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破碎的轮回（1/1）
当李动那枚承载着“自我”的记忆火种，悍然撞入“无忆者”的刹那。
轰——
整个遗迹空间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然后猛地一抖。
没有声音，没有光爆，只有一种穿透神魂的法则哀嚎。那是“遗忘”在哭泣，在挣扎，在被另一种更蛮横、更鲜活的概念强行撕裂。
李动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台高速运转的搅拌机里，一边是冰冷死寂的“忘却”，另一边是自己滚烫鲜活的“过往”。两种截然相反的法则，以他的神魂为战场，展开了最原始的绞杀。
“呃……”
饶是他，也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这比跟人打架可难受多了。
“无忆者”那巨大的光影球体，表面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痕。裂痕中透出的不再是虚无，而是无数凝固的、剔透的光片。
每一片光，都像一块封存着远古生物的琥珀。
李动透过【虚空之眼】看去，心头一震。
那里面，是一个小男孩第一次牵着父亲的手，仰望星空。是一个少女在毕业典礼上，羞涩地接受心上人的花。是一个科学家在实验成功后，振臂欢呼的背影。是一个老妇人临终前，儿孙绕膝的安详。
一个文明，亿万生灵，他们被剥离、被封存的最美好的瞬间，都在这里。
“无忆者”的躯体，就是这个文明的集体坟墓。
然而，随着“遗忘”外壳的崩碎，苏醒，带来的并非喜悦。
“……我……在哪？”
“好冷……我的家呢？”
“爸爸……妈妈……”
无数细碎、迷茫、充满了痛苦的意识，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刺入李动的感知。他们醒了，却发现自己的世界早已化为尘埃，自己只是一片无根的记忆。永恒的幸福天堂，成了永恒的迷茫地狱。
痛苦瞬间转为绝望，绝望催生了疯狂。
“还给我！”
“为什么！我们做错了什么！”
嗡——
刚刚苏醒的亿万记忆碎片，承受不住这残酷的现实，瞬间失控。它们化作一股席卷一切的记忆风暴，比之前纯粹的“遗忘”要混乱、狂暴千百倍。整个遗迹空间都在这股风暴下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被撕成碎片。
就在这时，一股冰冷、严苛、不带任何情感的意志，如同一块万古不化的寒冰，降临了。
秩序之手。
“看，这就是你的‘调律’。”一个宏大而漠然的声音在李动脑海中响起，“你打破了静默的平衡，制造了新的‘无序’。根据平衡法案，此等规模的混乱，应被判定为‘宇宙坏疽’，予以清除。”
言下之意，它要动手了。连同这些可怜的灵魂，带上李动这个“罪魁祸首”，一起格式化。
“闭嘴。”李动顶着记忆风暴的冲击，神念粗暴地怼了回去，“你管一潭死水叫平衡？老子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生生不息。”
光是唤醒，确实不够。
他看着那些在风暴中哀嚎、冲撞的灵魂光点，心里某个地方被触动了。
只把人从牢里放出来，却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在牢门口，这算什么救赎？这他妈是二次行刑。
不行，得给他们找个归宿。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迅速成型。
既然这个文明已经没了，那就让他们，在新的世界里，开始新的故事。
宇宙的法则是生生不息，是循环往复。他或许可以……创造一个微缩的、属于这些灵魂的“轮回”。
就在李动下定决心的瞬间，头顶那道属于“观察者”的视线，突然变得极其活跃。那感觉很奇妙，像一个正在认真听讲的学生，突然看到了老师演示了一个前所未闻的解题思路，连笔尖都透着兴奋。
甚至，李动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法则波动，像是在帮他稳固周围即将崩溃的空间。
“哟，还知道帮忙？”李动咧了咧嘴，“行，那今天这堂课，免费。”
他不再犹豫，心神合一。
“以我之名，立‘往生’之所！”
他体内的【古老石板】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不再是防御，而是创造。以石板的力量为根基，以李动自身的“调律”法则为框架，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法则漩涡，在“无忆者”崩塌的核心处，凭空构建而成。
它不是实体，却比任何物质都更坚固。
一个能承载、净化、重塑灵魂的“熔炉”。
“来，都到我这里来。”
李动伸出手，仿佛要拥抱那整片记忆风暴。
“调律之音”响起，这一次，不再是安抚，而是引导。
狂暴的记忆风暴，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疯狂地涌入“灵魂熔炉”。在熔炉之中，那些充满了痛苦、不甘、迷茫的记忆碎片，被一一洗涤。所有负面的情绪被剥离，所有破碎的过往被修复，最终，只留下一枚枚最纯净、最本源的灵魂光点。
眼看这史无前例的“创举”即将完成，那道冰冷的意志，终于忍无可忍。
“错误的行为，必须被校准。”
一道由极致秩序法则凝聚而成的灰色光矛，洞穿虚空，带着抹除一切“变量”的决绝，狠狠刺向正在运转的“灵魂熔炉”。
“秩序之手”出手了。它要阻止李动这种在它看来“篡改宇宙数据”的渎神之举。
“我说了，这里我说了算！”
李动头也不回，反手一握，【审判之刃】凝聚成型，对着那道灰色光矛，不闪不避地迎了上去。
“我的秩序，由我来定！”
轰！
审判之刃与秩序光矛悍然相撞，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法则层面的无声湮灭。李动持剑的手臂微微一颤，但身后的“灵魂熔炉”却连一丝晃动都没有。
他挡住了。
同时，他加速了熔炉的运转。
转化，完成。
下一刻，数以亿计的、纯净无瑕的灵魂光团，如同漫天飞舞的萤火虫，从“灵魂熔炉”中飞升而起。它们不再迷茫，不再痛苦，每一个光点都带着对新生的渴望与喜悦，汇成一条璀璨的星河，冲破遗迹的束缚，飞向了广袤无垠的宇宙深处。
它们将会在某个新生的世界里，开启一段全新的旅程。
李动看着这壮丽的一幕，刚想松口气。
一股比之前强大十倍、冰冷百倍的意志，瞬间锁死了他。
整个棋盘，似乎都在这位“秩序之手”的怒火下，开始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