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过去十年(1/1)

府尹在一旁听得心头一紧,顿时有些为难——

一边是有荣贵妃撑腰的宋老夫人,一边是态度坚决的明慧县主,这案由无论怎么立,都像是在给一方施压,他夹在中间实在难办。

宋老夫人见沈知念神色坚定,没有半分松口的意思,又怕真闹僵了传到荣贵妃耳中,让皇家那边看了侯府的笑话,语气终究软了几分。

她拉过沈知念的手劝道:“知念啊,看在我的面子上,今日先让阿狸跟我回府。你放心,我知道你不是胡搅蛮缠的孩子,这事儿我会亲自去查——若是阿狸真的做了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不管她怀着谁的孩子,我定不会偏袒,该怎么罚就怎么罚,绝不会让你和牡丹姑娘受委屈。”

她说着,又轻轻拍了拍沈知念的手背,带着几分长辈的恳切与疲惫:“今日天也晚了,我这把老骨头折腾了半天,身子也有些吃不消。这事儿没必要闹到大理寺去,给我几天时间,定会给你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好不好?”

沈知念握着牡丹的手紧了紧,心底的拒绝几乎要冲口而出,她清楚宋老夫人的性子,若是今日松口,日后再想追查,怕是难上加难。

可没等她开口,宋老夫人又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意有所指的沉重:“裴将军如今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不假,但也算是刚在南洲城中站稳脚跟,手里握着兵权,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知念,你也应该为他想想,别因为这点旧事闹大,让有心人抓住把柄,到时候连累了裴将军,可不是你我想看到的。”

这句话像根针,精准戳中了沈知念的软肋。

她原本就有顾虑,担心自己追查许阿狸的事,会被人扣上“借势打压侯府”的帽子,进而牵连裴淮年。

如今被宋老夫人点破这层担忧,心里的坚持瞬间松动——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却不能拿裴淮年的前程冒险。

沈知念沉默了片刻,眼底的坚定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无奈。

宋老夫人虚伪笑了笑,带着许阿狸离开了。

沈知念蹲下身轻轻扶住牡丹的肩膀,语气坚定:“放心,今日没能让她伏法,不是结束。这桩事里的冤屈,我一定会讨回来,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牡丹看着她眼底的认真,眼眶瞬间泛红,积压的委屈终于有了出口,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哽咽:“谢……谢谢县主。”

宋鹤鸣站在一旁,看着沈知念护着牡丹的模样,喉结动了动,想上前说些道歉的话,或是解释自己方才的犹豫,却被江火上前一步拦住。

江火对着他拱了拱手,语气平静却带着疏离:“侯爷,您的人已经跟着老夫人走了,这里没您的事了。我家夫人今日也累了,不便再留。”

“夫人,我送你走。”说完,江火便侧身挡在沈知念身侧,护着她和春喜转身向外走。

宋鹤鸣僵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沈知念的背影越走越远,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心口像是被堵住一般,又闷又疼。

……

沈知念一路无话,春喜也闷着气不敢多说,刚走进济安堂,药香就扑面而来。

春喜憋了一路的火气,见到正在抓药的师母,嘴一快就把茶馆里的事抖了出来,末了还咬着牙补充:“师母您都不知道,上次山匪掳走夫人和牡丹姑娘,根本就是许阿狸故意设计的!她把牡丹姑娘推出去当替罪羊,还买通说书先生引山匪注意,故意让山匪把夫人抓走!”

师母手里的药秤“哐当”一声落在桌上,气得脸都红了,指着门外骂。

“这许阿狸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心怎么这么黑!害了人还能靠着肚子躲过去,真是没天理!”

她转头看向沈知念,连忙追问:“那最后府尹怎么判的?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宋老夫人来了,说没有铁证,把人带走了。”春喜耷拉着脑袋,语气满是不甘,“夫人还安慰牡丹姑娘,说会给她公道,可许阿狸有侯府和孩子护着,哪那么好对付……”

师母越听越气,拍了下桌子:“那个宋老夫人!真是个老糊涂!以前知念在侯府时,她对知念冷淡也就罢了,如今一个心思歹毒的妾室,就因为怀了孩子,倒成了她的宝贝疙瘩!连是非黑白都不分了!”

骂完,她又放缓语气,拉过沈知念的手,指尖带着药草的温度,眼神里满是郑重与心疼:“知念,还好你离开那个是非不分的侯府了,以后跟着裴将军好好过日子,等安稳了,给裴淮年生个孩子,那许阿狸不过是怀个孩子,有什么了不得的。”

沈知念听着师母的话,勉强牵扯出一个笑脸:“师母,我和他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孩子的事……以后再说吧。”

师母长叹了一口气,突然凑近了些,神神秘秘地问:“你和淮年难不成还没有……圆房?”

沈知念浑身一怔,脸颊瞬间热了起来。

她和裴淮年虽已默认是夫妻,也同住一个院落,可她心里总觉得隔着什么,对他也始终带着几分克制。

师母见她沉默着不说话,心里顿时明白了大半,连忙把她拉到一旁,避开春喜的视线:“你师父在里间配药,我们有件事,之前一直没跟你说,今日也该告诉你了。”

她说着,不由分说拉着沈知念进了里屋。

正在碾药的陈伯一看见她们进来,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将药杵放在石臼旁。

“老头子,今日就把这些事跟知念说个明白吧,别再瞒着了。”师母对着陈伯说道。

陈伯沉默片刻,拄着拐杖慢慢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杯沿的热气氤氲了他的眉眼。他抬眼看向沈知念,语气比刚才更沉了几分:“知念。”

“你爹娘当年的冤案能昭雪,不是朝廷突然良心发现查清了真相,也不单单是你暗中奔走、我搭把手就能成的——你做的那些,够难,却还不够撼动当年的旧势力。”

沈知念猛地蹙眉,握着衣角的手指紧了紧。当年为了给阿爹阿娘翻案,她冒着风险找旧部、查卷宗,好几次险些暴露身份,陈伯也帮她藏过不少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