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雨霁天青·残局与新伤(1/1)
金陵晴日·劫后余生的早晨
朝阳撕开晨雾,将金辉洒在金陵城的断壁残垣上。焦黑的屋梁斜插在瓦砾堆里,幸存的百姓扛着铁锹清理废墟,偶尔有孩童抱着烧焦的布偶坐在路边,眼神茫然。空气中还残留着魔气灼烧后的腥甜,却已被清晨的风卷去了大半,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沉寂。
白若雪蹲在“半壁楼”的残顶上——这曾是金陵城最热闹的茶楼,如今只剩半截飞檐。她怀里揣着的算盘导航仪正投射出全息影像,将东市的酒肆、西坊的绸缎庄、南巷的铁匠铺一一标注出来,红光闪烁的是亟待修缮的区域,绿光则代表着可临时复用的房屋。
“东市必须优先动工。”她指尖在虚拟算盘上噼啪点动,发间还别着片昨晚抢修时沾上的瓦砾,“醉仙楼的地窖里藏着三十年的女儿红,那可是硬通货!修复它不仅能收税,还能稳定民心——你想啊,连酒楼都开了,大家还能觉得天塌了不成?”
“嘎!”
蹲在她脚边的胖墩突然举起前爪,金属关节咔嗒作响。小家伙不知何时给自己焊了副迷你铁甲,此刻正捧着块炭笔写就的木牌,牌上“饿”字被描得歪歪扭扭,墨渍顺着木纹晕开,像滴没擦干净的眼泪。
“就知道吃。”白若雪从袖中摸出块芝麻烧饼,塞进它嘴里,“你现在是纯铁构造,吃进去的饼最后都得变成铁锈,纯粹是浪费粮食。”
胖墩的金属眼球转了转,喉咙里发出“咕噜”声,意念顺着精神链接传来:“嘎……香。” 它嚼得欢实,铁甲缝隙里还掉出昨晚没消化的铜屑,在阳光下闪着金光。
街道另一头,凌风正扶着秦雨柔缓步而行。她换了身素色棉裙,领口绣着半朵冰兰,那是她病中无事时亲手绣的,针脚却有些歪斜——自从归墟归来,她的指尖总时不时发冷,连握针都费力。
“歇会儿吧。”凌风停下脚步,从腰间解下水囊递过去,“前面有片石凳。”
秦雨柔摇摇头,目光掠过街角。几个锦衣卫正帮着老妇抬断木,他们的飞鱼服上还沾着干涸的血渍,却已学着露出温和的笑。“百姓比我们难。”她轻声道,“魔劫时丢了性命的,丢了家产的,都得有个着落。”
话音未落,前方突然炸开一阵喧哗。十几个百姓围着个锦衣卫小旗官,有人举着裂成两半的陶瓮,有人指着自家塌了的屋顶,七嘴八舌的抱怨声几乎要掀翻晨雾:
“大人!我家那口传了三代的酱菜缸,被魔气熏得全裂了!这可是活命的本钱啊!”
“我儿子在守城时被魔种抓伤,现在浑身发烫,太医院的药都不管用!朝廷管不管?”
小旗官急得满头是汗,手里的账册翻得哗哗响:“父老乡亲们稍安勿躁!户部正在统计损失,补偿方案三日内就会公示……”
“三日内?我家今晚就得睡大街!”
“就是!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糊弄人?”
眼看场面要失控,白若雪突然从屋顶跃下,算盘在掌心转得飞起,银珠碰撞声清脆如冰裂:“各位静一静!听我算笔账!”
她踩着块断砖站到高处,导航仪投射出的全息账本在晨光中展开,密密麻麻的数字看得人眼晕:“朝廷国库现存白银七十三万两,赈灾粮二十万石,分到每家每户最多不过半石粮、三两银,够修屋顶还是够买酱菜缸?”
百姓们面面相觑,没人接话。
白若雪话锋一转,算盘“啪”地一拍:“但咱们金陵城有商户三千,工坊百所!我提议发行‘灾后重建债券’——你们先自己垫钱修房买粮,朝廷按损失发债券,三年后连本带利还!利息按5.8%算,比存银庄划算!”
“债券?那是啥玩意儿?”个老汉摸着胡子犯迷糊。
“就是朝廷给你打欠条,但这欠条能当银子用,还能生银子!”白若雪指了指胖墩,“不信?让神兽给你们见证!”
胖墩立刻举起木牌,在“饿”字下方又添了个歪歪扭扭的“赚”,金属爪子还拍着胸脯,发出“哐当”声。
“哟!这铁疙瘩还懂算账?”
“看着像神兽呢!说不定真靠谱……”
百姓们的议论声渐渐缓和,小旗官感激地朝白若雪拱手。凌风扶着秦雨柔走过去,无奈道:“你这‘金融救灾’,别到最后变成坑。”
“放心!”白若雪拍着胸脯,突然瞥见秦雨柔垂在袖外的手——那指尖竟泛着层淡淡的冰蓝,隐约有龙形雾气缭绕,“秦姑娘,你的手……”
秦雨柔迅速将手缩回袖中,指尖的冰凉顺着血脉蔓延,连心脏都像是被冻了下。她摇摇头,语气平静:“老毛病了,不碍事。”
凌风的眉头却锁得更紧。自归墟回来后,她总说畏寒,尤其情绪波动时,指尖就会浮现这种冰龙气,与他在新帝身上见过的龙纹如出一辙。
正思忖间,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温紫嫣一身红衣,策马踏过积水的街道,马蹄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裙摆,她却顾不上擦,翻身下马便道:“凌大侠,九公主,皇上有旨,即刻宣你们入宫!”
皇宫密谈·龙气异变的真相
养心殿的龙涎香里,掺了丝若有若无的药味。新帝坐在龙椅上,脸色比上次见面时更显苍白,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死死攥着枚晶莹玉玺——那是传国玉玺的仿制品,用于日常批阅,但此刻玉面竟爬满蛛网状的黑气,像是被墨汁浸染的冰。
“凌卿,你看这个。”新帝将玉玺推到御案前,声音带着压抑的疲惫。
凌风伸手触碰,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仿佛摸到的不是玉石,而是块万年玄冰。“陛下,这是……”
“是龙气。”新帝掀开龙袍一角,露出胸口——那里本该是象征帝王气运的金龙纹,此刻却被道冰蓝色的龙影覆盖,冰龙獠牙毕露,正一点点吞噬着原本的金色,“朕体内的龙气,正在被这股寒气侵蚀。”
凌风瞳孔骤缩:“是司徒烈的魔种余毒?”
“不。”新帝苦笑,指腹摩挲着冰龙纹,“魔种已在归墟彻底湮灭。这侵蚀……来自九妹。”
秦雨柔猛地抬头,脸色瞬间褪尽血色:“陛下……”
“当年父皇怕你冰魄本源过强反噬自身,将一半龙气渡给了朕,让咱俩的气息相互制衡。”新帝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复杂的歉意,“可如今你的冰魄本源枯竭,那半龙气没了压制,开始疯长……它认定朕是‘异主’,要把龙气全抢回去。”
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钦天监说了,再这么下去,要么是朕被龙气吞噬,要么……就是你被它吸干生机。”
凌风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像是有惊雷炸开。难怪秦雨柔总说畏寒,难怪她的冰魄本源明明枯竭,体内龙气却越来越活跃——原来这不是好转,是同根相残的预兆!
“没有解法吗?”他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新帝沉默片刻,从御案下取出个青铜匣,打开时,里面的竹简发出陈旧的“吱呀”声。“这是钦天监从皇陵地脉深处挖出来的《归墟录》,据说记载着龙气的来历。或许……”
他的话没说完,竹简突然无风自动,“唰”地展开!泛黄的竹片上,竟渗出鲜红的字迹,像血一样顺着纹路流淌:
**“双月同天,龙气归源。钥匙未灭,门终再开。”**
凌风的心脏骤然停跳——双月?夜无月?钥匙?难道夜无月的残魂……
蓬莱来信·月魂树的异变
夜幕像块浸透墨汁的布,沉沉压在金陵城头。凌风刚回到临时借住的宅院,就见白若雪举着封信冲进来,发间还别着支算账用的银簪,跑得气喘吁吁:“凌老大!蓬莱岛的信!徐清瑶说……说月魂树出事了!”
凌风一把抢过信笺,宣纸上的字迹清隽,是徐清瑶的手笔,却带着几分仓促:
“自诸位离岛后,月魂树突生异变。白日吸收地脉灵气,夜则沐浴月华,不过三日已长高三尺,枝繁叶茂如覆青云。最奇者,树生七叶,叶叶映月,夜半常有女子歌声自树中传出,清越如天籁。疑为残灵未散,速归。”
“歌声?!”白若雪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是月姐姐!她肯定还活着!”
胖墩突然从她怀里蹦出来,金属爪子在地上划出“咯吱”声,激动地绕着圈子,意念像放鞭炮似的炸开:“嘎!月!嘎!找!”
秦雨柔站在窗边,望着天边那轮残月。月光洒在她脸上,将苍白的肤色衬得近乎透明。“凌风,”她转过身,眸中映着月色,“我们该回蓬莱了。”
凌风走过去,习惯性地想帮她拢一拢被风吹乱的鬓发,却在触碰到她指尖时顿住——那冰蓝色的龙气又浮现了,丝丝缕缕缠绕在她指节,而这一次,龙气凝聚的形状,竟像极了一把钥匙的轮廓。
暗流涌动·新的危机
与此同时,金陵城外十里坡的荒宅里,蛛网蒙尘的正堂中央燃着盏孤灯。
一个披着玄色斗篷的人影跪坐在铜盆前,盆中盛满粘稠的黑液,泛着油脂般的光泽。液体表面没有波澜,却清晰映出凌风在养心殿的身影,连他皱眉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钥匙果然还在……”斗篷下传出沙哑的笑声,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归墟之门,岂是说关就能关的?”
他伸出骨节突出的手,指尖划过液体表面,养心殿的画面瞬间切换,变成秦雨柔站在窗边的侧影。当看到她指尖的龙气钥匙时,那人影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冰魄为引,龙气为匙,双月为契……真是完美的祭品啊。”
铜盆旁的地面上,静静躺着块残缺的令牌。令牌边缘布满齿痕,像是被人啃过,上面刻着的火焰图腾虽已模糊,却仍能认出——正是当年从叶孤城剑穗上掉落的那半块魔教圣女令。
夜风穿过破败的窗棂,吹得孤灯摇曳,将人影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条蛰伏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