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番外4(宫外生活,岁月静好)(1/1)

摘星阁上,晨光满天,如丹砂点染。

上一次在此处时,两人离别。

而今朝却是相逢。

看着满城素白的纸钱,柳月棠眸中蓄满了泪水。

“为了我,你放弃了九五之尊,舍去了三千粉黛,万千荣华,当真值吗?萧衡?”

柳月棠转首看着他。

萧衡抬手,指尖拂过她鬓边碎发。

晨光透过摘星阁的窗棂,在他眼底漾开一片温和的笑意,再无半分帝王的凛冽。

“我只问一句,见到我,你高兴吗?”

“或是……我放弃帝王之位来陪你,你欢喜吗?”

柳月棠未语泪先流,只重重的点着头。

她怎能不欢喜呢?

这是她从前,想也不敢想的。

在后宫近四年,虽然一开始,她和萧衡之间充满了算计,相互利用。

可萧衡最后确确实实爱上了自己,甚至,他为了让自己留下,欲遣散六宫。

能得帝王如此相待,她如何能够不感动?

只是,她一直都在克制自己的感情罢了。

她总是觉得,她柳月棠没有那么幸运,配不上这样炽烈的相待。

总是觉得,萧衡爱上的,是从前伪装的柳月棠。

又觉得,帝王的爱不可长久。

可是,过去了这么多年,他竟还将自己放在内心深处。

甚至现在……他为了自己,江山都舍了。

方才见到他那一刻,藏在心底的悸动瞬间漫过了所有理智。

她还是害怕失去他的。

萧衡笑着替她拭去脸颊的泪水,“只要你欢喜,便值得。”

“出宫前,母后也曾问过我,值得吗?”

“只有我知晓,若没有你在身侧,这江山不过是一片荒芜。”

“而眼下,有你在身旁,便已胜过了天下所有景色。”

“皇上……”柳月棠喉间哽咽,抬手环住了萧衡的腰。

萧衡顺势将她揽入怀中,抚着她的后背道:“还叫皇上吗?”

“这里只有夫君,可没有皇上。”

“也没有什么朕和臣妾,只有你我。”

柳月棠埋在他胸口,泪水早已浸湿了衣衫。

“是……夫君,从前……”

话还未说完,便被萧衡打断,“从前种种,皆忘了吧。今日……就当做是你我初见,往后海阔天空,你我一同,重新开始。”

“好!听夫君的。”柳月棠拥紧了萧衡。

“那夫君……接下来想去哪?”

萧衡没说话,只将下巴搁在她脸颊旁,感受着失而复得的暖意。

良久,他声音撒在柳月棠耳畔:“只要夫人在的地方,便是夫君最想去的地方。”

*****

后来,他们去了许多地方。

沧海日,赤城霞;蛾眉雪,巫峡云;洞庭月,潇湘雨;彭蠡烟,广凌涛;庐山瀑布,合宇宙奇观,绘吾斋壁。

四季流转,他们的影子总在一处,步步皆是寻常,又步步皆是情深。

在澜月住了几月之后,柳月棠怕萧衡不习惯,便在澜月与景元之间择了处地,筑了座小院。

门前凿了方大池,房屋周围种满了桃树。

推开院门望去,便是无边无际的草原,秋时见羊群漫过坡,冬雪落时白得晃眼。

晨起一同喂鱼,暮时并坐看草原尽头的落日,日子静得像幅不会褪色的画。

这一日,柳月棠在钓鱼。

她催促着小厨房中的萧衡,“夫君,做好了没有啊,我饿了~”

“快了,快了,夫人,还有最后一锅汤。”

那汤,可有讲究了。

是他们游历时,萧衡亲手挖到的虫草和灵芝,说回来后便要煲给自己喝,在小厨房忙了一上午,眼看着中午都过了,还未熬好。

柳月棠便放下手中的鱼竿,往小厨房走去。

她掀了帘子进去,见萧衡正蹲在灶台前,鼻尖沾了点灰,手里拿着汤勺笨拙地搅着砂锅里的东西,眉头皱得紧紧的。

柳月棠勾了勾唇:“都说了我适合煲汤,你适合钓鱼,你偏不信。”

“你瞧……我鱼没钓起来,你这汤也没有煲好,午膳都没有着落了,还将你自己弄得一脸灰。”

柳月棠娇嗔地睇了他一眼,抬起手绢擦去他脸上的灰渍。

萧衡很是享受,将脸偏得更过去了些。

将他脸擦干净之后,柳月棠拿起汤勺轻轻拨开浮在表面上的浮沫,待看清里头情形,她眉尖微微一蹙,嘴角却忍不住漾起笑意。

“这灵芝得切片慢炖,药性才熬得出来,你怎么连块都不切,囫囵个儿就丢进去了?”

萧衡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那灵芝在汤里浮浮沉沉,倒像块顽石,顿时有些窘迫地颤了颤眼角。

“那……那我现在拿出来切,不迟吧?”

“也行。”柳月棠将灵芝用勺子舀出来。

萧衡连忙握住她的手,“我来,我来……你坐着。”

说着,他便将灵芝拿了起来,欲放到砧板上,却不料那灵芝烫手至极,险些掉在地上。

柳月棠摇了摇头,轻嗔道:“算了还是我来吧。你呀,就适合蹲在灶前帮我烧柴火,这做饭下厨的活计,怕是一辈子都学不会了。”

这几年,萧衡不是没有下过厨。

第一次下厨时,他得意洋洋的说要露一手,亲手做菜给她吃。

谁知菜下锅时倒得太高,油直接高高溅了起来,将他手烫了几个大泡。

第二次,他还是不死心,将自己全副武装,袖口扎得紧紧的,头上还罩了顶柳月棠的宽檐草帽,活像个偷学手艺的小贼。

那次倒是没有烫伤,却将鱼炒得鱼刺满天飞,难以下口。

柳月棠便再也未曾让他下过厨了,只允许他切菜,烧柴火。

就连烧柴火,也学了半年才学会。

看着柳月棠熟练地执起菜刀切着灵芝,萧衡沉沉叹息了一声。

他不自信得看着自己的双手,“你说,朕这双手琴棋书画样样都拿得出手,怎么一沾这锅碗瓢盆,就这般笨拙?”

柳月棠甜蜜一笑,“平日里我就像个废物,啥都需要你做,估摸着上天瞧不顺眼了,叫我也有机会伺候伺候你。”

出宫这三年,萧衡啥事也未做,整日就宠妻去了。

柳月棠喝茶他亲手递,看书他亲自翻,穿衣他也要亲自替她穿,出门走路走累了他背。

倒真叫柳月棠活成了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