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1/1）
大梁，京都。
朝天殿已经被莫安改造成指挥中心。
每时每刻，都有来自各方的消息传来。
传递消息的，除了官家的锦衣卫，还有莫缺打造的黎庶江湖客。
“禀大帅！”
“东境守军兵力不足，向朝廷求援！”
“禀大帅！”
“北境求援，如今北方苦寒，不少将士都冻伤了！”
“禀大帅！”
“西境淮河关失守！”
“楚帝项离已经率军向泾水关挺进！”
“禀大帅！”
“南蛊大军已经连下三城，如今正在昆阳修整！”
…………
一条条战报传来，没有一个是好消息。
莫安只觉得脑子涨得厉害，对于师父雷宵的敬佩更上了一个台阶。
他实在不明白，雷宵当初是怎么顶得住如此巨大的压力的。
此刻，他任何一个命令，都有可能让数千，甚至数万人丧命！
莫安深吸一口气，两根手指用力地揉着太阳穴，一脸疲惫。
从开战以来，足足两个月，他已经没睡过一天好觉了。
莫安屠世家，招兵马，将雷宵所传的本领发挥的玲离尽致。
刚一开始还和四国打的有来有回。
可从半个月前开始，大梁军队就开始频频失利，如今更是已经露出败亡之势！
“莫安，先喝碗粥吧，你一天没吃了。”
萧兰心亲自端着一碗粥抵到莫安面前。
莫安抓起琉璃碗一饮而尽，眼睛死死盯着沙盘，寻找可能的战机。
“莫安！”
“如今各地百姓都在踊跃参军，咱们只需要再挺挺，自然就有兵员补充了。”
萧兰心轻声说道。
可莫安并没有感到肩上的压力有任何减弱。
因为他很清楚。
这些新兵第一次上战场就遇到这种举国之战的场面会是什么结果。
别说作战了！
一百人里面能活下几个都是老天爷可怜！
“没用的！”
“如今的局面，我大梁军队要四线作战，无论是兵员还是后勤，压力都太大了！”
莫安声音沙哑，听得萧兰心中酸楚，可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又想起自家小弟。
最后，只能不咸不淡的说道。
“若是只有一条战线就好了。”
萧兰心只是随口一说，但莫安却是听到心里。
对啊！
若只有一条战线，不管对面是一百万大军还是五百万大军都没有区别！
反正只要能守住城，凭借大梁如今暴涨的生产力，就算拖都能把四国联军拖死！
大不了打持久战嘛！
想到这里，莫安顿时激动起来，围着沙盘转了好几圈，不停地摆弄着各色小旗。
“传令！”
“各地驻军立刻转移百姓！”
“半月之类，务必将所有百姓迁至京都附近四州！”
“百姓迁移之后，损毁一切可用物资！”
“前线军队且战且退，拖延时间！”
“百姓转移之后，东、西、南三个方向，全力反攻，北面退守居庸关！”
“死守！”
一连串的命令下发，福德公公手中军令写好，交给传令兵。
就在传令兵刚要转身离开时，长公主萧兰心连忙喊道。
“不可！”
“绝不能发这种军令！”
“祖宗之地岂能与人？”
“难不成，我大梁只有四州之地不成？”
传令兵们停下脚步，纷纷看向莫安。
莫安微微抬头。
“没听到军令吗？”
传令兵当即拱手。
“喏！”
传令兵离开后，莫安大手一挥。
“所有人，退下！”
萧兰心不依不饶，站在莫安面前怒目而视。
“你这是卖国！”
“大梁寸土，都是太祖一刀一枪拼来的，岂容你一旦军令就拱手送人！”
“啪！”
莫安一记耳光将萧兰心扇倒在地。
“冷静些了吗？”
“若是你还不冷静，我帮你！”
萧兰心捂着脸庞，眼泪止不住地流，但终究还是平复了心情。
“为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这一道军令，我大梁便只剩四州之地了！”
莫安点了点头。
“我知道。”
“可我梁军的补给线也只有四州之地了。”
“就不会像这样白白牺牲。”
萧兰心双眼迷茫。
“难道为了减少伤亡，就能割舍我大梁国土？”
“参军报国，我大梁养着如此多的军队，不就是扞卫国土的吗？”
莫安笑了笑。
“我之前还以为你和你弟弟不一样，起码，你心里还能装得下大梁子民。”
“如今看来，你俩没什么分别，只是你更会伪装罢了。”
萧兰心不服，爬起来揪着莫安的衣领吼道。
“你还好提我家阿弟！”
“我大梁立国以来，唯你一个弑君之臣！”
莫安满不在乎地推开萧兰心。
“他不该死吗？”
“老子不想提他，提起他，老子现在都想造反了！”
“你是监国公主，你代表的是大梁。”
“所以我破例给你解释一次。”
“收缩防线，可以拉长四国补给线，减缓敌军攻势。”
“这是其一。”
“其二，我只是让出土地，没有丢弃百姓。”
“我大梁兵员并未受损。”
“收缩防线之后，甚至可以在局部形成兵力优势！”
“其三，收缩防线之后，老子就不用再待在这狗日的朝天殿上！”
“我可以从三个方向率军反攻。”
“冲锋陷阵，老子不信这天底下有人能挡！”
“最后，我问问你。”
“当我三方反攻，却独留一方时，西楚、南蛊、东海会如何？”
萧兰心愣了愣，喃喃道。
“转向北方，和北齐一起进攻！”
莫安拍了拍萧兰心的肩膀。
“还不算太笨！”
“到那时，便是决战之时！”
“也是大梁唯一的胜机！”
“只要能一举击溃四国联军，让出去的土地，自然能重新回到大梁。”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大梁天下，从来不是国土，而是一个个大梁百姓！”
萧兰心被莫安的话震得不轻，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莫安也不管她，直接拉过一个椅子就坐下打盹。
萧兰心就这么呆呆的看着莫安，心中五味杂陈。
福德公公缓缓走到萧兰心身后。
“长公主，莫安是对的！”
“若奴婢是被迁入四州的百姓，看着大梁将士在自己的故土与敌军血战，奴婢也会去和敌军拼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