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轮回之外（1/1）

黑雾翻涌的轮回门前，那道身影终于完全踏出。

玄金战袍被门内吹出的阴风吹得猎猎作响，青年面容英挺如刀刻，眉骨处一道淡红印记随着呼吸明灭，分明是项氏一族特有的战魂纹。

他抬眼的瞬间，史渊后颈的寒毛炸得更狠——那双眼眸里没有活人该有的温度，倒像两柄浸过千年寒冰的剑，精准无误地钉在他咽喉处。

"史渊。"青年开口，声线低哑却清晰，像是从生锈的青铜古钟里震出的音，"我是项恒，项羽幼弟。"

史渊的手指在霸王枪杆上微微发颤。

他听过霸王系统融合项羽记忆时的碎片——西楚霸王曾有个幼弟，天生战魂入体，十岁能开百石弓，十七岁随兄逐鹿中原，却在垓下之围前夜为护项家军突围，被韩信困在轮回阵里。

系统数据库里关于项恒的记录只有一行："封印失效时间未知"。

原来这"未知"，竟是等了千年。

"千年光阴，够我把轮回夹缝里的规则摸得透透的。"项恒缓步向前，玄金战靴碾过青石板，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那白无涯的精魄倒是好东西，替我撞开了最后一层封印。"他忽然笑了，嘴角扬起的弧度和项羽记忆里那个总爱跟着兄长学枪的少年重合，"项氏的天下，该物归原主了。"

史渊喉结滚动。

他能感觉到项恒身上的气劲像实质般压过来，比元廷的十万大军更沉，比陈友谅的水军更狠。

但他的瞳孔却渐渐收缩成猎鹰般的锐芒——项恒的战靴虽踏得沉稳，却总在避开青石板上的暗纹；抬手时手腕微顿，显然在适应现世的重力。

千年困在轮回夹缝，这尊远古战魂对现世的规则，到底陌生。

"赖崇！"史渊低声喝，拇指悄悄扣住霸王枪柄上的暗扣，"空间刃布三重幻影，地面虚隙往他左脚方向引。"

话音未落，赖崇的身影已如游鱼般窜出。

他掌心翻出幽蓝光刃，在空中划出三道残影，分别从项恒的左、右、后三方刺去。

与此同时，地面青石板突然泛起水波似的涟漪，项恒左脚刚要落下，整只脚便陷进半尺深的虚空中——那是空间系术法特有的"滞足阱"，专门拖慢武者步伐。

项恒终于有了动作。

他右手随意一挥，玄金战袍下翻出半片青铜盾，"当"地撞开左侧幻影；左掌虚按，地面虚隙瞬间崩裂，碎石四溅。

赖崇的身影在碎石中现形，嘴角溢出血沫——刚才那记虚按，竟震碎了他半道空间屏障。

"不错的术法。"项恒扫了赖崇一眼，又转向史渊，"但千年里，我见过的空间术师比你杀的元兵还多。"

史渊的后背沁出冷汗。

他早料到赖崇拦不住项恒，却没想到这拦阻连三息都撑不到。

趁项恒视线转移的刹那，他脚尖在地上轻点，借着赖崇制造的幻影掩护，倒退三步，右手迅速摸向腰间玉牌——那是"天命之钥"，融合霸王系统时从朱元璋原身记忆里扒出的，据说能激活祭坛下镇压轮回门的上古阵法。

"想跑？"项恒嗤笑，身影骤然模糊。

史渊只觉一阵风擦着耳际刮过，再抬头时，项恒已站在他原先的位置，玄金战靴正踩在刚才他后退时留下的脚印上。

"不是跑。"史渊反手将玉牌拍在祭坛边缘的凹槽里。

那是他方才观察地形时发现的——祭坛四角各有一个青铜兽首，兽口大张，正好能嵌进玉牌。

随着"咔"的一声轻响，整座祭坛突然震颤起来，原本被轮回门光柱压得暗淡的金色纹路，此刻像被浇了热油的灯芯，"腾"地亮了。

项恒的脚步顿住。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腿——金色光纹正顺着战靴往上爬，像无数条小蛇啃噬着他的气劲。"这是......"

"朱元璋当年建祭坛时，留了后手。"史渊抹去嘴角血渍，霸王枪在掌心转了个花，"他怕轮回门再开，怕有人像你这样，带着千年怨气闯进来。"他握紧枪杆，枪尖直指项恒咽喉，"现在，该你尝尝被封印的滋味了。"

金色光纹突然暴涨。

项恒的玄金战袍上腾起青烟，他猛喝一声，双掌按地，竟生生将陷进光纹里的半条腿拔了出来。

但这一耽搁，史渊的霸王枪已带着赤红气劲刺到——那是融合项羽战魂后才能发出的"破城式"，曾一枪杀穿张士诚的连环甲。

项恒偏头避开枪尖，枪刃擦着他眉骨划过，在玄金战袍上留下一道白痕。

他的眼神终于有了波动："好强的气劲......你融合了兄长的战魂？"

"不止。"史渊借势旋身，枪杆横扫项恒腰腹，"我还融合了朱元璋的谋算，刘福通的狠辣，还有......"他的瞳孔泛起与霸王枪相同的赤光，"所有想在这乱世活下来的人的命。"

项恒突然大笑。

他反手抽出腰间佩剑——那剑鞘上缠着褪色的红绸，正是项羽当年送给他的"破阵"剑。"很好。"他挥剑斩断史渊的枪风，"但你忘了，真正的帝王，从不需要融合他人的命。"他将剑指向天空，玄金战袍上的战魂纹骤然亮起血光，"项家的兵，该回家了。"

地面开始震动。

史渊的瞳孔骤缩——祭坛四周的黑雾里，竟浮出无数半透明的身影。

有持戟的甲士，有执弓的骑兵，有举着青铜鼎的力士，每个人的铠甲上都烙着"项"字。

他们的眼神空洞，却又像被某种力量牵着线，缓缓围拢过来，将史渊、赖崇、还有勉强维持人形的挽月，团团困在中间。

"这是......"赖崇捂着胸口爬起来，"古代战魂？"

"是项家军。"史渊的声音低沉如铁，"垓下之围时，项羽带出来的最后八千子弟兵。"他望着那些战魂甲士手中泛着幽光的兵器，喉结动了动，"他们没死，只是被封在轮回夹缝里，等项家后人召唤。"

项恒将"破阵"剑插在地上，玄金战袍在战魂的气劲里猎猎作响："看见这些儿郎了吗？

他们跟着我兄长踏平过函谷关，烧过阿房宫，现在......"他看向史渊，目光里的冷意几乎凝成实质，"他们要跟着我，踏平你的强明。"

史渊握紧霸王枪。

枪杆上的赤光与战魂们的幽光相撞，在两人中间激起一片火星。

他能感觉到那些战魂身上的气劲——每一个都比元廷的千户更猛，每十个就能冲垮一支百夫长队。

但他的脊背依然挺得笔直，像当年在濠州城头，面对元军攻城时那样。

"那就让他们试试。"他低声说，霸王枪尖挑起一缕赤芒，"我倒要看看，千年的旧魂，能不能挡住我史渊的新枪。"

话音未落，最近的战魂甲士已举起长戟，朝着史渊心口刺来。

那戟尖带起的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史渊深吸一口气，枪杆一旋，赤芒暴涨——这一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