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欲望的深渊(1/1)
高澄站在东柏堂的大门外,深吸一口气。数月的软禁终于结束了,但他心中没有丝毫喜悦,只有一股难以名状的郁结。冬日的阳光照在他俊美的脸庞上,却照不进他阴郁的眼底。
"世子,您终于出来了!"一个尖细的声音从街角传来。祖珽那张满是谄笑的脸从阴影中探出,他搓着手快步走来,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高澄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祖孝征,这几天跑哪去了?"
祖珽连忙作揖,腰弯得几乎贴到地面:"世子明鉴,臣日日在外打探消息,就等着世子出来呢!丞相这次确实过分了,多亏了主母..."
"闭嘴!"高澄厉声打断,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祖珽察言观色,立刻转了话题:"世子,憋了这么久,臣带您去个好地方解解闷如何?"
"什么地方?"高澄挑眉,虽然只有十一岁,但他身材已接近成人,举手投足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老成。
祖珽凑近,压低声音:"醉仙楼新来了一批货色,听说还有前朝宗室之女..."
高澄的眼睛微微眯起。数月不见天日的生活让他心中燃起一团无名火,急需发泄。他回头望了一眼丞相府高大的围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带路。"
醉仙楼是邺城最负盛名的妓院,雕梁画栋,灯火通明。还未进门,就能听到里面传来的丝竹之声和男女调笑。高澄站在门口,心跳突然加快。他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却从未踏足过——父亲虽然纵容他许多事,但在这方面一直管束甚严。
"世子请。"祖珽做了个夸张的邀请手势,眼中闪着猥琐的光。
高澄深吸一口气,迈步而入。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脂粉香气和酒气,熏得他有些头晕。大厅中央搭着一个高台,数十名少女身着轻纱,如货物般排列着供人观赏。周围坐满了衣着华贵的男子,有的已醉眼朦胧地对着台上指指点点。
"今日正好是'品花会',这些姑娘都是新到的,价高者得。"祖珽附耳解释,热气喷在高澄耳畔,让他不适地皱了皱眉。
高澄的目光扫过台上那些强颜欢笑的女子,心中突然涌起一丝不适。她们的眼神空洞,像是早已习惯了这种被人挑选的命运。就在他准备移开视线时,一抹异样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对站在角落的姐妹。妹妹约莫十五六岁,明艳动人,眼中却带着倔强;姐姐十八九岁模样,眉目如画,气质温婉如水。与其他女子不同,她们没有刻意讨好地笑,反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哀愁与高贵。
"那两人是谁?"高澄不自觉地问道,声音有些干涩。
祖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睛一亮:"世子好眼力!那对姐妹花确实与众不同。"他招手唤来一个小厮,指着那对姐妹问道:"那两个姑娘什么来历?"
小厮面露难色:"回爷的话,那是孙公(孙腾)府上刚转卖来的家妓,因得罪了孙公才被发卖到此。姐姐叫静仪,妹妹叫玉仪,听说是..."他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听说是元魏宗室之后,要价可不低..."
"元氏?"高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北魏宗室元氏,曾经高高在上的皇族,如今竟沦落至此。他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既想占有这对高贵的姐妹,又想拯救她们于水火。
祖珽察言观色,立刻掏出一文钱塞到小厮手中:"去告诉你们老鸨,这两位姑娘我们世子要了。"
小厮看着手中那枚寒酸的铜钱,哭笑不得:"这位爷,您这不是开玩笑吗?那对姐妹少说也值..."
"你知道我身边这位是谁吗?"祖珽一把揪住小厮的衣领,恶狠狠地低语,"这是当朝丞相长子高澄!得罪了他,信不信明天就调一队国人骑兵来拆了你这醉仙楼?"
小厮闻言脸色煞白,双腿一软差点跪倒。高澄的名字在邺城无人不知——不仅是因他是高欢长子,更因他年纪轻轻就手段狠辣,威震山东。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就去安排,这就去!"小厮连滚带爬地跑了。
祖珽得意地转向高澄:"世子,都安排妥了。楼上雅间已备好,那对姐妹马上就到。"
高澄微微颔首,心中却泛起一丝异样。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权力的滋味——仅仅一个名字,就能让人闻风丧胆。这种感觉令他心跳加速,既兴奋又有些不安。
二楼的雅间比大厅安静许多,装饰也更为奢华。高澄坐在软榻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门被轻轻推开,那对元氏姐妹低眉顺眼地走了进来。
近距离看,她们比台上更加动人。姐姐静仪肤如凝脂,眉目如画;妹妹玉仪明艳照人,眼中却藏着一丝倔强。两人穿着轻薄的纱衣,隐约可见曼妙身姿。
"奴婢静仪(玉仪),见过公子。"两人盈盈下拜,声音如出谷黄莺。
高澄这才发现她们的手在微微发抖。祖珽凑上前,对姐妹俩低语了几句,两人脸上闪过惊讶之色,偷偷抬眼打量高澄——她们没想到要服侍的竟是个少年郎。
"公子若没有其他吩咐,小的就先告退了。"祖珽谄笑着退出房间,临走前还对高澄使了个眼色。
房门关上后,屋内一时陷入沉默。高澄感到喉咙发紧,不知该如何开口。静仪见状,轻轻拉了拉妹妹的袖子,两人一起走到高澄身边坐下。
"公子贵姓?"静仪轻声问道,声音温柔似水。
"高。"高澄简短地回答,随即又补充道,"高澄。"
姐妹俩闻言对视一眼,显然知道这个名字的分量。玉仪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而静仪则更加恭敬地低下头:"原来是高公子。不知公子想听曲还是..."
"说说你们的事。"高澄突然道,"你们真是元魏宗室?"
静仪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眼中浮现痛苦之色。片刻沉默后,她轻声道:"家父...是高阳王元泰。河阴之变时,他死在尔朱荣刀下...我们姐妹因年幼被发配为奴,几经转卖..."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听不见了。玉仪紧紧握住姐姐的手,眼中含泪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
高澄心中一震。河阴之变是尔朱荣屠杀北魏宗室的血腥事件,他听父亲说过他叔父刘璟正是借此机会崛起的。看着眼前这对本该金枝玉叶的姐妹,他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既有同情,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优越感。
"你们...恨尔朱荣吗?"高澄试探性地问道。
静仪苦笑:"恨又如何?这世道,女子连恨的资格都没有。"她抬起泪眼,"公子今日买下我们,是要我们做家妓还是..."
高澄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某处被触动了。他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别哭。"
这个简单的动作似乎击溃了静仪最后的防线,她突然扑进高澄怀中,抽泣起来。玉仪见状也想上前,却又咬着唇退后一步,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高澄僵住了。他本想来此发泄被禁闭数月的郁结,却没想到会面对这样的情景。静仪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温热的触感让他心跳加速。他笨拙地轻拍她的背,不知该如何安慰。
"姐姐..."玉仪终于忍不住上前,轻轻拉了拉静仪的袖子,"别这样..."
静仪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从高澄怀中起身,擦了擦眼泪:"奴婢失礼了..."
"不必自称奴婢。"高澄突然道,"在我面前不必如此。"
姐妹俩惊讶地看着他。高澄被她们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随手拿起案上的酒壶倒了一杯:"陪我喝酒。"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放松。静仪温婉如水,轻声细语地为高澄讲述邺城近日的趣闻;玉仪则活泼许多,时不时插话,眼中闪烁着聪慧的光芒。高澄发现自己在笑——这是他三个月来第一次真心实意地感到愉悦。
"公子年纪轻轻,却已气度不凡。"静仪柔声道,"将来必成大器。"
高澄嗤笑一声:"不过是仗着父亲权势罢了。"他仰头饮尽杯中酒,突然问道,"你们想离开这里吗?"
姐妹俩愣住了,眼中闪过希望的光芒,却又很快黯淡下来。静仪轻声道:"公子说笑了。我们这样的女子,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命运..."
"不一样。"高澄放下酒杯,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可以给你们新的身份,新的生活。"
玉仪眼中燃起希望:"真的吗?公子愿意...赎我们?"
高澄没有立即回答。他伸手轻抚静仪的脸颊,感受着她肌肤的细腻。静仪没有躲闪,但眼中闪过一丝隐忍。高澄突然意识到,即使贵为世子,他此刻的行为与那些买笑追欢的权贵并无二致。
这个认知让他心中一阵烦躁。他猛地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让夜风吹散屋内的闷热。身后,姐妹俩不知所措地交换着眼色。
"公子..."静仪怯生生地唤道。
高澄转身,月光勾勒出他俊美的轮廓。他只有十一岁,却已有了成年男子的气概。看着眼前这对美丽的姐妹,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占有欲——不是作为嫖客对妓女的欲望,而是一种更复杂、更强烈的情感。
"今晚..."他声音低沉,"你们留下。"
静仪和玉仪对视一眼,轻轻点头。她们知道这一刻终将到来,只是没想到对象会是个少年。静仪深吸一口气,开始解开衣带;玉仪咬了咬唇,也跟着动作起来。
高澄看着轻纱一件件滑落,露出如玉的肌肤,呼吸变得急促。数月禁闭的郁结,对父亲的不满,初次体验权力的兴奋,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化为最原始的冲动。
当静仪温软的身体贴近他时,高澄闭上了眼睛。在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被父亲惩罚的少年,不再是需要谨言慎行的世子,而只是一个渴望被接纳、被崇拜的男人。
与此同时,丞相府内宅灯火通明。娄昭君坐在摆满佳肴的餐桌前,脸色越来越阴沉。五岁的高洋偷偷伸手想拿一块糕点,被她一巴掌拍开。
"你大哥还没回来,谁准你先吃的?"娄昭君厉声喝道。
高洋委屈地扁着嘴:"大哥不来,我就要饿肚子吗?"
"没错!"娄昭君烦躁地说,"这些菜都是给你大哥准备的!他不回来,谁都不准动!"
高洋"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母亲偏心!大哥什么都好,我做什么都不对!"
娄昭君被吵得头疼,挥手叫来侍女:"把他带下去!"
"不用!我自己走!"高洋甩开侍女的手,用袖子狠狠擦了把眼泪,"母亲你一点都不爱我!"
看着小儿子跑开的背影,娄昭君叹了口气,却没有追上去。她的心思全在大儿子身上——高澄解禁后去了哪里?为何迟迟不归?
她不知道的是,在幼小的高洋心中,此刻正燃烧着熊熊的妒火。他躲在走廊的阴影里,拳头攥得紧紧的。
"大哥...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也尝尝被冷落的滋味..."高洋在心中暗暗发誓,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与年龄不符的阴郁。
而在醉仙楼的雅间内,高澄正沉浸在温柔乡中,全然不知弟弟的怨恨正在滋长。静仪的唇贴在他耳边,轻声道:"公子...从今往后,我们姐妹就是您的人了..."
高澄抱紧了她,仿佛这样就能填补心中的空虚。窗外,一轮明月高悬,冷冷地注视着人间的悲欢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