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男人有泪不轻弹(1/1)
“为什么呀?”
“因为女孩子是需要被好好保护的啊,” 拿破仑的眼神温柔又郑重,“既然要做你的男人,那么守护你就是他刻进骨血里的本能,只有这样,哥才能放心把你交出去,我爱你,所以别人欺负你,哥会第一个站出来拼命,可这是哥哥对妹妹的爱,是血脉相连的守护。”
“而那个要成为你男人的家伙,他爱你,必须是出于一个男人对心爱女人的爱,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拿破仑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锋,语气斩钉截铁:
“那他就不配做一个男人,哪怕他是骑着最漂亮白马的王子,也不过是懦夫披着华服的伪装。”
胜撒他们,可以点燃整个夜空的热气球,可以包下最奢华的餐厅,可以送她名车,甚至可以买通整条街挂满“莱娜我爱你”的横幅……那些盛大而浮华的“浪漫”。
她承认这些很浪漫,可是她就是不需要!她原以为自己这辈子要孤独一生。
直到……那个绝望的瞬间,王煞站在她的面前,即将夺走她的生命时……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她闭上眼等待终结。
再睁眼时,一个并不算高大、甚至有些单薄的身影,牢牢地挡在了她与死神之间!
那一刻,她尘封已久的心弦,被狠狠拨动了。
那个身影,与记忆中拿破仑伟岸的背影瞬间重合。
病房里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和两人交织的、并不平稳的呼吸声。
两个人沉默很久,江曦沫突然笑了,笑的很开心,一滴滴泪水从脸颊上划过,好似流星。
江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下意识就要给她擦眼泪,江曦沫把头低下。
下一刻,江曦沫猛的抬起头,有些哽咽:
“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你为我做的足够多了,我已经……爱上你了,我只有你了,你以后,以后别这样了,我真的好怕你死了,我怕你也离开我……那样,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她声音很小很小,江衡的手停滞在半空中,他愣住了,他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被女孩子喜欢过,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女孩子,这种感觉很奇怪,他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样。
是因为有人第一次对他说我爱你吗?
江衡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可他听的清清楚楚,心跳越来越快,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我爱你……
江曦沫站起身,背对着他,飞快地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痕。
再转身时,脸上已努力挤出一个温暖的笑。
她伸出手,温柔地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琉璃。
“乖,我去给你削个苹果。”
她抽回手,拿起床头柜上那个鲜红的苹果,转身走向洒满阳光的阳台。
阳光慷慨地拥抱住她,勾勒出完美的侧脸轮廓,白皙的肌肤在光晕下透出淡淡的红晕,如同一朵白玉兰花。
江衡呆愣的看着,随后拿起手机,并没有点亮屏幕,只是看着黑漆漆屏幕上的自己。
一股灼烧般的冲动猛地窜起,抢回渊血!不惜一切代价!即使明知时机未到,理智在尖叫着阻拦,但那被压抑太久的不甘和愤怒,像熔岩般汹涌翻腾,几乎要冲破他此刻虚弱的躯壳。
这不顾一切的狠厉,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
他忽然冷静了下来。
江衡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手机屏幕,屏幕漆黑如墨,原本只该映出他此刻苍白迷茫的脸。
但下一刻,那黑暗深处,有金色的火焰无声燃起。
他瞳孔骤缩,呼吸停滞。屏幕里倒映的,不再只是那个躺在病床上的自己。
影像扭曲、重叠、最终定格,一张与他别无二致的脸孔,却带着截然不同的表情和气质。
那人高踞于森严冰冷的王座之上,仿佛由最深的阴影与最炽烈的黄金熔铸而成。一双黄金瞳,冰冷,威严,金色的光芒穿透了屏幕的阻隔,静静地凝视着他。
屏幕里的自己似乎在笑。
一股源自骨髓的寒意与灼热同时席卷全身。江衡的喉咙发紧,对着那屏幕里的君王,更像是对着自己灵魂深处某个正在苏醒的怪物,喃喃低语:
“我越来越像你了……甚至连我自己……都快要认不出来了……”
他仿佛站在悬崖边缘,看着体内属于江衡的那部分,正被这黄金的、王座的阴影一点点吞噬,覆盖。
他猛地移开视线,像是要逃离那令人窒息的目光,望向阳台。
阳光慷慨地倾泻在那里,勾勒出一个纤细而专注的剪影。
江曦沫正低着头,水流在她指间跳跃,清洗着那个鲜红的苹果。
她的侧脸在光晕中柔和得近乎透明。
画面在脑中轰然切换,是她给自己买烟,点烟,洗苹果,捧着自己脸说我爱你。
这些画面,这些微不足道却浸透了人间烟火气的瞬间,像一根根细小的针,精准无比地刺向他内心最柔软,也最荒芜的角落。那些被王座阴影覆盖的、属于江衡的贫瘠土壤,被这些画面狠狠犁开。
脑子里紧绷了不知多久的某根弦,终于彻底崩断!那断裂的声音如此清晰,仿佛灵魂深处有什么东西轰然坍塌。
不再是迷茫,不再是挣扎于身份的撕裂感。
以前,他一个人,受了天大的委屈,打落牙齿和血吞,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那就死死咬住牙关,仰起头,把它们硬生生憋回去。
后来,经历了更多的侮辱、践踏、被踩进泥泞里,他依然能忍。
骨头断了,心被戳烂了,他也能面无表情地爬起来,把所有的痛楚,屈辱、不甘,都死死地、深深地摁进灵魂最阴暗的角落,用一层又一层硬壳包裹起来。
你可以打我,骂我,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我,我都能忍。
可是……可是如果你来安慰我……如果你说你需要我……
那层用无数血泪铸就的,坚不可摧的硬壳,在这突如其来的、带着温度的需要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一个人强大的同时也是脆弱的。
“我只有你了……我怕你死了……怕你也离开我……”
江曦沫哽咽的声音,带着泣血的哀求,此刻在他脑海里反复回荡,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他灵魂的软肋上。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会忍不住?
因为从来没有人,会像这样害怕失去他!
因为从来没有人,会把他这样一个如同野草般卑微、如同影子般被忽视的存在,视作生命中唯一的光!
巨大的酸楚和一种从未体验过的,近乎狂喜的悸动,如同滔天巨浪将他彻底淹没。
那是一种被需要的、被珍视的、被放置在如此重要位置的恐慌与幸福交织的复杂情感。这情感太陌生,太汹涌,太沉重,也太温暖,瞬间焚毁了他所有的克制。
他像个迷路多年、终于找到归途的孩子,又像一个在无边黑暗中跋涉太久,突然见到星火的旅人。
泪水汹涌地模糊了视线,滚烫地滑过脸颊,滴落在冰冷的手背上。
他颤抖着,肩膀无声地耸动。
他在笑,可是又在哭。
原来,自己也是可以被这样需要的。
原来,自己存在的意义,在另一个人眼中,是如此重要。
一股近乎荒诞的冲动猛地冲上脑海,他现在多想冲出去,买下全城的烟花,让它们在这片承载了太多痛苦与绝望的天空下,轰轰烈烈地、不管不顾地燃放!
用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和撕裂夜空的绚烂,去宣告,去庆祝:
看啊!这世上,终于有一个人,如此害怕失去我!
终于有一个人,说……爱我!
这念头如此强烈,如此孩子气,又如此悲壮。
它冲淡了黄金瞳带来的冰冷恐惧,也冲垮了他最后的防线。
他任由泪水奔流,在这片充斥着消毒水气息的病房里,在这片阳光与阴影交织的寂静中,无声地、痛快地哭泣着。
而泪水,是这场剧变唯一的宣泄口。
江衡的两颗心脏同时开始剧烈跳动。
此刻,更加加大了他的决心。
老子的东西都敢抢,我要让你们一个个吐出来!
一个庞大的计划在脑海里开始构思。
江曦沫从阳光流淌的阳台走进来,手里托着一个削得干干净净的苹果:“吃。”
江衡抬起头,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眼睛也有些红肿,但这丝毫不妨碍他咧开嘴,露出两排白得晃眼的牙齿。
那笑容灿烂得像个终于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纯粹得不带一丝阴霾。
他接过苹果,没有半分犹豫,咔嚓一口就咬了下去,这苹果很甜很甜。
同时,他空着的那只手也没闲着,极其自然地一把拉过江曦沫的手腕,将她往床边带。
“坐。”他嘴里塞着苹果,声音含混,但动作很明确,他把病床让给她。
江曦沫被他拉得一个趔趄,刚想瞪眼说他胡闹,就对上他那双湿漉漉、却亮得惊人的眼睛,里面盛满了某种笨拙的,不容拒绝的关切。
“你也要多休息。”他咽下苹果,声音清晰了些,带着一种刚刚顿悟了人生真谛后、急于实践照顾人新技能的认真劲儿,甚至有点…傻乎乎的执着。
江曦沫看着他这副明明自己还挂着吊瓶、脸色苍白,却非要强撑男子汉气概的样子,又气又好笑,心底却软得一塌糊涂。
拗不过他眼巴巴的坚持,她叹了口气,最终还是顺从地侧身坐在了床沿,背靠着枕头。
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加上之前情绪的剧烈波动,她几乎是刚沾到柔软的床铺,眼皮就开始打架。
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江衡啃苹果的咔嚓声仿佛成了催眠曲,没过多久,她头一歪,呼吸变得均匀绵长,竟然真的睡着了。
下午,病房门被轻轻敲响。主治医生带着两个护士走了进来,表情严肃中带着几分谨慎,上面特地打过招呼,这间病房的病人身份特殊,需要多多照料,他们自然不敢怠慢。
然而,门一开,眼前的景象让三位专业人士瞬间石化,整齐划一地停在了门口,脸上的职业表情裂开了一道缝。
他们预想中,重伤员虚弱地躺在床上,家属忧心忡忡地陪护。
可现实里现实中,那个据说伤得不轻、需要多多照料的主角,江衡先生,正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坐在一张硬邦邦的塑料凳子上!
他一手还举着啃了大半的苹果核,另一只手……竟然高高举着他的吊瓶支架!那姿势,像一个自由女神像的…呃…Plus版。
为了不碰到身后的点滴管,他身体微微前倾,腰背绷得笔直,看起来既辛苦又滑稽。
而那张宽敞舒适的病床上呢?躺着一个睡得正香的漂亮女孩,长发铺散在枕头上,呼吸轻浅,脸颊还带着熟睡的红晕。
江衡听到动静,立刻转过头,看到门口的白大褂三人组。
他迅速竖起一根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
空气凝固了。
医生和护士面面相觑,眼神在空中疯狂交流……
本着专业精神以及对“上面招呼”的敬畏,医生强压下吐槽的欲望,放轻脚步,几乎是踮着脚尖走到江衡身边,用气声询问:“江先生,您…感觉怎么样?需要检查一下伤口和点滴。”
江衡立刻挺直了腰板尽管这让他坐姿更别扭了,压低声:“我没什么事。”
护士给江衡量了个基础体温和血压动作轻得不能再轻,又瞄了一眼点滴流速还算正常。
看着江衡那副为了床上睡美人甘愿坐穿板凳的坚定且有点傻模样,医生放弃了劝说他躺下的念头,即使他的伤重的有些吓人。
随后三人就出去了。
江衡托着腮帮子看了看床上安然熟睡的江曦沫,阳光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咧开嘴,无声地傻笑起来,连胸口的疼似乎都变成了某种甜蜜的勋章。
嗯,举吊瓶算什么?坐板凳算什么?只要她睡得香,让他去门口当石狮子他都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