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惊弓之鸟(1/1)
巴格达深宫:龙旗阴影下的颤栗
巴格达,金门宫深处。
曾经夜夜笙歌、灯火通明的哈里发寝宫,如今却笼罩在一片死寂的阴霾之中。厚重的波斯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草药味和一种挥之不去的、名为恐惧的气息。厚重的丝绒窗帘紧紧闭合,只留一盏孤零零的鲸油灯,在墙角投下摇曳不定、如同鬼魅般的巨大阴影。
巨大的金丝楠木御床上,阿拔斯王朝的哈里发,哈伦·拉希德,蜷缩在层层锦被之中。他脸色蜡黄,眼窝深陷,曾经锐利如鹰隼的眼神此刻涣散而惊恐,布满血丝的眼球不安地转动着。短短数日,这位以“英明”和“雄才”着称的君主,仿佛苍老了二十岁。
“不…不要过来…魔鬼…东方的魔鬼…” 哈伦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发出一声嘶哑的尖叫,浑身被冷汗浸透!他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仿佛要驱散什么无形的恐怖之物。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侍立在床边的御医和心腹宦官慌忙上前,试图安抚。
哈伦却如同受惊的野兽,猛地缩回手,惊恐地指着床尾悬挂的、象征哈里发权威的新月弯刀旗帜,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旗…旗!那旗…它在动!它在流血!它变成了…龙!赤色的龙!它要吞噬我!吞噬巴格达!快!快把它拿走!烧掉!”
宦官和御医面面相觑,看着那面纹丝不动、在昏暗灯光下静静垂挂的新月旗,眼中充满了无奈和深深的忧虑。自从那晚在夜宴上看到大唐“回礼”——那原封不动送回、如同索命符般的“尘梦散”和盘龙印信后,哈里发便一病不起,噩梦缠身。任何与“东方”、“龙”、“毒”相关的事物,甚至仅仅是悬挂的旗帜、墙壁的纹饰,都会引发他歇斯底里的惊恐发作。他拒绝进食,除非每道菜都经过十名不同奴隶的试毒;他拒绝睡眠,除非枕边放满开过光的《古兰经》;他甚至拒绝离开这间被严密守卫的寝宫,仿佛外面随时会冲进唐军的铁骑。
“毒蝎计划”彻底失败的消息如同瘟疫般在宫廷和军队高层悄然蔓延。扎因丁和他那支精锐古拉姆小队全军覆没,尸骨无存!精心策划的刺杀,不仅未能伤及大唐皇帝分毫,反而将最致命的毒药和最深沉的恐惧,原封不动地送回了巴格达,直接摧毁了哈里发的意志!这消息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了每一个知情者的心上。恐慌如同无形的藤蔓,在巴格达这座“和平之城”的华丽表象下悄然滋生、蔓延。
宰相叶海亚·伊本·哈立德跪在御床前,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毯,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和小心翼翼:“陛下…请您务必保重龙体!东方的异教徒不过是仗着一些奇技淫巧和卑劣的运气!我大食雄兵百万,真主护佑,何惧…”
“闭嘴!” 哈伦猛地抓起枕边的一个玉枕,狠狠砸向叶海亚!玉枕擦着宰相的头皮飞过,撞在柱子上摔得粉碎!“运气?奇技淫巧?那你怎么解释?解释扎因丁是怎么死的?解释那毒药是怎么回到朕的桌子上的?解释那…那该死的龙!” 他嘶吼着,胸口剧烈起伏,“李琰…他不是人!他是魔鬼!他无所不在!无所不知!他…他在看着朕!就在这房间里!”
哈伦的精神显然已处于崩溃的边缘。他缩回被子里,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口中喃喃自语,语无伦次:“完了…全完了…波斯丢了…埃及丢了…连…连朕的命…都要被他收走了…真主啊…您抛弃了您忠诚的仆人吗…”
叶海亚看着眼前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睥睨天下的哈里发,如今沦落到这般模样,心中一片冰凉。他知道,哈里发的恐惧并非空穴来风。大唐的阴影,已经如同实质的巨山,压在了巴格达的上空。军心浮动,将领们私下议论纷纷,对能否抵挡唐军下一步的攻势充满了悲观。这盘西洋的棋,大食,似乎已经走到了悬崖边缘。
亚历山大港:双头鹰的“善意”与灯塔重光
亚历山大港,法罗斯岛。
曾经悬挂大唐子民遗骸、浸透英雄薛直鲜血的灯塔基座,此刻却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来自拂菻的能工巧匠,在帝国御前建筑大师宇文恺的指导下,正紧张地修复着在战火中受损的灯塔主体。巨大的滑轮组吱呀作响,将打磨好的花岗岩巨石缓缓吊起;工匠们喊着号子,用特制的米浆混合石灰砂浆,仔细地填补着裂缝;更有专门的队伍在清理灯塔内部螺旋而上的阶梯,更换腐朽的木构件。
灯塔顶端,那面赤底金边的唐字龙旗,在强劲的地中海海风中,依旧猎猎招展,如同不灭的火焰。而就在龙旗之下,几尊崭新的、造型优雅的大唐“伏远弩”和“火龙出水”发射架,正由唐军士兵熟练地安装调试,黑洞洞的炮口和发射筒,威严地指向辽阔的海面。
西洋水师都统制刘仁轨,与拜占庭海军将领、新任命的“地中海联合舰队协调官”马库斯,并肩站在灯塔半腰的平台上,俯瞰着繁忙的港口和波光粼粼的大海。
“刘都统制,您看这灯塔修复进度如何?” 马库斯一身拜占庭高级军官的紫边锁甲,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指着下方忙碌的工匠,“我罗马的工匠,对修复此类古建筑颇有心得。陛下特意嘱咐,务必尽快让这座指引万邦的灯塔重放光明,彰显我们共同维护地中海秩序的决心。”
刘仁轨捋着花白的胡须,目光扫过那些技艺精湛、埋头苦干的拜占庭工匠,又看向身边这位态度明显比之前的利奥恭顺许多的将领,心中了然。上次阿史那云持金牌硬闯航道的事件,以及大唐在“毒蝎计划”上展现出的雷霆手段和深不可测的情报能力,显然狠狠震慑了拜占庭人。伊琳娜女皇审时度势,立刻调整了策略,从之前的咄咄逼人、意图分羹,转变为如今的“积极合作”、“释放善意”。这修复灯塔,便是她递出的橄榄枝。
“有劳女皇陛下费心,马库斯将军辛苦。” 刘仁轨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灯塔重光,乃万民所盼,亦是我大唐掌控海疆之象征。宇文大师督造,贵国工匠出力,本帅甚慰。” 他特意强调了“掌控海疆”和“象征”二字,点明灯塔的归属本质。
马库斯笑容不变,仿佛没听出弦外之音,继续道:“另外,根据我们双方共享的情报,近期小股海盗在克里特岛以西海域活动猖獗,有袭扰商船之迹象。我帝国舰队已主动出击,清剿了三股海盗巢穴,俘获船只十余艘。相关海盗头目和缴获的战利品,已移交贵方处置。女皇陛下希望以此表明,罗马帝国始终是维护海上安宁、保障大唐商路畅通的坚定盟友。” 他递上一份清单。
主动清剿海盗?移交俘虏和战利品?刘仁轨心中冷笑。清除的不过是些不成气候的小毛贼,真正的海盗主力是谁,双方心知肚明。这分明是拜占庭在展示肌肉、撇清关系的同时,向大唐示好,试图挽回之前因试探而造成的裂痕。不过,这种姿态,在目前西洋水师需要时间休整、巩固亚历山大港防务的阶段,倒也并非坏事。
“女皇陛下维护海疆安宁之心,本帅代陛下谢过。” 刘仁轨接过清单,并未细看,“海盗为患,非一日之寒。贵我双方精诚合作,方能长治久安。至于这些俘虏…” 他顿了顿,“按我大唐律法,劫掠商旅、危害海疆者,斩首示众!头颅悬于港口,以儆效尤!马库斯将军可有异议?”
马库斯眼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斩首悬颅?这东方帝国的铁血手段…但他很快恢复笑容:“一切按大唐律法处置!我罗马帝国尊重贵国的司法主权。”
“很好。” 刘仁轨点点头,目光投向远方蔚蓝的海面,“灯塔重光之日,本帅当登顶了望,与将军共饮一杯。愿这‘我们的海’,永沐和平与繁荣之光。” 他再次使用了拜占庭人对地中海的称呼,但语气中的主导意味,不言而喻。
双头鹰暂时收敛了锋芒,低下了头颅。而大唐的龙旗,在灯塔顶端,在修复的炮口映衬下,飘扬得更加威严。
长安献俘:波斯明珠的归心与夜宴
长安,朱雀大街。
今日的长安城,万人空巷,沸腾如同节庆!宽阔的朱雀大街两侧,早已被汹涌的人潮挤得水泄不通。男女老少,士农工商,无不翘首以盼,脸上洋溢着激动与自豪。
“来了!来了!”
随着震天的欢呼声和雷鸣般的鼓乐响起,一支雄壮威武的队伍从明德门缓缓驶入!
走在最前面的,是数百名盔明甲亮、手持长戟、迈着整齐步伐的北衙禁军“千骑”精锐!他们如同移动的钢铁城墙,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紧随其后的,是数十辆沉重的囚车!囚车内,关押着一个个形容狼狈、身着破烂大食军服或波斯豪强服饰的俘虏!他们有的眼神呆滞,有的充满仇恨,更多的是深深的恐惧!这些便是木鹿城之战和波斯平叛中俘获的大食高级军官、参与劫掠运粮队的波斯豪强首领及其核心党羽!其中,就有被高仙芝雷霆手段拿下、差点被灭族的巴赫拉姆!
囚车之后,是长长的车队,满载着缴获的战利品:镶嵌宝石的大食弯刀、华丽的波斯地毯、成箱的金银币、珍贵的香料、稀有的战马…琳琅满目,在阳光下闪耀着诱人的光芒,彰显着帝国的赫赫武功!
队伍的最后,一辆由八匹神骏的河西骏马牵引、装饰着黄金和象牙、覆盖着华丽波斯挂毯的巨型马车,在精锐骑兵的护卫下缓缓而行。车帘掀起,端坐着一位倾国倾城的佳人——波斯萨珊王裔,大唐册封的“波斯安抚使”,伊斯坎达尔·朵兰公主!
她今日盛装出席,身着融合了波斯宫廷风格与大唐元素的华服,金线刺绣的凤凰图案在深蓝色的锦缎上展翅欲飞。头戴镶嵌着“光明之海”蓝钻的珍珠冠冕,碧蓝色的眼眸如同深邃的海洋,顾盼生辉。她的出现,瞬间引爆了全场的热情!
“快看!那就是波斯公主!”
“天啊!太美了!像画里的仙女!”
“听说她在波斯安抚民心,立了大功!”
“波斯公主万岁!大唐万胜!”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如同海啸般席卷整条朱雀大街!花瓣如同雨点般从两侧的楼阁上抛洒下来!伊斯坎达尔公主面带优雅从容的微笑,向热情的长安百姓挥手致意,姿态高贵而亲和。她深知,这场盛大的献俘仪式,不仅是对战功的表彰,更是对她这个“波斯安抚使”地位的最高认可,是向天下昭示大唐“化钧万邦”的辉煌成就!
紫微宫,麟德殿。
盛大的献俘典礼在此举行。李琰高踞御座,接受着群臣和万国使节的朝贺。当伊斯坎达尔公主手捧象征波斯都护府治权的金印和记录着安抚功绩的玉册,仪态万方地行至御阶之下,用流利的汉语朗声奏报波斯初步安定、商路重开、民心归附的喜讯时,整个大殿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和赞叹声。
“公主殿下安抚有功,深得朕心!赐波斯安抚使金印紫绶,仪同二品!赏黄金千两,锦缎千匹,波斯故地食邑三千户!” 李琰的声音带着赞许和恩宠。
“谢陛下天恩!朵兰必当鞠躬尽瘁,不负圣望!” 伊斯坎达尔公主深深拜倒,眼波流转间,望向御座之上那年轻帝王的目光,充满了由衷的敬仰、臣服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倾慕。这个男人,不仅给了她复仇的希望,更给了她施展抱负、重现萨珊荣光的广阔舞台!这份知遇之恩,早已超越了简单的政治依附。
夜幕降临,喧嚣褪去。紫微宫深处,一处临水的精巧御花园内,一场小范围的夜宴悄然进行。没有白日的喧嚣,只有亭台楼阁间悬挂的琉璃宫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映照着盛开的奇花异草和潺潺流水。丝竹之声悠扬悦耳,更添几分静谧雅致。
李琰只邀请了少数心腹重臣和刚刚立下大功的伊斯坎达尔公主。酒过三巡,气氛融洽。公主借着几分酒意,盈盈起身,对着李琰深施一礼:“陛下,朵兰蒙陛下天恩,得以安身立命,为故国黎民略尽绵薄。此恩此德,万死难报。朵兰不才,愿献上我萨珊王庭古舞《王庭颂》,以表寸心,亦贺陛下文治武功,泽被四海!”
李琰微笑颔首:“朕,洗耳恭听,拭目以待。”
乐师变换曲调,一阵充满异域风情的、带着神秘和恢弘气息的旋律响起。伊斯坎达尔公主褪下华贵的外袍,露出一身轻薄的、缀满细小金铃的波斯舞衣。她赤着双足,踩在光滑如镜的玉石地面上,随着乐声翩然起舞。
不同于长安常见的柔美婉约,这《王庭颂》之舞,充满了力量与叙事感!她时而旋转如风,金铃叮当作响,如同沙漠中的驼铃,诉说着波斯古道的悠远;时而舒展双臂,如同展翅的雄鹰,象征着萨珊王权的威严;时而俯身低旋,动作柔韧而虔诚,仿佛在祭祀古老的神只;时而又猛然顿足,目光坚定,如同指挥千军万马!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在讲述着波斯帝国的兴衰荣辱,饱含着对故国的深情与哀思。
月光下,美人如玉,舞姿如梦。那倾国倾城的容颜,那深邃如星空的眼眸,那随着舞动若隐若现的曼妙曲线,以及舞蹈中蕴含的浓烈情感,构成了一幅令人心醉神迷的画卷。尤其是当她舞至高潮,双臂高高举起,仰望星空,如同在向至高无上的阿胡拉·马兹达祈祷时,目光却穿越了时空,饱含着无尽的柔情与期盼,落在了御座之上那含笑注视着她的帝王身上。
一舞终了,余韵悠长。公主微微喘息,香汗淋漓,更添几分妩媚。她再次盈盈拜倒,声音带着一丝喘息,却无比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王庭颂》,颂的是逝去的王庭荣光,更是…对再造乾坤、带来新生之天可汗的无上敬仰与…倾慕!朵兰之心,天地可鉴!愿化身为陛下‘化钧’宏图之一粟,永世追随!”
这近乎赤裸的表白,在静谧的御花园中显得格外清晰。狄仁杰等人眼观鼻,鼻观心,装作饮酒。阿史那云则端起酒杯,饶有兴致地看着李琰,想看他如何回应这朵主动献上的、带着异域风情的玫瑰。
李琰看着殿下那因舞动而脸颊绯红、眼波流转、美得惊心动魄的波斯公主,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欣赏与了然。他微微一笑,并未如众人预想般直接回应那炽热的表白,而是举起了酒杯:“好一曲《王庭颂》!舞姿雄浑,意境深远!公主之心,朕已知晓。波斯之安定,乃‘化钧’之基业。公主安心抚民,施展所长,便是对朕,对大唐,最好的回报。待波斯彻底归心,商路如血脉畅通,朕当亲临木鹿城,与公主共赏波斯新月!这杯酒,敬公主的忠诚与才干!也敬波斯的未来!”
这番话,既肯定了公主的功绩与心意,又巧妙地将话题引向了更宏大的政治图景,暗示了更光明的未来合作前景,却并未给出纳妃的承诺。既保全了公主的颜面,又保持了帝王的超然与对大局的掌控。
伊斯坎达尔公主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更多的是对这位帝王深谋远虑的钦佩。她明白,自己在他心中,首先是一枚重要的棋子,一个能稳定波斯的关键人物。这份认知,让她更加坚定了要证明自己价值的决心。她举起酒杯,将那一丝失落深埋心底,笑容依旧灿烂如花:“谢陛下!朵兰…定不负陛下期许!愿波斯新月,永映大唐朝阳!” 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京都暗涌:“神风”起于密室
倭国,京都,平城京,法华寺。
与长安的喧嚣辉煌截然不同,倭国京都笼罩在一片压抑的寂静之中。称德女皇的居所,更是檀香缭绕,梵音低回,充满了宗教的肃穆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
一间守卫森严的密室中,烛光昏暗。称德女皇身披素雅的僧袍,却难掩眉宇间的憔悴与焦虑。她手中紧紧攥着一份来自“遣唐使”藤原清河的密报,上面详细描述了长安四方馆的惨烈结局以及大唐皇帝掷还金佛、宣示“血债血偿”的雷霆震怒。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刺在她的心上。
下首,权倾朝野的藤原仲麻吕,此刻也失去了往日的从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法王陛下,” 藤原仲麻吕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唐寇之凶残暴戾,远超臣等想象!其爪牙遍布,耳目通天!‘毒蝎计划’如此隐秘,竟也被其识破,反噬大食哈里发!如今李琰对我倭国恨意滔天,东征之心已如燎原之火!若等其平定西洋,腾出手来…我神国三岛,危如累卵!”
称德女皇的身体微微颤抖,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大唐艨艟巨舰铺天盖地而来,看到那赤色的龙旗插遍京都的城头!她声音带着哭腔:“仲麻吕卿…那…那该如何是好?求和…已经无用了啊!”
藤原仲麻吕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的决绝,他猛地俯身,压低声音,如同毒蛇吐信:“陛下!事到如今,唯有行非常之法!臣恳请陛下密令,‘神风’计划…即刻启动!不惜一切代价,迟滞唐寇东征!”
“神风计划?” 称德女皇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和恐惧。
“是!” 藤原仲麻吕目光灼灼,“唐寇欲东征,必倚仗其登州、莱州之水师巨舰!此乃其爪牙!臣已密令伊贺、甲贺两派,挑选死士百人,精通水性、火器及破坏之术!携带猛火油、火药等物,分批潜入新罗、百济故地,伺机而动!”
他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待唐寇水师集结,巨舰即将下水或离港之际,这些死士将乘小舟,身负猛火之物,于月黑风高之夜,突袭其船厂、码头、锚泊战舰!纵火焚船!凿沉巨舰!能毁一艘是一艘!能拖延一日是一日!此乃‘神风特攻’!以我武士之血肉魂魄,化为神风,摧毁唐寇之利爪!为我神国,赢得喘息之机!”
“死士…焚船…神风…” 称德女皇喃喃自语,脸色苍白如纸。这计划太过惨烈,太过决绝!但想到大唐皇帝那冰冷的“血债血偿”,想到那被掷还的金佛…她眼中最后一丝犹豫也被恐惧吞噬,化为一种近乎癫狂的决绝!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病态的光芒,双手合十,对着佛像深深一拜:“阿弥陀佛!为护我佛国净土,渡此末世劫难…准卿所奏!‘神风’计划,即刻启动!所需钱粮、物资、人员,尽数拨付!望我忠勇武士,化身神风,护佑神国!八幡大菩萨…保佑!”
风暴,在绝望的祈祷声中,悄然在东瀛三岛的海岸线上凝聚。一场针对大唐东征命脉——登州船厂的毁灭性暗袭,已然拉开了血腥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