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大祭司雾歌(1/1)
那空间裂隙之内的情况不明,云落几人也并未冒然行动,打算先回去拜访一下雾隐族的大祭司。
随着破雾舟慢慢驶离迷瘴渊核心,那片漂浮着云涛号残骸、浊苔团块以及憎恶缝合怪崩解后残留污秽能量的墨绿水域,渐渐被翻滚的浓雾重新吞噬。
只留下令人心悸的恶臭和若有若无的、充满恶意的低语在空气中弥散。
越往雾隐族所在而去,水面上的浊苔团块虽然依旧存在,但搏动的频率和散发的污秽气息明显减弱。
浓雾的颜色也由令人作呕的墨绿暗灰,逐渐恢复成相对正常的灰白色,不过其中那蕴含的沉闷压抑感和那细微的低语并未完全消失。
航行了约莫三个时辰,前方的雾气似乎变得清澈了一些,能隐约看到一片由巨大、奇特的灰白色礁石组成的岛屿轮廓。
这些礁石形态嶙峋,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散发着微弱湿润灵光的青苔,并非浊苔那种污秽的墨绿。
礁石之间,水流相对平缓,空气也清新了不少,那种令人心神不宁的腥甜气息被一种淡淡的、带着水汽的清新草木气息取代。
“到了,前面就是净礁屿,我们雾隐族最后的族地。”墨鳞的声音带着一丝放松,但更多的是一种沉重的疲惫。
破雾舟缓缓驶入礁石群环抱出的一个相对平静的内湾,云落看见,在那些巨大的礁石上,依附着许多半天然的洞穴和由巨大贝壳、水草编织搭建的简易屋舍。
一些皮肤淡灰的雾隐族人在礁石上晾晒着某种半透明的渔网,还有一些在浅水处照料着一些稀稀拉拉、散发着微弱净化灵光的苔藓。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忧虑,看到墨鳞小队归来,尤其是看到巨大的破雾舟和陌生的云落等人,眼中充满了好奇和警惕。
破雾舟在简易的木质栈桥旁停靠。墨鳞率先跃下,对着岸边一位须发皆白、手持骨质权杖的老者躬身行礼:“水藻长老,云家少主云落到了。”
被称为水藻长老的老者,皮肤是更深的铅灰色,皱纹深刻如同礁石上的沟壑,一双墨绿色的眼睛却依旧锐利。
他目光扫过云落等人,尤其在云落腰间的流云令上停留片刻后,这才微微颔首,声音沙哑而缓慢:“云少主远道而来,为解沉雾泽之厄,老朽代族人谢过。请随我来,大祭司已在净心池等候。”
净心池位于净礁屿的中心,是一片被最高大的几块礁石环抱着的天然小水潭,潭水清澈见底,散发着柔和纯净的蓝白色光芒,与周围污浊的环境形成了鲜明对比。
水潭中央,矗立着一块形似水滴的、通体莹白如玉的奇异石头,散发出温和而持续的净化波动,正是这股力量驱散了浓雾,维持着这片小小的净土。
然而,当云落等人踏入这片被净化灵光笼罩的区域时,怀中的星铃却猛地缩了一下,小脑袋用力地往云落怀里钻,发出一声细微的、带着抗拒的呜咽。
云落心中微动,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水潭边,一块平滑的灰白色礁石上,静静地坐着一个人影。
她便是雾隐族的大祭司——雾歌。
第一眼望去,雾歌给人的感觉并非强大威严,而是一种极致的、近乎透明的……脆弱。
她的身形异常纤细,裹在一件宽大的、由无数层半透明薄纱和细密水草编织而成的祭司长袍中,长袍的底色是纯净的月白,边缘却晕染着不祥的、如同干涸血迹般的暗红纹路。
她的皮肤比寻常雾隐族人更白,是那种久不见天日、毫无血色的苍白,薄得几乎能看到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长长的、同样毫无光泽的银灰色发丝如同失去生机的海草,披散在身后,垂落在礁石上。
她的脸上覆盖着一张由薄纱和水草编织而成的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
一双有些怪异又难以形容的眼睛,墨绿色的瞳孔本该深邃,此刻却像是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灰翳,显得异常空洞、疲惫,仿佛承载了太多无法言说的重负。
眼窝深陷,周围是浓重的、无法掩饰的青黑色。她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与身下的礁石融为一体,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随时可能油尽灯枯的身影,周身却弥漫着一股极其强大、却又极度不稳定的精神力场。
这力场与中央那颗净心石散发的净化波动紧密相连,如同蛛网般延伸出去,艰难地维持着笼罩整个净礁屿的净雾结界。
云落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精神力如同在狂风巨浪中拼命拉扯的绳索,绷紧到了极限,每一次波动都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即将断裂的呻吟。
“大祭司……”墨鳞和水藻长老同时躬身,声音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敬畏与担忧。
雾歌缓缓抬起头,覆盖着薄纱的面具转向云落等人,她的动作异常缓慢,带着一种沉重的迟滞感,那双空洞疲惫的墨绿色眼眸落在云落身上,停留了片刻。
就在那目光接触的瞬间,云落感到一股冰冷、沉重、带着无尽哀伤与绝望的意念如同潮水般涌来,试图侵入她的心神。
这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源于灵魂深处的痛苦泄露!
云落识海中混沌五行符箓微微一闪,那股沉重的意念便被无声无息地驱散,她面色不变,心中却是一凛。
这位大祭司的精神状态……极其糟糕,她仿佛正在承受着某种难以想象的侵蚀或污染。
“云家……少主……”雾歌开口了,声音极其沙哑、微弱,如同砂纸摩擦,断断续续,仿佛每一个字都需要耗费她巨大的力气,“沉雾泽……已病入膏肓……感谢……援手……”
她的目光缓缓移向云落怀中紧紧缩着的星铃,空洞的眼眸深处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波动,像是惊讶,又像是……一种更深沉的悲悯。
但这波动转瞬即逝,重新被那浓重的疲惫与灰翳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