:“墨白,你越界了。”

程墨白笑了笑,将血书副本按在桌上:“师长,您说……重庆会不会想知道,前线的兵是怎么被自己人害死的?”

1944年12月20日清晨,重庆军医院的白雾还未散尽,林雪站在药房窗前,晨光将她白大褂口袋里的钢笔镀上一层金边,那是程墨白托人从香港捎回的万宝龙名牌钢笔,笔帽上还刻着"雪"字。

"林医生!"老杂役在走廊拐角招手,缺了半截的食指捏着个檀木盒子,"您南京时的病人托我带的谢礼。"

松本举着望远镜,从三百米外的监视点看得一清二楚,他特意选了这间正对医院走廊的阁楼,透过汽窗能看见林雪接过盒子时睫毛轻颤的模样,老杂役按照吩咐,用残缺的手指笨拙地打开盒盖,红宝石酒杯在晨光中折射出血色的光斑,正好映在林雪白皙的颈动脉上。

"好漂亮的掐丝工艺。"林雪的声音顺着监听器传来,松本屏住呼吸,她指尖抚过杯沿的朝鲜族纹样,这个动作让松本想起南京实验室里,那些中国女人被解剖前最后的颤抖。

"说是...用雪山圣水泡过的银器。"老杂役结结巴巴地复述着台词,袖口的监听器将林雪每一声呼吸都传回监视点,松本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闪着光,那是程墨白用击落的日军飞机残骸打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