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食脑惨案(下)(1/1)
深夜的警局法医中心,白炽灯的光线冷得像冰,将解剖台上的金属托盘照得泛出寒光。王奕摘下沾着血污的手套,扔进黄色医疗废物袋里,动作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韩家乐正在整理两份尸检报告,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她抬头看向王奕,眼底带着关切:“第一具女尸的胃容物检测出来了,只有少量未消化的面包和牛奶,死亡前四小时内没进食,和第二具男尸的情况不一样。”
王奕揉了揉眉心,走到电脑前调出男尸的检测数据:“男性死者胃里有酒精和烤肉残渣,死亡前两小时应该在聚餐。这两起案子的差异越来越明显——女死者是被精准取走脑组织,创口边缘有被利器细致切割的痕迹,像是经过反复计算;男死者却是被铁棍暴力击打后取脑,手法粗糙得像是临时起意。”她指尖在屏幕上划过男尸头部的ct图像,那里的颅骨碎裂痕迹杂乱无章,“但有一点相同,两人的脑组织都被完整取走,残留的脑膜上有被牙齿啃咬的痕迹,凶手确实……食用了人脑。”
这句话让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韩家乐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笔尖在纸上洇出一个小小的墨点:“会不会是模仿作案?第一个凶手手法冷静,第二个是跟风的疯子?”
“不像。”王奕摇头,目光落在女死者的衣物照片上,“你看她裙子口袋里的车票,是三天前从苏州来上海的,她应该是外来务工人员。而男死者是本地一家汽修厂的工人,两人社会关系毫无交集,却在同一晚被以相似方式杀害,模仿者很难在这么短时间内找到两个毫无关联的目标。”
就在这时,王奕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周诗雨”三个字。她紧绷的侧脸瞬间柔和了几分,接起电话时声音不自觉放轻:“还没睡?”
“刚收工,看你没回消息,担心你还在忙。”周诗雨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点刚结束工作的沙哑,“案子是不是很难办?”
王奕瞥了眼桌上的尸检报告,低声嗯了一声:“有点棘手,遇见个变态。”她没细说案情,怕吓到电话那头的人,“你早点休息,别等我了,可能要通宵。”
“那你也别太累,记得吃点东西。”周诗雨的声音软得像棉花,“我给你寄的那个巧克力,放在你办公室抽屉里了,饿了就垫垫。”
“知道了。”王奕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挂了电话才发现韩家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轻咳一声:“看什么?报告整理完了?”
韩家乐低下头,笔尖在纸上飞快滑动:“整理完了。对了,蒋舒婷刚才发来消息,说她们在男死者工作的汽修厂附近,发现有个流浪汉最近行为很怪异,总在半夜徘徊,还跟人念叨过‘吃脑子能治病’之类的胡话。”
“流浪汉?”王奕挑眉,“带回去问话了吗?”
“郑队已经让张昕和郝婧怡过去了,说是先观察一下,别打草惊蛇。”韩家乐将报告叠好,“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王奕看了眼窗外,夜色正浓,城市的霓虹在云层上投下暧昧的光晕。她抓起外套:“走,去看看这个‘怪人’。”
汽修厂坐落在城郊的老旧工业区,周围是废弃的厂房和堆满垃圾的小巷。张昕和郝婧怡正蹲在一家倒闭的杂货店屋檐下,指着斜对面的桥墩——那里蜷缩着一个黑影,穿着件破烂的军大衣,正背对着他们啃着什么东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就是他,”张昕压低声音,递给王奕一个望远镜,“从晚上十点到现在,一直在那蹲着,刚才好像从垃圾桶里翻出了块生肉,就直接啃起来了。”
王奕透过望远镜看去,那流浪汉的动作确实诡异,啃食的姿态带着种原始的野蛮,军大衣的袖口沾着大片深色污渍,在昏暗的路灯下像极了干涸的血迹。她刚想说话,却见那流浪汉突然转过身,手里举着半块血淋淋的东西——借着灯光,王奕看清那是半只生老鼠,腐烂的皮毛下露出粉红色的肉,而流浪汉的嘴角还沾着暗红色的黏液。
“呕——”郝婧怡忍不住别过脸,捂住了嘴。
王奕放下望远镜,眼神却冷了下来:“不对劲。他啃食生肉的样子虽然怪异,但眼神涣散,动作迟缓,不像是能精准劈开人头盖骨的凶手。而且你看他的手,”她指向流浪汉那双枯瘦的手,指甲缝里塞满了黑泥,却没有任何新鲜的伤口或骨质残留,“处理颅骨需要很大的力气,手上难免会留下痕迹,他不像。”
话音刚落,桥墩下的流浪汉突然怪叫一声,猛地将手里的老鼠扔出去,疯疯癫癫地冲向马路对面。郑丹妮带着蒋舒婷和郭爽刚好开车赶到,见状立刻下车:“拦住他!”
流浪汉跑得跌跌撞撞,却异常敏捷,蒋舒婷追上去时,被他猛地一推,踉跄着差点摔倒。韩家乐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却见那流浪汉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生锈的菜刀,朝着最近的郭爽挥了过去!
“小心!”郑丹妮厉声喊道,抬手抽出腰间的警棍。
郭爽反应极快地侧身躲开,菜刀擦着她的胳膊劈在地上,溅起一串火星。就在流浪汉准备再次挥刀时,张昕从侧面扑过去,死死按住他的手腕,郝婧怡迅速掏出手铐,“咔哒”一声将他反铐起来。
流浪汉在地上疯狂挣扎,嘴里胡乱喊着:“不是我!不是我吃的!是他让我干的!他说吃了能变聪明!”
“他是谁?”郑丹妮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把话说清楚!”
流浪汉突然停止挣扎,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郑丹妮,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穿白大褂的……戴眼镜……他说人脑是最好的药……嘿嘿……药……”
“穿白大褂?戴眼镜?”王奕心头一震,突然想起什么,“韩家乐,查一下第一具女尸的身份,是不是在医院工作过?”
韩家乐立刻拿出手机查询,指尖飞快地在屏幕上滑动:“查到了!女死者叫刘梅,三个月前在市三院的神经科当护士,后来因为医疗事故被辞退了!”
“神经科……”王奕的目光落在被按在地上的流浪汉身上,他还在喃喃念叨着“药”,“郑队,去市三院,查最近离职或被处分的医生,尤其是神经科,戴眼镜,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惯用右手。”
郑丹妮立刻会意:“郭爽,联系医院调取人事档案!张昕,把这流浪汉带回局里做精神鉴定,顺便查他的dNA,看看和现场脚印有没有关联。”
警车再次呼啸着出发,这次的目的地是市三院。深夜的医院走廊空无一人,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与白日的喧嚣相比,此刻的寂静更显阴森。王奕和韩家乐跟着郑丹妮走进神经科办公室,郭爽已经在电脑前等候:“查到了!神经科有个叫陈明的医生,三个月前因为非法进行人体实验被停职,戴眼镜,身高一米七六,惯用右手!而且他的住处,就在第一起案发地附近的老旧小区!”
“就是他了。”王奕的声音带着一丝笃定,“刘梅是他的同事,肯定知道他实验的秘密,被他灭口。至于那个男死者,很可能是撞见了他处理尸体,被临时杀害。他让流浪汉顶罪,故意散布‘吃脑子治病’的疯话,就是想混淆视听。”
抓捕行动在凌晨四点进行。当警察踹开陈明家门时,这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正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把手术刀,对着电脑上的人脑解剖图比划着。书桌上放着一个白色的瓷盘,里面残留着几块灰白色的组织,旁边还摆着一瓶红酒——那是他“晚餐”的残留物。
陈明没有反抗,被戴上手铐时,脸上甚至带着一种狂热的平静:“你们不懂,人脑里藏着人类最原始的智慧,吃掉它,就能获得永恒的记忆……刘梅她太胆小了,她想举报我,她不配拥有这种智慧……”
王奕站在门口,看着技术人员将那些恐怖的“证据”收进证物袋,胃里一阵翻涌。韩家乐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递过来一瓶水:“结束了。”
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驱散了些许阴森。蒋舒婷打着哈欠走过来,胳膊肘撞了撞韩家乐:“这下能好好睡一觉了吧?回去我给你做你爱吃的番茄鸡蛋面。”
韩家乐无奈地笑了笑:“先把这里的收尾工作做完再说。”
郑丹妮走过来,拍了拍王奕的肩膀:“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对了,周诗雨的演唱会门票,我让郝婧怡给你留了两张,算是……案子破了的奖励。”
王奕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扬起一抹真实的笑意:“谢了,郑队。”
走出警局时,晨雾已经散尽,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王奕掏出手机,给周诗雨发了条消息:“案子破了,等我回家。”
很快收到回复,只有一个拥抱的表情,却让她连日来的疲惫烟消云散。远处的街道渐渐热闹起来,卖早点的摊贩支起了摊子,豆浆油条的香气混着晨光飘过来,与几个小时前的血腥与阴暗形成鲜明对比。
王奕深吸一口气,朝着家的方向走去。爱与救赎,从来都不是空洞的口号,而是在无数个这样的深夜里,有人为了守护光明,甘愿直面黑暗。而她知道,无论前路有多少凶险,总会有一个人,在等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