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滞涩地向上挣扎(1/1)

一道比之前所有光芒都要强烈的白光,猛地从张超那正在崩解的核心内部爆发出来!那不是攻击,更像是一个失控的能量奇点被强行撕开!空间本身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巨大的吸力骤然产生!那片纯白的光芒如同漩涡般急速旋转、扩张,瞬间吞噬了濒临崩坏的张超,吞噬了周围崩落的金属碎片和飞溅的污秽组织液……

也吞噬了刚刚承受了意识风暴冲击、思维一片混沌的张维!

冰冷。坚硬。粗糙。

脸颊贴着某种布满细小颗粒的冰冷平面。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起鼻腔里浓重的尘土味,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熟悉却又令人不安的药草气息——那是阿瑶身上常有的味道,此刻却像一层冰冷的蛛网,覆盖在感官之上。

张维的意识如同沉在赤水河底的淤泥里,缓慢、滞涩地向上挣扎。眼皮沉重得像是被焊死,只有模糊的光感透过缝隙刺入。身体的知觉一点点回归,带来的是四肢百骸散架般的酸痛,尤其是后颈处,一阵阵闷痛伴随着深入骨髓的寒意,让他忍不住想蜷缩起来,但身体却像被无形的绳索捆缚,动弹不得。

他尝试动了动手指。指尖首先感受到的,是更多粗糙冰冷的颗粒感,以及坚硬的地面。不是泥土的松软,也不是木板的纹理,更像是……冰冷的岩石?紧接着,一阵细微、难以察觉的麻痒感,如同最细小的蚂蚁,顺着手臂内侧的皮肤缓缓爬行。这感觉一闪而逝,快得让他以为是错觉,却足以在他混沌的脑海里敲响警钟。

“唔……”一声压抑的呻吟终于冲破喉咙,干涩疼痛。他艰难地、一寸寸地撑开沉重的眼帘。

视野先是模糊一片,只有一片昏暗、摇曳的光影。他眨了眨眼,挤出积聚的生理性泪水,眼前的景象才逐渐清晰。

他趴在地上。脸颊紧贴的,是打磨得并不平整的青石板地面,那些细小颗粒是岩石天然的粗糙纹理。视线所及,是略显空旷的室内一角。墙壁似乎是夯土或者某种深色的石料砌成,挂着一两件造型奇特的藤编器具。角落里堆放着一些麻布袋,散发出淡淡的谷物和药材混合的气息——就是这股气息,与阿瑶身上的味道极其相似,此刻却少了她那份温润的生命力,只剩下储藏间的阴冷与隔阂。

光线来自墙壁高处一个很小的方形窗口,月光(或者天色微明时的惨淡天光?)吝啬地投下一束,恰好照亮了空气中悬浮飞舞的微尘。这微弱的光线,勾勒出房间内简约到近乎简陋的陈设:一张低矮的木榻,上面铺着靛蓝染的粗布;一张同样低矮的小方木桌,桌面异常干净,几乎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放着一个巴掌大的、黑黢黢的陶碗,碗底似乎残留着一点深色干涸的痕迹。

这里……是阿瑶的房间?张维模糊地想着。他跟随阿瑶来过一次,记得她房间里总是弥漫着这股独特的药草香,以及类似的简朴布置。但眼前的景象,比记忆中的更加空旷、更加冰冷,那股熟悉的“人气”几乎荡然无存。桌面的过分洁净,在阴影里透着一股刻意的、非自然的空寂,仿佛这里刚刚被匆忙清理过,抹去了所有生活痕迹,只留下一个冰冷的壳子。

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记忆碎片骤然闪现:阿瑶灵动的笑容,她摆弄草药时专注的侧脸,她房间角落里随意堆放但充满生气的草药标本……而不是现在这样,像一个被遗弃的、只剩框架的洞穴。这股刻意营造的“空”,比任何杂乱都更令人心头发怵。它仿佛在宣告:这里的主人已经“离开”,或者,某种东西希望“客人”认为主人已经离开。

就在他试图撑起身体,查看自己身处何地时,一个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咔哒”声,毫无征兆地在他头侧响起。

声音很近,近得仿佛就在他耳边的地面上。

张维的心脏猛地一跳,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所有的感官瞬间被提升到极致。他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动眼球,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就在他脸颊旁边不足一尺远的地面上,一个硬币大小的、闪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物件,静静地躺在那里。它似乎刚刚从某个高度落下,与坚硬的地面碰撞,才发出了那声轻微的脆响。

那东西的形状有些古怪,不像寻常的纽扣或钱币。它通体呈现一种黯淡的银灰色,表面似乎蚀刻着密密麻麻、极其细小的纹路,在微弱的光线下看不真切,只能感觉到一种非自然的精密和冰冷。它的边缘极薄,中心处微微凸起一点,像一颗没有瞳孔的、冰冷的金属眼球。

这东西绝不是阿瑶房间该有的东西!张维几乎可以肯定。它散发出的气息,与这个房间、与阿瑶格格不入,反而带着一种……一种与石窟里那个占据阿瑶身体的嘶哑男声、与那股赤水河底淤泥腥气隐隐呼应的金属般的冷硬与诡异。

那冰冷的金属物件静静地躺在青石板上,像个不请自来的、充满恶意的监视者。一股寒意,比地面传来的冰冷更甚百倍,如同一条毒蛇,顺着张维的脊椎猛然窜起,瞬间爬满了他的全身。

他醒了。但醒来后的世界,比昏迷前的那场噩梦,似乎更加阴冷而叵测。

冰冷的金属物件紧贴着张维的肋骨,像一块刚从冰海里捞上来的铁锚,沉甸甸地压着他的心跳。青石板地面渗上来的寒意早已被他遗忘,此刻占据他全部感官的,是掌心下那陌生而钝重的金属轮廓——一块巴掌大小的玩意儿,边缘锐利得不近人情,表面蚀刻着某种意义不明的纹路,冰冷得几乎要吸走他指尖最后一点温度。

恐惧并非尖锐的刺痛,而是一种缓慢浸透的麻痹感,带着铁锈般的腥气,从脚底板一路向上爬,冻结他的膝盖,扼住他的咽喉。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

记忆的碎片像淬了毒的玻璃碴子,狠狠扎进混沌的脑海深处。

那晚,劣质酒精燃烧着咽喉,烧灼着理智。迷离的灯光下,那张脸温柔得近乎诡异,带着蛊惑人心的笑意,凑近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她的声音又轻又软,像浸泡在蜜糖里的蛛丝:“维……你的世界里,是不是只有我呀?证明给我看好不好?让我……住进你最深的秘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