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X岭鬼楼9（1/1）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卧室，林薇在浑身酸痛中醒来。她下意识摸向锁骨——莲花印记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只有指尖触碰时才会泛起一丝微弱的灼热感。
床头柜上的白玉莲花坠子安静地躺着，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只是场噩梦......"
她喃喃自语，却在起身的瞬间僵住了——
地板上有一串湿漉漉的小脚印，从卧室门口一直延伸到她的床边。
脚印只有她手掌大小，像是三四岁孩子的，边缘还沾着少许黑红色的泥沙，散发着淡淡的江腥气。
林薇的呼吸凝滞了。她缓缓抬头，看向阳光投射在墙上的自己的影子——
那影子比她实际的动作慢了半拍，而且......肩膀处多了一个圆圆的突起，像是有个小人儿正趴在她背上。
"妈妈......"
稚嫩的童音在耳畔响起，带着水底深处的回音。林薇猛地转身，卧室里空无一人，但梳妆台的镜面上却蒙着一层雾气，上面有几个歪歪扭扭的指印，组成一个朝右的箭头。
她顺着箭头方向看向衣柜，柜门不知何时开了一条缝，里面黑得反常，像是通往另一个空间。
白玉莲花坠子突然滚落床头，"叮"的一声砸在地板上。当林薇弯腰去捡时，整个人如坠冰窟——
地板下传来"咚咚"的敲击声，正好回应着坠子落地的声响。
一下。
两下。
三下。
像是某种阴森的暗号。
X岭市图书馆的古籍修复室，林薇将白玉莲花坠子推到一位白发老者面前。
"您见过这种东西吗？"
老者——X岭大学民俗学教授金世勋——戴上老花镜，用镊子小心地夹起坠子对着光观察。阳光透过白玉，在地板上投下一个奇特的阴影，那影子比实物多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
"这是'双生莲'。"金教授的声音突然变得凝重，"朝鲜巫女世代相传的法器，白色的部分超度亡魂，黑色的部分......"他翻转坠子，"禁锢亡灵。"
林薇这才发现，坠子背面有一块极难察觉的暗斑，形状恰似未开的花苞。
"传说中，巫女会用这种法器收容夭折孩子的魂魄，等待转世契机。"金教授从书柜深处抽出一本线装册子，翻开泛黄的纸页，"但1943年后，日军强征巫女制作'活法器'，把双生莲改造成了......"
他的手突然抖了一下，书页上是一张令人毛骨悚然的黑白照片：十几个孕妇被铁链锁在祭坛上，她们隆起的腹部画满了符文，每个孕妇都捧着一朵半黑半白的玉莲花。
"七煞孕灵阵。"金教授指着照片角落的日文注释，"用七个月以上的胎儿炼制'活金刚子'，最中央的主阵眼必须是巫女的血脉......"
照片边缘，一个穿白色韩服的年轻女子格外醒目——朴顺英。她的腹部比其他孕妇更大，脖子上还套着特制的铁枷。
林薇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幻象再次袭来：黑暗的祭坛，朴顺英痛苦的嘶吼，日军军官手中闪着寒光的铜钉......
"林小姐？"金教授担忧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您脸色很差。"
"我没事。"她强自镇定，"如果......如果双生莲已经超度了亡魂，为什么黑色部分还在？"
金教授的表情变得古怪："除非......超度的不是完整魂魄。"他凑近低声说，"您知道'影子孩子'吗？"
窗外突然乌云密布，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教授镜片上诡异的反光——他的瞳孔在强光下竟然呈现出蛇一般的竖线！
"有些孩子死后，执念会分裂。"教授的声音忽远忽近，"一部分往生，一部分留在阳世......"
他的手指不知何时变得青紫，指甲暴长，轻轻划过林薇的手背："特别是......被母亲亲手送走的孩子......"
林薇猛地抽回手，手背上已经多了三道血痕。金教授的脸在雷光中扭曲变形，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满口细密的尖牙——
和江边那个血婴一模一样！
"你不是金教授！"
"我当然不是。"'教授'的皮肤像蜡一样融化，露出下面青紫色的孩童躯体，"我是来找妈妈的......"
它的肚脐上还连着那截锈蚀的脐带，此刻正像毒蛇般缠上林薇的手腕。白玉莲花坠子突然变得滚烫，黑色部分渗出丝丝血珠。
"妈妈为什么要抛弃我......"鬼婴的声音忽而稚嫩忽而苍老，"两次......"
第一次是在地穴，她用莲花超度了它。
第二次是在列车，她把莲花放在铁轨上。
林薇突然明白了——这个孩子不是朴顺英的，而是......
"你是我的孩子。"她不知为何如此确定，"前世的我......是朴顺英。"
鬼婴停止了动作，歪着头看她，黑眼睛里流下两行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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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暴雨倾盆，一道闪电劈中图书馆的避雷针，整栋楼陷入黑暗。在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林薇看到阅览室里站满了"人"——
穿白大褂的郑在勋、脖子折断的老陈、浑身焦黑的青莲居士......他们无声地围成一圈，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朵黑色莲花。
"七煞锁魂阵......"鬼婴咯咯笑着，"就差你了......妈妈......"
林薇在黑暗中狂奔，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鬼哭。走廊的墙壁渗出黑血，形成一个个小手印，指引着她往地下室跑。
地下古籍库的门半掩着，里面点着幽蓝的烛火。真正的金教授被铁链绑在书架上，胸口插着一把铜钱剑，已经奄奄一息。
"快......走......"老人每说一个字就吐出一口黑血，"他们用我的......皮相......钓你......"
林薇想去救他，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地下室的阴影里，六个黑袍人缓缓现身，他们手中的黑莲花组成了一个残缺的阵法。
第七个位置空着。
"七星会恭候多时。"为首的黑袍人掀开兜帽，露出一张和林薇一模一样的脸，"第七位招魂使。"
林薇后退半步，后背抵上了冰冷的东西——是鬼婴，它不知何时已经趴在她肩上，腐烂的小手轻抚她的脸颊。
"前世因，今生果。"黑袍'林薇'微笑着举起一把铜钉，"朴顺英当年为保孩子魂魄不散，将它封入双生莲，代价是七世轮回都要找回它......"
铜钉在烛火下泛着青光，林薇的脑海中闪过零碎的记忆：
第一世，她是朴顺英，死在日军的活埋坑里。
第二世，她是1948年跳江自杀的女学生。
第三世，她是1975年工地事故丧生的女工......
每一世，她都会在某个年纪突然"想起"前世，然后被七星会找到，成为他们炼制法器的材料。
"这次不一样。"鬼婴突然开口，声音变得异常成熟，"妈妈这次有帮手。"
地下室的铁门轰然倒塌，穿白衣的少女——那个列车上的女记者——飘然而入。她的身后是无数半透明的亡魂，每个人都捧着一朵白色的小花。
"七星会利用战争亡魂炼法器的勾当，该结束了。"少女的声音在整栋楼回荡，"特别调查科，收网。"
黑袍人们脸色大变，为首者厉声喝道："不可能！特别科二十年前就全军覆......"
他的话没能说完。少女的双手突然化作白骨，插入自己胸膛，掏出一枚闪着金光的小印："地藏王菩萨敕令，渡尽冤魂，方证菩提！"
金光如烈日灼烧，六个黑袍人瞬间灰飞烟灭。鬼婴发出凄厉的尖叫，从林薇肩上跌落，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现在。"少女转向林薇，声音温柔下来，"了结这段因果吧。"
她指向地上的鬼婴："送它往生，或者......"又指向林薇手中的白玉莲花，"与它共生。"
林薇跪下来，看着那个青紫色的小小躯体。它的眼睛已经褪去血色，变得清澈明亮，正怯生生地望着她。
两千多个日夜的母子缘分，七世轮回的执念纠缠。
她轻轻捧起鬼婴，将额头贴在它冰凉的额头上："跟我回家吧。"
白玉莲花坠子突然光芒大盛，黑白两部分彻底分离。白色莲花化作光点消散，黑色花苞则舒展开来，将鬼婴温柔地包裹其中。当光芒散去时，坠子已经变成纯粹的黑色，而林薇的影子恢复了正常。
只是偶尔，在特定角度的阳光下，那影子会显出一个小小的、牵着母亲手的孩童轮廓......
一周后的X岭日报头版刊登了两则新闻：
《中日韩联合考古队确认X岭北区为二战时期劳工营遗址》
《特别调查科重启二十年前悬案，捣毁跨国邪教组织》
配图中，一位穿白色套装的女性官员正在遗址献花，她的胸针是一朵造型别致的黑色莲花。
而在照片角落的阴影里，隐约能看到一个小小的手印，像是有什么透明的东西，正努力去够那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