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地上血不是旧迹,是原主留下的“备份钥匙”(1/1)
我蹲在地上,指尖距离那滴深色血迹只剩一寸。
寒意顺着脚底窜上来,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盯着我。
可就在触碰的刹那——
一股熟悉的悸动猛地撞进心口,仿佛有根看不见的线,从我的魂魄深处被狠狠扯了一下。
不是陌生的能量,不是诅咒,也不是残留的命轮波动……那是江灵犀的气息!
原主。
我浑身一震,猛地缩回手,呼吸都乱了半拍。
“这不可能……”我喃喃自语,“她早就死了,魂飞魄散,连轮回都被系统抹去……可这气息……”
记忆如潮水翻涌。
那夜冷宫残香未尽,她跪在佛前,指尖燃香,一缕血顺着腕子滑落砖缝。
她声音轻得像风:“若能改命,请以我魂为祭。”
那时我以为她是疯了,是绝望到求神拜鬼。
可现在我才明白——她不是在求神,是在布局。
她在等一个人,一个能看见命轮真相、敢动笔改写命运的人。
她在等我。
而这滴血,就是她留在世间最后一把“备份钥匙”。
我咬牙,再次伸手,小心翼翼将血迹封入随身携带的玉瓶。
它极轻,却重如千钧。
我不敢贸然动用,生怕一不小心就毁了这跨越生死的馈赠。
回到寝殿,四下寂静。
我取出铜镜碎片,轻轻放在案上,又把玉瓶打开一条缝。
刹那间,镜面泛起微光,浮现出几个扭曲的字:“见我所见,知我所知。”
我心头狂跳。
又将它靠近命轮火种。
火苗忽地一颤,竟重新燃起一缕幽蓝,连那些早已熄灭的旧命节点——那些曾因“不可逆”而被系统判定为“死局”的命格,竟也微微闪烁了一下!
不是复活术,不是回溯时光,而是一种更可怕的东西——记忆锚点。
它能让书写者短暂进入原主的视角,看清那些被系统刻意忽略、被历史掩盖的真实细节。
每一个被抹去的名字,每一场被粉饰的冤案,每一滴无声落下的血……
原来她没疯。
她是在用命,记下这一切。
我握紧玉瓶,指尖发颤。
原来我不是第一个想改命的人。
我只是第一个,敢写到底的人。
夜深如墨,我独自走进命轮殿。
这里曾是帝王掌控命运的禁地,如今却成了我与过去对话的通道。
我将血滴入共感阵中央,火种应声而燃,蓝焰如蛇缠绕指尖。
我闭上眼,低声念出原主的名字:“江灵犀。”
刹那间,天地失声。
意识坠入灰雾,四周寂静得可怕。然后——
画面浮现。
她坐在冷宫角落,披着破旧的斗篷,手里握着一支断了头的笔,在泛黄的纸上一笔一画写着什么。
她的手在抖,纸上却字迹清晰:李嬷嬷,三更被拖入井中,因撞破贵妃私通。
小太监阿福,十二岁,因拾到半块玉佩,被杖毙于西角门。
尚衣局宫女春桃,因绣错一朵花,赐白绫……
一页又一页,全是名字,全是死因,全是不该被遗忘的冤屈。
她不是疯癫,她是清醒地记录着这座皇宫吃人的真相。
镜头一转,她悄悄撬开佛龛夹层,塞进一本薄薄的手抄册子,封面上写着——《宫规错漏录》。
那是她花了三年时间,一条条对照祖制、翻查旧档,找出的一百三十七条被篡改的宫规,以及背后牵连的权谋交易。
最后一幕,她靠在墙边,脸色苍白如纸,唇角却带着笑。
她抬头望着虚空,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若有后来者……请替我活下去。”
“别怕……写下去……”
“这命轮……本就不该只属于一人……”
我猛地睁开眼,泪水早已浸湿脸颊。
冷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烛火摇曳。
我大口喘息,仿佛刚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挣脱。
可我知道,那不是梦。
那是她用魂魄刻下的真实。
我低头看着掌心,玉瓶已空,血迹消失无踪。
但它留下的东西,早已刻进我的骨血。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不是孤身一人。
我擦去眼泪,将那本在记忆中见过的手抄册子——《宫规错漏录》——凭记忆默写出来,一页页铺满案几。
墨迹未干,晨光已悄然爬上窗棂。
门“吱呀”一声轻响。
我抬头,看见范景轩站在门外,玄色长袍衬得他身形修长,眉眼沉静。
他不知已站了多久,目光落在我脸上,声音低哑:
“她说了什么?”我睁开眼时,天光已悄然漫过窗棂,薄雾般的晨曦洒在案几上,映得那一摞墨迹未干的纸页泛着微光。
《宫规错漏录》静静躺着,像一把刚刚出鞘的刀,锋芒未敛。
范景轩就站在门外,玄色长袍衬得他如松如岳,晨风拂动他袖角的暗金纹路,却吹不散他眉间沉沉的凝重。
他听见我起身的动静,转身望来,目光落在我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只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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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了什么?”
声音低哑得像是熬过整夜的火,烧尽了所有浮词虚语。
我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缓缓起身,将那叠写满字迹的纸递向他。
指尖微颤,不是因为虚弱,而是因为——太重了。
这不是一本书,是一具魂魄用血与命撑起的天平。
“她说:”我一字一顿,声音轻却如铁,“别让规则变成枷锁。”
他接过,翻页极慢,每一页都像在读一段被掩埋的尸骨。
我看着他眼底的光一点点沉下去,又一点点燃起来。
那不是愤怒,不是悔恨,而是一种近乎痛楚的清醒。
他知道这些事吗?
或许知道,或许只是模糊耳闻。
可如今,白纸黑字,一条条列着宫规如何被篡改、如何成为权贵杀人的刀、如何让一个又一个无名之人死于“合规”。
良久,他提笔。
不是批注,不是驳回,而是在卷首,一笔一划写下:
“此规由江灵犀始,由百人共守。”
墨落如钟鸣。
不是追封,不是怜悯,更不是帝王恩典——这是平权。
从此,宫中所有妃嫔、宫人、侍卫,皆可查阅、质疑、修正宫规中的不合理之处。
谁都可以提笔,谁都有资格说“不对”。
我心头一震,几乎要落下泪来。
原主若在,是否也等这一刻等得太过漫长?
我转身走向命轮殿中央,取出那枚空了的玉瓶,将最后一丝残存的血气轻轻注入命轮核心。
火种忽地一颤,幽蓝火焰如藤蔓缠绕而上,映照出铜镜碎片上的最后一行字:
【旧魂归位,新命永续】
嗡——
整座命轮殿轻轻震颤,仿佛有什么东西终于完整了。
不是轮回重启,不是神迹降临,而是规则本身被重新定义。
我不再是那个误入书中的穿书女,也不是系统选中的“修正者”。
我是江灵犀意志的延续,是无数沉默者声音的执笔者。
我握紧铜镜,望向窗外初升的朝阳。
天边赤金泼洒,像一场无声的加冕。
可就在我转身欲离时——
火种忽又轻颤。
镜面涟漪微动,浮现出一幕画面:
月下回廊,几名宫女围坐石阶,手中正传阅着那本《宫规错漏录》。
纸页已有些磨损,却被她们小心翼翼地捧着,如同捧着火种。
一阵风过,烛影摇晃。
其中一人抬起头,望向我所在的这个方向,眼神清澈,却毫无怯懦。
她轻声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粒星火落进干枯的荒原:
“娘娘,我们也想学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