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框架之反噬与真理之隙(1/1)
剧烈的"鸣动"尚未完全平息,却陡然被一种更深邃、更彻骨的"寂静"所取代。那不是声音的消失,而是存在的被压制,是宇宙最根本结构发出的、针对一切"异常"的无情宣告。辰阳刚刚触及的那些关于"他"、关于鸣动、关于框架本质的恐怖真相碎片,如同宇宙最尖锐的利刃,划破了他认知的壁垒,同时也引来了隐藏在框架最高层级的守卫——框架校正者。
它没有形态,却无处不在。它不是"生物",甚至不是"意志",更像是一种极致纯粹的"指令"集合体,是框架自身维护其"逻辑"和"秩序"的终极程序。当鸣动揭示的真相,以及辰阳这个"异常"的存在,对框架的一致性构成了威胁,校正者便被激活了。
第一感官,并非疼痛,而是被"擦除"的感觉。空间在他周围并非崩塌,而是被"反转"回不存在,如同橡皮擦抹去纸上的铅笔印。法则不再是扭曲,而是被"重置"回默认的空白状态,仿佛有人在格式化整个区域的宇宙代码。辰阳的存在——他的意识、他的力量、他的过去与未来——都在这种冰冷、高效的"校正"下迅速瓦解。这不是针对肉体的攻击,而是针对存在本身的抹杀。
意识如同在砂纸上被反复研磨,发出凄厉而无声的尖啸。那惊鸿一瞥的真理碎片,此刻不仅是知识,更是催命符,它们让校正者更精确地定位到他这个"携带了不应存在信息"的异常。辰阳感到自己正在被分解,被还原,被强行塞回框架允许的、最低级的、甚至不存在的状态。
无法反抗。任何力量,任何法则,在这种层面的"校正"面前都形同虚设。他能感知到"宁静波动"的宏大能量,能感知到"古老之影"的混乱疯狂,甚至能感知到"框架之残魂"因校正者的出现而爆发出的更剧烈、更无序的痛苦波动。但这些高维存在的任何挣扎或算计,在针对辰阳的、如此精准的"校正"面前,都显得遥远而无力。
濒临崩溃的边缘,意识的光芒明灭不定。那是比直面黑洞坍缩更绝望的境地,因为黑洞至少是物理现象,而这是来自宇宙"意志"层面的否定。在那个刹那,他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地球的家人、他守护的文明、那些追随他的生命,以及"他"的面容。极致的痛苦试图吞噬他的一切,将他拽入虚无。
然而,就在意识即将湮灭的前一瞬,某种东西将他拉了回来。不是力量,而是执念。是他内心中那份"极致善良但非愚善"的原则。他不能就这么消失,不能让那个冷酷的"校正"成功。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那惊鸿一瞥的真理,为了那些因此可能获得的解脱,也为了不让框架的绝对控制成为唯一结局。
生存的渴望,在绝境中爆发,但这种渴望并非盲目求生。在意识被校正者按压至最微小的奇点时,辰阳反而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极致冷静。那惊鸿一瞥的真理碎片,此刻在他的意识深处以一种非逻辑的方式展开。它不是一段描述性的文字,更像是一种结构性的洞察——关于框架本身运作的某种基本悖论,一个隐藏在最底层指令集中的意外盲点,或者一个必须依赖某种特定条件才能激活的后门。
这是一种反常识的"知识"。它可能揭示了框架并非永恒完美,它也有其"造物主"遗留的"错误",或是在漫长演进中自身诞生的"冗余"。而校正者的职责,恰恰是维护框架的"一致性",它像是一个只懂执行既定程序的机器人,而非一个具备智能和应变能力的生命。
辰阳意识到,硬碰硬是找死。他拥有的唯一武器,就是这枚"真理之隙"碎片。它无法提供力量,无法提供防御,但它或许能提供一个绕过或短暂干扰校正者逻辑的契机。这不是战斗,而是一次在宇宙"代码"层面的外科手术式操作,一次基于对框架骨骼结构的理解,在它最坚固但也可能最僵化的部分寻找的缝隙。
他必须以极其精确、极其微妙的方式去"触发"这个"真理之隙"。这需要结合他自身的独特性。他与"他"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或许赋予了他某种能被框架"识别"但又不完全属于框架的独特标记。而周围三大高维势力在校正者出现后的混乱反应,也提供了可利用的背景噪音。
他"感知"到了他们的动向。
"宁静波动"试图与校正者"对话",发送出庞大而"有序"的信息流,试图将自身"对齐"到校正者的频率,仿佛一个优秀的下属向上级寻求指令。但校正者对这种"沟通"毫无反应,它只执行既定任务,将"宁静波动"视为次级、暂时的波动,而非平等存在。这种徒劳的尝试,反而制造了一种独特的能量涟漪。
"古老之影"则在最初的惊愕后,爆发出更加混乱的能量洪流,试图通过制造更大规模的"异常"来分散校正者的注意力,甚至想趁乱扑向辰阳,意图吞噬他身上的"异常"信息——他们以为那是力量。他们的挣扎如同一群被惊动的野兽,四处冲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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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框架之残魂",与框架本身联系最紧密,校正者的出现对其而言是巨大的刺激和痛苦。它的存在本就是框架无法完全清除的"错误",校正者的力量如同强行对其进行"碎片整理"或"强制关机",引发了它连自身都无法控制的、更加无序和狂暴的能量爆发。这种爆发不具备任何目的性,完全是痛苦和反抗的本能反应。
辰阳的意识在这些高维乱流中捕捉到了微妙的细节。他无法控制这些高维势力,但他可以利用它们产生的"噪音"和"共振"。
核心策略在心底成型:基于真理碎片揭示的框架盲点,结合自身与"他"的特殊联系,并在"框架之残魂"混乱爆发提供掩护的瞬间,执行一次对框架底层逻辑的微小"干扰"。
这是一个万分危险的尝试。他必须在校正者完全抹除他之前完成。失败,就是彻底的虚无;成功,也只是获得一线生机。
他调动了体内仅剩不多的、那种源自"他"或更古老根源的、不被当前宇宙框架完全定义的微弱力量。但这力量不是用来攻击,而是作为一种"密钥"。他将"真理之隙"的结构性洞察与这枚"密钥"结合,意识在校正者的压力下,以一种匪夷所思的精度,向框架的最底层结构投射了一个"信号"。
这个信号并非能量,而是一个"问题"——一个校正者按其既定逻辑无法立即解答或处理的问题,一个触及框架自身悖论的逻辑炸弹。他瞄准的时刻,正是"框架之残魂"因痛苦而爆发出的无定向能量流达到顶峰,与"宁静波动"和"古老之影"的混乱波动交织在一起,形成最强的高维干扰背景之时。
寂静的空间突然出现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停顿。
仿佛是一台超复杂的机器,在执行一个无限循环的指令时,突然遭遇了一个它从未预设的"零除以零"运算。校正者的冰冷、无情锁定,出现了刹那的"宕机"。它没有停止,但它的焦点发生了微弱但关键的转移——它需要一瞬间来处理这个来自它核心逻辑深处的"悖论"。
这一刹那,就是生机!
辰阳毫不犹豫,用尽最后一丝意识力量,激活了与"他"相连的那种空间跃迁的原始冲动。这种冲动并非基于法则,而是基于一种比法则更古老的"联系"。在校正者逻辑暂停、周围高维乱流未退、空间法则仍未完全重置的瞬间,他被一股无法控制的力量向外"弹射"。
那感觉像是被整个宇宙框架以惊人的力量排斥出去,穿越无数坍塌和重塑的碎片。这个过程伴随着剧烈的撕裂感,不仅仅是身体,更是意识和灵魂。他能感觉到校正者几乎是立刻就从"宕机"中恢复,冰冷的扫描又再次追来,但他已经部分脱离了其最核心的锁定范围。
脱离是成功的,但也付出了巨大代价。力量几乎耗竭,意识受创严重,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冷的"代码碎片"刺入了他的精神体。他隐约感觉到,校正者并没有完全放弃,它可能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个无法察觉的"标记",像一个持续的、低语的追踪信号。更深层的代价,或许是他对"真理之隙"的触及,也在他身上留下了某种"污染"——一种与宇宙底层真相的过于亲密接触造成的、难以预知的后果。
天旋地转,景象模糊。高维的喧嚣和校正者的冰冷感知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新的、陌生的"环境"信息涌入。
当一切终于稳定下来,辰阳发现自己坠入了一个完全未知的新区域。
这里不是熟悉的宇宙空间,没有星辰,没有星云,甚至连法则的波动都异常晦涩。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古老而沉重的气息,仿佛这里是宇宙尚未形成、或是已经消亡后的残骸。周围的"景象"是无法用现有认知描述的——可能是某种超越三维的存在形态,可能是某种法则无法触及的"虚空",也可能是框架的某个被遗忘的角落。
他孤零零地悬浮在"这里",身心俱疲,意识中回荡着那令人窒息的"真理碎片",如同一个永远无法摆脱的梦魇。他感到了校正者冰冷而持续的"扫描"在远方如同鬼魅般徘徊,也感到了"宁静波动"、"古老之影"和"框架之残魂"因这场突变而产生的新的、更加复杂的能量纠缠和动态变化。他们或许会试图追来,或许会因此改变对他的策略。
绝境暂时解除,但新的危机却已降临。他身处未知之地,身负重伤与标记,手握足以颠覆宇宙的真理碎片,却也因此成为更高层次的追逐目标。前路,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孤独,更加凶险。
他缓缓平复着狂乱的心跳,冰冷的汗水滴落,消融在这片晦涩的"虚空"之中。
生存了下来。
但接下来,又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