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其实是替我们踩了坑(1/1)

我走到院中,脚底踩着青石板的寒意顺着脊背一路攀上脖颈。

那半卷残页落在地上,幽蓝火焰无声燃起,像一簇来自冥界的鬼火,不灼人,却刺骨地冷。

江晚照站在月下,风穿过她的衣袖,空荡荡的,仿佛她早已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缕执念凝成的影。

“你们以为共守命轮就能万无一失?”她声音很轻,却字字如钉,敲进我耳膜,“我在另一个世界也这么试过——书写者互为锚点,彼此维系,看似牢不可破。可最后呢?一人动念,万劫俱焚。”

她抬手,将残页一抛,火光腾起的瞬间,我看见那焦黑纸面上隐约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竟与我刚画好的命轮图纸有七分相似。

心口猛地一紧。

这不是巧合。她是……照着我们的规则,重走了一遍。

“结果是书写者互相拖垮。”她冷笑,眸光如刀,“一个疯了,另一个为了拉他回来,把自己也搭了进去。命轮失控,反噬神魂,我们两个,都死在了第三轮重启前夜。”

我呼吸一滞。

死?不是失败,不是崩解,是死。

而她说“我们”。

我猛地抬头看她,月光下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唇边甚至没有一丝血色。

可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里烧着的东西,不是恨,是痛,是千百次轮回后仍不肯熄灭的执念。

我没有反驳,也没有质问她为何现在才出现。

我知道,她若想毁我,刚才那一簇蓝火就能点燃整个寝殿。

她没有。

所以我转身回屋,端出一张矮凳,轻轻放在廊下,又从柜中取出一盏未点的宫灯,摆在她手边。

“坐。”我说。

她怔了怔,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似在确认我是否虚情假意。

最终,她缓缓坐下,像一具终于肯落地的魂。

风静了。

我蹲在她面前,认真地看着她:“你说命轮会反噬,是因为书写者的情绪被重塑?”

她点头,嗓音沙哑:“你以为改命是动笔就行?每一次落笔,都是在撕扯因果。你动别人的命格,自己的心神也会被牵连。若执念太深——比如不甘、悔恨、报复——这些情绪就会渗入命轮,变成‘污染源’。”

她忽然撩起左臂衣袖。

那一瞬间,我瞳孔骤缩。

一道漆黑如墨的疤痕盘踞在她小臂上,扭曲蜿蜒,像一条活的蛇,边缘泛着诡异的暗红光泽。

它不像寻常伤疤,倒像是某种符咒强行封印后留下的烙印。

“这是我当年强行压制命轮暴动时留下的。”她低声说,“不是伤,是烙印。它提醒我,哪怕初衷是救人,一旦心乱,就会变成灾厄本身。”

我心头巨震。

几乎是本能地,我从袖中取出一根银针——那是我为血纹预警阵特制的感应针,能捕捉最细微的灵力波动。

我小心翼翼将针尖靠近那道疤痕。

“嗡——”

针尖竟在距离皮肤三寸处开始震颤,发出低微却清晰的鸣响,如同琴弦被无形之手拨动。

更诡异的是,针尾泛起一丝极淡的血光,与我体内命轮共鸣的频率完全一致!

我猛地抬头,脑中轰然炸开——

这正是我设计“血纹预警阵”想要捕捉的信号!

不是外力入侵,不是阵法崩坏,而是书写者自身的精神污染!

我原以为只要加个自检机制,就能防住风险。

可江晚照用一条命告诉我:最大的漏洞,从来不在阵法,而在人心。

“你不是来捣乱的。”我盯着她,声音微颤,“你是来救我的。”

她垂眸,睫毛在月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许久,才轻声道:“我不是你。我没有系统,没有金手指,也没有主角光环。我唯一有的,就是一次次重来的机会。”

她说“重来”,说得那样平静,可我知道,那背后是多少次绝望的轮回。

我忽然懂了。

她不是我的影子,不是什么替代者。

她是我在没有系统庇护的世界里,最真实、最惨烈的另一种可能。

我收起银针,深吸一口气,将命轮图纸轻轻铺在石桌上,烛火映照下,线条清晰可见。

“你说得对。”我看着她,“我们漏算了执念的侵蚀。但现在还不晚。”

我拿起朱笔,在“书写者自检机制”旁,缓缓画下一道新的环形结构。

笔锋坚定,落笔如刀。

“既然情绪会污染命轮,那就不能再让它自由流动。”我低声道,“我要加一层‘隔离’——把书写者的执念与命轮核心彻底分开。”

江晚照抬眼,目光终于有了波动。

我抬头,直视她:“你走过这条路,你比我更清楚什么时候会失控。所以——”

我将朱笔递向她。

“这道防线,你来定标准。”我蹲在院中良久,指尖仍残留那簇幽蓝火焰的温热。

它不灭也不燃尽,像一颗跳动的心脏——这不是象征,是江晚照用最后神魂凝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