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各方势力查真相(1/1)
高育良把文件袋放在桌上,说了句“叫他来,现在”,祁同伟转身出门。
丁义珍站在窗边,没动,也没接话,只看着远处工地上那两盏探照灯,依旧亮着,像两把插在夜里的刀。
不到二十分钟,李达康的车就停在了县委大院门口。他下车时风纪扣扣得严实,脸上看不出慌,反倒带着一股子“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搞出什么名堂”的劲儿。
高育良没让他进接待室,直接在走廊尽头的档案室门口见了面。
“李达康同志,”高育良开门见山,“从今天起,省里成立临时调查组,对金山县环线工程事故开展全面核查。你作为项目主要负责人,需全力配合。”
李达康嘴角一抽:“高书记,群众情绪我们正在疏导,施工也没停,是不是先稳住局面再谈调查?”
“人死了。”高育良声音不高,“老吴死了。你昨天还说只是‘个别发热’,现在医院记录都摆在面前,你还想稳什么局面?”
李达康喉结动了动,没再辩,只说:“我服从组织安排。”
话是说了,可行动没跟上。第二天一早,季昌明带人去县政府调取应急值班记录,发现李达康办公室的档案柜上了双锁,值班日志少了整整七天。
高育良派人去施工队查账,财务人员支支吾吾,说账本“临时送审”,具体在哪儿,谁也说不清。
丁义珍在办公室等消息,门一开,季昌明提着个空文件夹进来,脸色沉得能拧出水。
“原始记录全没了。”季昌明把夹子往桌上一扔,“你之前寄出去的那几份材料,现在成了唯一证据。”
丁义珍点头:“我留了副本。”
他拉开抽屉,取出三份一模一样的文件袋,递给季昌明一份,又分别标注了“交通局”和“纪委”的另两份推到桌边:“原始数据我都存了底,劳动强度、气象、医疗记录,一页不少。”
季昌明翻开一页,看到丁义珍手写的备注:“坡度12.7%,需爆破段占全程43%,村民义务施工不可行——建议调整方案。”日期是方案通过前三天。
“你早提醒过?”
“提醒了三次。”丁义珍语气平,“会上说,会后写材料,还单独找他谈过。他当着我的面把材料撕了,说我不懂基层。”
季昌明合上文件,深吸一口气:“这回,省纪委直接调档,谁也压不住了。”
与此同时,高育良带着交通局的两位老专家,关在档案室里看原始规划图。图纸摊开,红线蜿蜒,坡度标注清清楚楚。一位老工程师拿尺子一量,眉头直接锁死。
“这哪是修路?这是修命。”他指着几处深挖段,“这种地形,正规工程都得用机械队,爆破还得报批。让村民拿铁锹挖?挖一年都挖不完,更别说高温作业了。”
高育良盯着图纸,忽然想起丁义珍那份《劳动强度评估表》里的数据——日均土方量1.8立方米,实际设计需求是4.6。差了两倍多。
“他是故意的。”高育良低声说,“把工程量说少一半,让常委会以为村民真能干完。这不是决策失误,是欺瞒。”
他当即起草了一份《安全风险评估报告》,结论就一句:“该方案不具备村民义务施工可行性。”抄送省纪委、交通厅、安监局,一份不留。
另一边,祁同伟换了身便装,天没亮就骑着摩托进了老吴村。他没找村干部,直接去了村卫生所。
所长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医生,看见他进门,手一抖,药瓶差点摔了。
“祁局长……您怎么来了?”
“别紧张。”祁同伟把摩托钥匙搁在桌上,“我就问问,老吴出事那天,有没有人来翻过病历?”
老医生犹豫半天,从床底下拖出个铁皮盒,打开,里面是厚厚一叠接诊记录。
最后一页,写着“吴某,男,58岁,高热42℃,意识模糊,转县医院”——时间是凌晨两点十七分。
“李县长的人来过。”老医生声音压得极低,“说是‘统一归档’,要把记录收走。我没给,藏起来了。”
祁同伟把记录拍了照,又问:“还有谁知道老吴死前的事?”
老医生摇头:“没人敢说。王某,老吴的搭档,前天被通知他儿子进了环卫局,编制都落了。他昨儿还跟我说,‘祁局长要是问起,我就说啥也不知道’。”
祁同伟没急着走。他找到王某时,人正在自家院里劈柴。祁同伟递了根烟,没提工作,只聊家常。聊到儿子安排,王某眼神闪了闪。
“丁县长记着你们,”祁同伟突然说,“他五天前在卫生所开会,录音还在。他说‘每五公里设医疗点’,结果呢?一个没建。你真觉得,他是来害李达康的?”
王某手里的斧子停了。
半晌,他低声说:“李县长那晚来了。十一点多,开着车。他看了老吴一眼,说‘死一个两个没关系,路通了全县都受益’。我们都不敢吭声。”
祁同伟立刻笔录,同步录音,封存进U盘。临走前,王某拽住他袖子:“祁局长,这话我说了,以后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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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纪委在查。”祁同伟拍拍他肩,“你不是第一个开口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与此同时,季昌明调取了县医院停车场的监控。画面里,李达康的车凌晨一点十五分驶入,一点四十分离开。而值班日志上,他的名字写着“在家休息”。
季昌明又约谈了当晚值班的医生。医生确认,李达康到医院后没进抢救室,只在走廊问了一句“人还没死吧”,然后叮嘱护士长:“别声张,影响不好。”
“他知情。”季昌明在记录上写下结论,“且未采取任何应急措施,构成严重失职。”
调查组四点收拢证据,已是深夜。丁义珍站在档案室外,看高育良合上报告,季昌明锁好文件柜,祁同伟把U盘塞进贴身口袋。
高育良走过来,把一份报告递给他:“你爸当年查特务,也是这手法——不吵不闹,证据说话。”
祁同伟拍拍他肩膀,递来另一个U盘:“录音在里头,现在不能放,但得有人知道。”
季昌明站在门口,最后说了一句:“明天,我们要和李达康正式谈话。”
丁义珍接过U盘,手指收紧。走廊的灯忽明忽暗,映得他半边脸在光里,半边在暗。他没说话,只把U盘塞进内袋,扣好西装。
祁同伟转身要走,忽然停下:“对了,李达康刚打了个电话给市委办,说要‘紧急汇报思想动态’。”
高育良冷笑:“他现在才想起来要汇报?”
季昌明看了看表:“凌晨一点了。”
丁义珍抬头看了眼走廊尽头的值班室,灯还亮着。他想起老吴村那个铁皮盒,想起王某劈柴时颤抖的手,想起医院走廊里那句“别声张”。
他往前走了一步,手按在档案室的门把上。
门锁咔哒响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