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平凡者的战斗（1/1）
满天的塞西莉亚花，如雪花一样从天空缓缓落下。
死守海岸线，战到刀剑卷刃的战士们，如痴如醉地望着天边落下的白花。
塞西莉亚花落下的地方，崩坏生物的残肢碎肉如融雪一般融化、消失。
纯白稚嫩的花瓣，落在战士们的身上断肢处，化作新生的枝丫，破开那染血的绷带，断肢重生、伤口自愈。
破败荒芜的战场上万物复苏，那一具具燃尽的躯体里重新响起生生不息的回响。
但这份回响……只能作用在生体之上，无法唤回那些死去的灵魂。
与塞西莉亚花同时出现，降临在地面上的白榆，拾起地上卷刃的两把长剑。
白榆目光拂过这沾染无数崩坏生灵的双剑，赐予它轻灵与坚硬的祝福。
然后白榆将双剑递给站在自己面前，抬起双手做出战斗姿态的爱莎。
她的眼神迷离，已经没有思维的波动，仅剩下向崩坏复仇的意志支撑着她的躯体继续战斗着。
“够了，已经够了。不用再战斗了，勇敢无畏的英雄，大崩坏结束了……我们，胜利了。”
爱莎动作木讷地接住白榆递过来的双剑，握着两把长剑，站在战场中央，一动不动。
支撑着这副躯体行动的意志，在听到那句“大崩坏结束了，我们胜利了”之后，紧绷的丝线彻底崩断，痛苦与欣慰地归于宁静。
白榆神色认真，充满敬佩地轻轻拍了拍爱莎的肩膀，从她的身边走过。
虽然白榆能够解决意志统括者，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但这对于白榆来说，不过是费点心力而已。
可那些对抗崩坏的战士们，他们没有森罗万象之力，没有强大无比的装备，也没有源源不断的供给。
他们只有手中的砍到卷刃的武器，遍体鳞伤的身体，已经无法补给和支援的背后基地，以及……一条纯洁而高尚的生命。
白榆走过之后不久，爱莎与手中的双剑一同向前倒去。
靠着已经卷起的剑刃，锋利无比的双剑插进地里一半就被卡住。
爱莎单膝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握住剑柄，支撑着空洞的身体不愿倒下。
鲜艳红色的从脸颊两侧落下，遮住了那双已经没有光芒的翠绿色眼瞳。
…………
…………
站在浮游要塞Schwarzwaelder的登机闸口，看着那已经被焊上封死的出入口，白榆再一次沉默了。
焊接的痕迹还很新，是刚焊上不久的。
看样子，他们早就知道崩坏的这一波进攻，已经是他们最后的极限了。
所有人都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
前线的战士不给自己留下后退的道路，后方的支援不给敌人入侵的机会，也封锁了自己抛弃战线逃亡的可能。
但他们还有力气去逃跑么……
这道粗略的封锁，白榆觉得更像是为了耽误崩坏生物进攻的进程，有种能耽误它们一会是一会的错觉……
白榆将手按在闸门上，只要微微用力，就能撕开这道门，进入到要塞里面。
但白榆突然沉默地低下头，他有些畏惧，不敢前进了。
他怕自己进入到浮游要塞Schwarzwaelder里面后，看到的不是曾经熙熙攘攘的第十四小队，而是一具具已然空洞的躯壳。
在门口矗立了半分钟，白榆最终一掌推开了紧锁的闸门，走进了要塞之中。
浮游要塞Schwarzwaelder的内部和休伯利安号截然不同，这里没有明亮纯净的白色长廊与衣装端正的随舰人员。
这里只有晦暗染血的破碎通道，破碎墙壁中露出滋滋作响的电线，闪烁的电光提供要塞内微弱的光芒。
遍地的尸体残骸无人清理，崩坏生物与人的血肉夹杂在一起难以分辨。
白榆一一扫过这些遗骸，试着在里面找到自己认识的人。
“……”
没有看到熟悉之人，但却看到了许多其他女武神小队的队徽……
白榆继续前进，按照自己记忆的方向，走向指挥室。
在指挥室的门口，白榆看到了累晕过去的卡蒂娅。
她躺在指挥室的地板上，脸庞挂着的耳麦被压在下方，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印出了通红的斑纹。
白榆走到她身边，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情况，发现只是身体亏空，累晕过去后，长舒了一口气。
帮卡蒂娅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能躺的舒服点以后，白榆对她吹了一口气，赐予她做梦都是美好梦境的祝福。
然后白榆发信息让爱衣派遣无人机，将卡蒂娅运输到休伯利安号上。
而他自己则继续前进，前往浮游要塞Schwarzwaelder的主炮驾驶室。
越靠近驾驶室的方向，一路上的崩坏生物尸骸越是繁多。
甚至有些已经堆积起来，堵住了通道。
看样子对崩坏生物们这些畜生来说，与其攻击人类指挥部，它们更倾向于去摧毁对它们施加痛击的武器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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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白榆在路上一只崩坏生物的口中看到了一条已经扭曲到变形的人类手臂。
挂在手臂上面残破衣物与上面印着的第十四小队队徽，告诉着白榆这只手的主人是谁。
“卡琪儿……”
白榆心中默念了一声手臂主人的名字，捂着脸抬起头长叹了一口气。
一股悲凉的痛楚在白榆的心里迅速蔓延，让白榆的心如无数利针刺入。
那个胆小如鼠，娇小可爱的小女孩，众人心里最疼爱的小妹妹……
白榆一直觉得卡琪儿的实力很强，要比她姐姐她们都强，只是胆小柔弱的性格让她无法完全发挥出来。
所以白榆才会将守护无色辉火的任务给卡琪儿……不是辉火口中卡琪儿对危险敏感，能够劝住上头的辉火带她逃跑。
而是白榆想象，在危急关头，卡琪儿能够坚强起来，抛弃软弱的性格，发挥出真正的实力杀光敌人。
如今，主炮驾驶室前遍地的崩坏生物尸骸，证明了白榆对卡琪儿实力的预感不假。
只是这份证明的代价……太大了。
那时候的白榆，一直觉得有自己在，不会让大家有真正的危险……
但他忘了，自己其实也并不是那么的无所不能。
白榆弯下身，抬起崩坏生物的上颚，将卡琪儿的手臂拾起。
取下那卡琪儿最喜欢最骄傲的第十四女武神小队队徽，将它珍重地放进口袋里。
然后白榆点起一把火，焚烧掉了卡琪儿的手臂。
纯白的少女不该湮灭在黑暗的崩坏遗骸之中，鲜艳的明火会为她点亮回家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