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一家人(1/1)
孟宴臣【贴心】的接话,让薛杉杉松了口气,却让孟怀瑾牙根直痒,他自然看出他的好大儿在憋坏。
镜片后的目光闪动两下,他很快端出老父亲的威严,
“我问杉杉呢,你插什么话——”
又转头看向薛杉杉,一脸慈爱,
“杉杉,别听他胡说八道,哪有上火不上火的,你尽管说,我们爱听。”
“……”
付闻樱看出薛杉杉犹豫之下的体贴心思,笑着补充,
“你这孩子别这么多顾虑,我们一家人,关起门来没什么不能说的。”
就这样,老实巴交的薛杉杉架不住孟怀瑾和付闻樱的盛情邀请,没能守住初心,还是把孟宴臣揍宋焰的详情分解给他爸妈听了。
不过薛杉杉倒不是事无巨细的全方位复原,比如宋焰嘲讽孟宴臣没护住许沁这种话,她就没学,还有许沁的苦苦哀求她也直接略过了。
“他就这样挂在许沁肩膀上,倒退着挡在我们面前,挑衅……”
薛杉杉红着脸有点腼腆地边比划边说,时不时看向孟怀瑾和付闻樱。
“他眼睛通红,胳膊刚挥到这里,……”
……
她还以为公婆这般人物喜怒不形于色,就算心里解恨或失落也不会轻易展露出来。
可她却发现付闻樱用茶盏半掩住唇角,耳边的珍珠耳坠微微颤动,明显是在克制的笑着。
孟怀瑾甚至不知何时摸出把湘妃竹折扇,摇得 “唰唰” 作响,连眼尾的皱纹里都藏着浓浓兴致。
当听到孟宴臣一脚踢飞宋焰,他折扇“啪”的一拢,重重敲在掌心,畅快笑道,
“揍得好!我早就看那小子不顺眼了!真解恨。”
付闻樱略有嗔怪地瞥了孟怀瑾一眼,仿佛在提醒他注意形象,又淡笑着点头肯定:
“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但拳头都挥到眼前了,必须要狠狠打回去。”
等薛杉杉讲完了,孟怀瑾被提起兴致,又摇着扇子讲起他从前在部队的英勇事迹。
后来干脆留他们小两口今晚就住在这,别回去了,晚上他要和孟宴臣喝几杯,庆祝宋焰被揍。
薛杉杉很少见公婆这般开怀随意,印象里他们向来是端庄自持,即便对她温和慈爱,也总带着几分距离感。
此刻看着孟怀瑾像个老顽童,付闻樱也笑容鲜活,她忽然意识到他们与许沁有关的过往早已翻篇,似乎也把她当成了不设防不见外的真正家人。
她正暗自开心着,孟宴臣却两手一摊,“我听杉杉的,她在哪我在哪。喝酒也是,领导批准了我才能喝。”
薛杉杉羞赧地推了推孟宴臣,这人无情无义、还不害臊!她自然忙不迭答应下来。
……
此刻,他们回到二楼卧室午休一下。薛杉杉侧躺在丝绒被上,下午阳光透过纱帘在她身上形成温柔光晕。
孟宴臣斜倚着软垫,目光从她晃动的脚尖移到咧起的唇角,觉得她就像一个人形太阳,把他和这个家都烘得暖融融的。
察觉到孟宴臣的「痴汉」般的目光,薛杉杉得意地甩了甩头发,支棱起身子凑到孟宴臣面前,
“怎么样,是不是被我刚才的风采折服了?除了有点害羞放不开,我讲的不要太好。”
“……”见她这嘚瑟样儿,孟宴臣斜睨她一眼,并未吭声。
“怎么你还不服吗?”薛杉杉没好气的戳了戳孟宴臣的心口,仿佛在叩问他的良心,
“我讲的不比你好多了,你爸扇子都抡冒烟了,你妈也笑得那么开心,这都是我的杰作,你得给我论功行赏!”
“那你想要什么赏?”
“嗯……”薛杉杉脑子想半天,也没想出来。似乎孟宴臣对她好的没边,她想要的一切都已经拥有。
想到这,她美滋滋躺了回去,“先记账上,等我想好了再说。”
……
另一边,燕城城中村附近的一间诊所内,消毒水与中药混合的气味在空气中凝滞。
许沁已经打好退烧针,虚弱地靠在病床上休养观察。
宋焰撅着大屁股侧躺在隔壁床上,大夫正用红花油为他按摩后背。
刚才舅舅舅妈发现许沁发烧、宋焰受伤,顾不上追问缘由,第一反应就是将两人送去市中心医院。毕竟许沁在那儿工作,问诊检查都方便。
可当听到 "中心医院" 几个字,许沁恍惚看见昨晚孟宴臣冷睨的眼神,同事们交头接耳时撇起的嘴角,还有她一次次的鞠躬道歉,
——那是个让她尊严尽失的地方。
原本意识模糊的她像踩了电门般剧烈挣扎起来,声音虚弱却坚决:"不去... 我不去那里。"
舅妈急得直戳宋焰让他劝劝,可宋焰只是目光闪烁地沉默。
许沁强撑起精神,"我自己就是医生,去最近的诊所打退烧针就好,没必要跑那么远。"宋焰低头默许。
拗不过两人,舅妈只好和翟淼搀着许沁来到最近的诊所。翟淼知道搬家计划彻底泡汤,于是把许沁送到后就溜了,和男朋友约会去。
此刻诊室里,
许沁神色惨淡地闭着眼睛,仿佛想与全世界隔绝开。舅舅舅妈坐在一边眉头紧锁,时不时交换眼神,始终没打破这压抑的沉默。
只有药油涂抹的沙沙声,还有宋焰时不时倒抽凉气的“斯哈斯哈”声,在空气中反复回荡。
……
很快,许沁烧退得七七八八,宋焰的后背瘀伤也处理差不多,舅舅付好医药费,一行四人便出了诊所往家走。回去路上,舅妈扶着许沁,舅舅搀着宋焰,几人也都没有说话。
等进了客厅,舅妈关好门,和舅舅对视一眼后,让许沁和宋焰在沙发上坐好,显然是准备盘问了。
宋焰着急地看向许沁,想和她对对“口供”,怕她乱说话。可许沁没看向宋焰,只是面无表情地坐着。
舅妈看出端倪。回想这两年与宋焰许沁的相处,虽然磕碰之下寒了心,但此刻见他们这般狼狈,怨气终究是化成了一抹叹息。况且除了她们一家三口,他们也没其他可以依靠的亲人了。
犹豫几秒后,那些已经到了喉边的责怪和盘问被咽了回去,只是心疼地摸了摸许沁汗湿的头发,又拍了拍宋焰的肩膀,
“你们是不是在外面受了委屈,跟舅舅舅妈讲,我们也许没本事帮不上忙,但可以陪着你们一起面对啊。”
听到舅妈的话,舅舅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连忙附和,
“是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什么事儿说出来,别憋在心里自己扛。”
宋焰一向头铁,他自知这事丢人,依然不愿松口,又偷偷瞥了眼许沁,怕她感动之下什么都撂了。
可许沁一动不动,仿佛没听到长辈的关切。屋内的空气陷入凝滞,只有墙上挂钟的秒针细数着沉默。
舅妈见状,也不好再勉强,叹了一口气后轻声抚慰道,
“你们快回屋歇着吧。这么晚还没吃饭肯定饿了,我现在做饭,好了喊你们出来吃。”
宋焰和舅舅舅妈一向不见外,大嘴一咧应下了。他艰难的站起身,招呼许沁回房间。可许沁没理宋焰,还是呆坐在沙发上,神色麻木。
宋焰终于有些受不了了,她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就像拿钝刀一下下割他的肉。
“许沁,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没心思凹低沉磁性气泡音了,声音虚浮尖锐,里面有愤怒,也有慌乱。
“嘘!——”
宋焰的话音未落,他卧室门开了,育儿嫂探出半个身子比噤声手势,“宝宝哭好久刚睡着,小声点。”
育儿嫂的话仿佛拨动了许沁的开关,她终于有反应了,目光凝滞在卧室方向。
过了一会儿,她又转头看向舅舅舅妈,对上他们关切的目光,哽咽着挤出一句,
“舅妈,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