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突如其来的小女孩（1/1）
那光点很小，很微弱。
就像是黑夜中的一点萤火。
但是当它出现的一瞬间！
整个小镇所有的黑色藤蔓都仿佛遇到了天敌一般，发出了无声的、凄厉的哀嚎！
它们开始疯狂地向后退缩！
想要逃离那一点微不足道的白光！
然而。
已经晚了！
那一点白光仿佛拥有着无上的、至高的、不可违逆的“意志”！
它开始缓缓地扩大。
它没有散发出任何灼热的、毁灭性的气息。
它只是在静静地绽放着。
它所过之处。
那些狰狞的、扭曲的、充满了恶意的黑色藤蔓，就仿佛是被阳光照射到的积雪一般。
悄无声息地开始消融！
不是被烧毁！
不是被净化！
而是被一种更加本源的、更加纯粹的力量给彻底地“覆盖”了！
就好像一张被胡乱涂鸦的肮脏画纸。
被一层洁白无瑕的颜料给重新粉刷了一遍！
所有的污秽，所有的扭曲，所有的恶意……
在这片纯粹的、极致的白光面前。
都显得那么的可笑，那么的无力！
它们甚至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
就被彻底地抹去了其存在的痕迹！
短短数个呼吸之间！
那笼罩了小半个小镇的恐怖黑色藤蔓，便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它们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而小镇也恢复了原来的欣欣向荣。
那些被吞噬的生灵重新出现。
那些被污染的土地重新恢复了纯净。
一切都回到了它本该有的样子。
唯一不同的。
是小镇的中央广场上。
多出了一个约莫一尺见方的、浅浅的……
拳印。
……
万剑山庄。
庭院之中。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人都石化了。
他们死死地盯着铜镜之中那已经恢复了平静的小镇。
又死死地盯着苏寒那已经缓缓收回的、平平无奇的拳头。
他们的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只剩下无尽的、翻江倒海般的震撼！
一拳！
仅仅只是一拳！
隔着不知道多遥远的空间！
就将那个连他们都束手无策的、恐怖的、扭曲的邪物给彻底地抹去了？！
这……
这到底是什么力量？！
这到底是什么武道？！
“看明白了吗？”
苏寒收回拳头，负手而立，淡淡地问道。
看明白？
明白什么？
众人依旧是一脸的茫然。
他们只看到了结果。
却完全无法理解其过程！
“唉……”
苏寒轻叹了一口气。
眼中闪过了一丝无奈。
“看来你们还是不懂。”
他伸出了一根手指。
“你们的‘道’，无论是秩序、侠义，还是仁爱、财富……”
“它们都很强大。”
“但它们都有各自的‘属性’。”
“有‘属性’就会有‘倾向’。”
“有‘倾向’就容易被针对、被利用、被扭曲。”
“就像刚才那个以‘恶意’为食的小东西。”
“它就是利用了你们‘道’的‘属性’来壮大它自己。”
“你们用‘有属性’的‘道’去攻击它，自然是正中它的下怀。”
苏寒顿了顿，继续说道：
“而我刚才那一拳。”
“你们能从中感受到任何‘属性’吗？”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他们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刚才苏寒出拳时的那种感觉。
然后，他们惊骇地发现……
没有！
真的什么都没有！
那一拳之中没有“秩序”，没有“侠义”，没有“仁爱”，没有“财富”，没有“佛光”，没有“蛊毒”……
什么都没有！
它是纯粹的。
是无属性的。
是一种凌驾于他们所有“道”之上的、更加本源的力量！
“这……这怎么可能？！”
萧北望失声惊呼！
“力量怎么可能没有属性？！”
“就像水有寒热，火有明暗，世间万物都应该有其自身的属性啊！”
“是啊。”
苏寒点了点头。
“万物皆有属性。”
“但是……”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了一丝睥睨天下的傲然！
“‘武道’，没有！”
“或者说，‘武道’的属性就是‘无’！”
“‘武道’追求的不是去掌控某种‘规则’。”
“而是去超越一切‘规则’！”
“它不创造，也不毁灭。”
“它只是‘存在’！”
“它是最纯粹的‘自我’的体现！”
“我就是我！”
“我的意志就是天地的意志！”
“我认为它应该消失，那它就必须消失！”
“无论它是‘虚无’还是‘扭曲’！”
“在我这纯粹的‘武道意志’面前！”
“一切都毫无意义！”
“轰——！”
苏寒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无形的巨锤！
狠狠地砸在了众人的神魂之上！
让他们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彻底地颠覆，然后重塑！
原来……
原来在他们所追求的那五花八门的“道”之上。
还有一条返璞归真的、至高无上的大道！
那就是……
武道！
那是一条不假外物，只求自身的无上之路！
“我……我明白了……”
林珏突然浑身一震！
他手中的那柄代表着“侠义”的神剑，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剑鸣！
他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我明白了！哈哈哈哈！我终于明白了！”
他仰天大笑，状若疯魔！
“我一直以为我是‘剑’的执掌者！”
“我错了！我大错特错！”
“我就是‘剑’！”
“我的身就是剑身！”
“我的意就是剑意！”
“我的魂就是剑魂！”
“什么侠义，什么正邪！”
“那都只是外物！”
“我只需要一剑在手！”
“我想斩的便是邪！”
“我想护的便是正！”
“这才是我的剑道！这才是我的武道啊！”
“嗡——！”
随着他这一声发自灵魂深处的呐喊！
他身上那股属于“侠义”的白色道韵竟然开始缓缓地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更加纯粹的、更加锋锐的、无坚不摧的……
剑意！
那是独属于他林珏的剑意！
他在这一刻，终于走上了一条属于他自己的路！
而看到林珏的顿悟。
其他人也纷纷如遭雷击，眼中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萧北望看着自己掌心那代表着“秩序”的金色光芒。
沈万三看着自己手中那代表着“财富”的算盘。
秦诗月感受着自己体内那代表着“仁爱”的生命之力。
他们都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或许……
他们也该像林珏一样。
去寻找那真正属于“自己”的“武道”了。
苏寒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烂泥终究还是扶得上墙的。
总算没有白费他今天这平平无奇的一拳。
他转身走回石桌旁，重新坐下，端起了阿牛早已重新泡好的那一杯香气四溢的悟道神茶。
“路已经指给你们了。”
“能走多远，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他悠悠地说道。
……
这一天。
对于万剑山庄的所有人来说，是永生难忘的一天。
他们见证了一场匪夷所思的“创世”。
也见证了一记颠覆三观的“神拳”。
更找到了一条通往更高境界的崭新道路。
从这一天起。
万剑山庄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苦修时代。
林珏不再去钻研那虚无缥缈的“侠义”之理。
他每日只是在瀑布之下挥剑。
一剑，一剑，又一剑。
他要将自己对于“剑”的所有理解，都融入到这最简单、最纯粹的动作之中。
他要将自己锻造成一柄天地间最锋利的剑！
萧北望也放下了他那引以为傲的“秩序”法典。
他开始用最原始的方式去开山、劈石、建造房屋。
他要用自己的双手去感受那最真实的“创造”的力量。
他要将自己的“武道意志”烙印在这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之中！
秦诗月、沈万三、“蛊王”、圣僧……
每一个人都放弃了自己原本的修行方式。
他们都在用苏寒所指引的那种最笨拙、最原始，却又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去磨砺着自己的“武道意志”！
他们要将自己从“规则”的使用者。
蜕变成“规则”的制定者！
而苏寒则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每日不是喝茶，就是钓鱼。
偶尔指点一下阿牛那朴实无华的拳脚功夫。
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但是所有的人都知道。
这座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万剑山庄。
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积蓄着一股足以让整个天下都为之颤抖的力量！
一场前所未有的武道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而当它真正席卷天下之时。
整个江湖的格局都将被彻底改写！
那一天，不会太远了。
……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
对于凡尘俗世而言，或许是十年，又或许是百年。
但在万剑山庄这方仿佛与世隔绝的小小天地里，时间失去了它原有的意义。
这里没有日升月落，没有四季更迭。
有的，只是那一颗颗沉浸在“武道”之中的、滚烫而坚定的心。
……
“轰！”
一道百丈高的巨大瀑布自山巅垂落，宛如天河倒悬，水声轰鸣，震耳欲聋。
那飞溅起的水雾在山谷间弥漫，形成了一道永不消散的彩虹。
而在那足以轻易将钢铁撕碎的恐怖冲击力之下，一道身影卓然而立。
是林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他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那是长年累月被水流中的石子划破，又愈合，再划破所留下的印记。
他的双目紧闭，手中握着的，已不再是那柄代表着“侠义”的白色神剑。
而是一柄最普通，最寻常的铁剑。
剑身之上甚至已经布满了斑驳的锈迹。
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
久到他自己都已经忘记了岁月。
他不再去思考何为“侠”，何为“义”。
也不再去追寻那所谓的“剑道至理”。
他只是在做一件事情。
挥剑。
“唰——！”
一道剑光亮起。
那剑光并不耀眼，也不凌厉，甚至显得有些迟缓。
就像一个初学剑的少年，在奋力地挥出自己的一剑。
然而，就是这平平无奇的一剑。
那从天而降，仿佛永无止境的瀑abeu，竟然在这一瞬间，出现了一道清晰无比的……
断层！
仿佛有一柄无形的、横亘天地的神刃，在那一刹那将整条瀑布拦腰斩断！
这已经不是技巧。
而是意志！
是他将自己对于“斩断”这一概念的全部理解，融入了这最纯粹的一剑之中！
“还不够。”
林珏缓缓睁开眼睛，眉头微皱。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剑虽然有了“形”，有了“意”，但还缺少了某种最关键的东西。
那是一种……“魂”。
一种能够让他的剑，真正“活”过来的东西。
可那到底是什么？
他想不明白。
这便是他如今遇到的瓶颈。
……
另一边。
山庄后山的一片空地上。
萧北望正汗流浃背地搬运着一块足有千斤重的巨石。
他没有动用任何真气或者道韵。
只是凭借着自己那锻炼到了极致的肉体力量，一步一步，艰难地将巨石挪向远处一座正在修建的石塔。
那座石塔已经有了数十丈高，完全由一块块巨大的山岩堆砌而成，没有任何粘合之物，却偏偏稳固得不可思议。
塔身之上，充满了某种古朴而厚重的韵味。
仿佛它不是被建造出来的，而是从这片大地之上，自然生长出来的一般。
这些年来，萧北望一直在做着这件事。
他放弃了那高高在上的“秩序”法典。
他要用自己的双手，去感受这世间最本源的“规矩”。
石头的重量，木材的纹理，土地的承载……
他发现，真正的“秩序”，从来都不是由谁来制定的。
而是天地万物在亿万年的演化中，自行寻找到的最完美的平衡。
他的武道意志，也在这日复一日的建造中，变得越来越沉稳，越来越厚重。
他感觉自己仿佛与脚下的这片大地融为了一体。
可和林珏一样。
他也遇到了瓶瓶颈。
他的“秩序”之道，如今太过“稳”，太过“重”。
这让他拥有了无与伦比的防御与根基。
但也让他失去了应有的……“变化”。
就如同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虽然无人可以攻破，但它也同样无法向外扩张。
这与他心中所追求的，那种“百花齐放”的秩序，背道而驰。
如何才能在“不变”之中，寻找到“万变”？
萧北望放下巨石，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
秦诗月、沈万三、“蛊王”……
山庄内的每一个人，都遇到了类似的困境。
他们遵循着苏寒的指引，走上了一条返璞归真的“武道”之路。
他们的实力，也在这条路上飞速地精进着。
但当他们达到某一个临界点时，却又不约而同地被一道无形的墙壁给挡住了去路。
他们知道，这道墙壁之后，就是一片崭新的天地。
可无论他们如何努力，都无法将其打破。
就好像，他们的武道，还缺少了最后的一块拼图。
而这块拼图，到底是什么？
众人心中充满了困惑。
他们也曾去请教过苏寒。
但苏寒只是坐在池塘边，一边悠闲地钓着鱼，一边告诉他们：
“路，是自己走出来的。”
“不是别人教出来的。”
“你们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来问我。”
言下之意，便是他们现在连“问问题”的资格都还没有。
这让众人备受打击，却也无可奈何。
他们只能继续苦修，希望能有朝一日，能够依靠自己的力量，找到那扇门。
……
这一日。
万剑山庄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麻衣，扎着两个羊角辫，脸上脏兮兮的，像一只小花猫。
她的手中，还拿着一串已经吃了一半的冰糖葫芦。
她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万剑山庄的山门之外。
要知道，万剑山庄虽然看似普通，但其周围却笼罩着一层无形的、由众人武道意志共同构筑起来的屏障。
莫说是人了。
就是一只蚊子，没有得到允许，也绝对飞不进来。
可这个小女孩，却仿佛完全无视了这层屏障的存在。
她就那么蹦蹦跳跳地，一路走到了演武场的边缘。
她看着场中正在苦修的众人，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正在瀑布下练剑的林珏第一个发现了她。
“你是谁？！”
林珏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小女孩的面前，眼中充满了警惕。
他能感觉到，这个小女孩的身上没有任何武功的痕迹，就像一个最普通的山野村童。
可一个普通的村童，是如何悄无声息地闯入这里的？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萧北望、秦诗月等人也纷纷停下了修炼，围了过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凝重。
“我……我叫囡囡。”
小女孩似乎被众人的阵仗吓了一跳，有些怯生生地说道。
她将那串吃了一半的冰糖葫芦藏到了身后，小声地问：
“请问……这里是万剑山庄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萧北望沉声问道，他那厚重的武道意志已经锁定了这个叫囡囡的小女孩。
只要她有任何异动，他便会立刻出手！
“我……我是来找人的。”
囡囡的声音更小了。
“我爷爷说，如果我迷路了，就来这里找一个叫……叫苏寒的大哥哥。”
“他说，那个大哥哥会送我回家。”
苏寒？！
祖师？！
众人闻言，心中皆是一惊！
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女孩，竟然是来找祖师的？
这怎么可能？
祖师深居简出，与世隔绝，怎么会认识这样一个山野村童？
而且，听她的口气，她的爷爷似乎对祖师还颇为了解。
这天下间，有资格与祖师相识，并且还能指点后辈前来求助的人，恐怕屈指可-数。
甚至……一个都没有！
这其中，必然有诈！
“小姑娘，你是不是认错地方了？”
秦诗月的心地最是善良，她蹲下身，柔声问道。
“我们祖师……呃，我们这里的确有一个叫苏寒的人，但他从不与外人来往，你是不是听错了？”
“没有没有！”
囡囡连忙摇头，小脸上满是笃定。
“我爷爷说了，那个大哥哥住的地方，有一片很大的竹林，竹林里有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有一个池塘，他最喜欢在池塘边钓鱼！”
这一下，众人彻底愣住了。
这描述，与祖师的居所分毫不差！
难道……
这个小女孩，真的认识祖师？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时。
一个熟悉而平淡的声音，从不远处的竹林小院中悠悠传来。
“让她进来吧。”
是苏寒的声音！
众人心中一凛，不敢怠慢，连忙让开了一条路。
“多谢各位大哥哥大姐姐！”
囡囡很有礼貌地对着众人鞠了一躬，然后迈开小短腿，朝着那片竹林跑了过去。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都写满了困惑与不解。
他们实在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跟过去看看！”
林珏说了一句，众人立刻心领神会，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他们倒不是想偷听。
只是单纯地好奇。
以及……担心祖师的安危。
虽然他们也知道，这世上能威胁到祖师的人，恐怕还未出生。
但这个叫囡囡的小女孩，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
竹林小院。
苏寒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姿态。
他坐在池塘边的青石上，手持一根光秃秃的竹竿，连鱼线和鱼钩都没有。
他的面前，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悟道神茶。
“苏寒大哥哥！”
囡囡跑到苏寒的身边，仰着小脸，脆生生地喊道。
苏寒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爷爷让你来的？”
“对呀！”
囡囡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献宝似的将那串藏在身后的冰糖葫芦递了过去。
“大哥哥，这个给你吃！可甜了！”
苏寒看了一眼那串沾着些许灰尘，还被啃了一半的冰糖葫芦，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自己留着吃吧。”
“我不好这口。”
“哦……”
囡囡有些失望地收回了手，然后自己“啊呜”一口，又咬下了一颗。
她一边嚼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爷爷说，他最近遇到了一点小麻烦，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怕我一个人在家会害怕，就让我来你这里住几天。”
“他说，全天下，就你这里最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