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劝一劝兆潭(1/1)

“有消息吗?”周之耘自己吹好头发出来,随意地问了常时一句。

常时摇头。

乘客名单已经出来了,童咏珊在上面。她的手机叫人不停地打着,关机。

周之耘吐了一口气,上前环住常时的腰,“这是不是一场梦啊?”

常时抬手按着周之耘的头,没说话。

“童雯阿姨如果知道了,该多伤心呐。”

抱了一会儿,周之耘放下胳膊,抬眼对上常时深邃的眼睛,“我可以的。”

常时把她一把揽回怀里,“嗯,我知道。”

“我陪你,别怕。”

周之耘点了下头,“嗯,我也知道。”

“幸好,有你在。”

两人都一夜难眠,彼此依偎着,直到天明。

常时要留在家里陪周之耘,周之耘说自己可以跟着他去公司。

“不用,今天公司没什么急事。”常时温柔地抚了抚她的脸颊。

周之耘听他这么说,也没坚持。

“那我去楼上画画。”

常时点头,她自己待着可能会轻松一点。

“今天再给我画一幅画好不好?”他抬了一下自己的石膏手,“打石膏的我。”

周之耘一笑,“好啊。”

“如果需要模特,随时叫我。”

周之耘点头,然后转身上去了。

上午,常旬过来长苑。

“大嫂呢?她没事吧?”

常时给他拿了瓶水,“没事。”

“你不老实在医院待着,折腾什么?”常时坐到沙发椅上,声音疲惫。

常旬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待不住。

“我没事,昨天就可以出院了。”

“大哥,你是不是没休息好?”

常时一笑。

常旬说了傻话,劝常时:“大哥,你要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能照顾大嫂啊。”

“知道。”常时笑说。

这时,隐约听见手机震动的声音。常时往餐桌那边看了一眼,“手机。”

常旬去给他拿。

是周之耘的手机,电话是宋文岐打来的。常时想了想,自己接了。

“宋叔叔你好,我是常时。”

“嗯,之耘在休息。”

“您节哀。”

“好,我会转告她的。”

“谁啊?”通话结束后,常旬问。

常时回答:“童阿姨的朋友。”

无言片刻,常旬不知道能说什么,他站起来,“大哥,那我回去了。”

常时嘱咐他:“你劝一劝兆潭。”

常旬站在门口,叹道:“大哥你说,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是不是都是安排好的?兆潭……”

兆潭命运般地躲过了一劫,却永远会在庆幸和悔恨之间撕扯。

那样美好的女孩儿……

发生车祸的那一刻,兆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没有办法去送她了。

她对他笑,偷看他,他都知道。

只是她年纪太小。

他偶尔想,自己可以等她长大,大学不过是四年。

听常时说,她希望自己去送她,他心里挺开心的。这差不多就是明示了。

她说,要带他去参观她的学校,她家附近的森林公园。

所以,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想象着她听到消息,有些失望却肯定不会过多展露的表情,心里有些难受。

她带着遗憾飞走了,却没能平安落地。

或许,他陪她一起,才是最好的结局。

可是看到满头白发的父亲,这么想就是对他的不孝。

“爸,你别削了,我不吃。”

皮正好断了,兆叔白了他一眼,“谁说给你的,我自己吃不成啊?”

兆潭赶紧说:“当然行,您多吃点,吃水果对身体好。”

兆叔切了一牙梨,扎在刀尖上递给兆潭,兆潭无奈一笑,拿下来吃了。

“好了,你吃吧。”

“兆叔。”常旬进来。

兆叔把梨给他吃,“小旬也注意点,不要瞎跑,伤口恢复不好要留疤的。”

常旬无所谓地说:“没事儿,胳膊上就算留疤了也没人看到。”

“兆叔,你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儿照顾兆潭。”

兆叔也没客气,“行,你们待着吧。他也不耐烦看我这个老头子。”

兆潭:“哪有?”

常旬把梨吃完,“挺好吃的。”

兆潭闭上了眼睛,“你自己待着吧,我睡一会儿。”

“我大哥让我劝劝你。”常旬说。

兆潭笑,“那你劝啊。”

“劝完了啊。”常旬无辜地说。

“好,我也听完了。谢谢你大哥,也谢谢你。”兆潭拉着声音说,“帮我把窗帘拉一下,谢谢。”

“她肯定会很庆幸,当时你没有和她一起坐在一起。”病房里的光线暗下来,常旬认真说。

兆潭没说话,常旬便出去了。

“有事叫我,我就在隔壁。”

兆潭现在还有点头晕,刚刚吃的那小块梨好像卡在了喉咙下面,不上不下的堵着。

“兆潭哥……”

“谢谢你,兆潭哥。”

“兆潭哥,你吃过了吗?这个饼干特别好吃,尝一尝?”

“兆潭哥,我没事儿。”

“兆潭哥,你好厉害啊。”

“兆潭哥再见。”

……

“兆潭!”

兆潭觉得自己没有睡着,但是睁开眼睛,看到常旬和一个医生站在他床边,才意识到,他失去了一段记忆。

医生拿听诊器听了听他的心跳,又照了照他的瞳孔。

“没事,”医生说,“都正常,休息一下应该就好了。有情况再叫我。”

医生走后,兆潭问常旬:“我怎么了?”

常旬长长松了一口气,“怎么了?你差点上不来气儿了,憋死你算了。”

兆潭感受着自己的心跳一点点慢下来,“我不知道。”

“脑子缺氧了还能知道什么?”常旬怼道。

“我睡了多久?”兆潭往外眺了一眼,但看不分明。

常旬不耐烦地回答:“两三个小时吧。”

“哦。”

隔了一会儿,兆潭说:“我想上厕所。”

常旬又任劳任怨地伺候病人如厕,倒尿壶。

“辛苦小少爷了,让您给我做这样的脏活。”兆潭笑道。

常旬白了他两眼,“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常旬刚来常家的时候,兆潭就是一口一个“小少爷”,常旬听得别扭,不让他这么叫。

其他人也就算了,但是到了这边,第一个和他说话的就是兆潭,他在心里把兆潭当作哥哥,当作好朋友的。

可是兆潭说是他爸爸要求的,必须这么叫。要是他不懂规矩,会被打手心的。

后来,他们熟悉了一些,兆潭会叫常旬原来的小名——慢慢。

有一次,常旬午睡醒得早,去找兆潭。见兆潭在太阳底下罚站,而且手心红肿,明显是被打了。

他以为是因为自己,黑亮的眼球立刻被泪水糊住了。

“兆潭哥哥,我再也不了。你别叫我名字,也别叫我小名,我让你叫我小少爷。”

“兆潭哥哥对不起!”

兆潭憋着笑,但是他不能说话,也不能动。

常旬以为他不原谅自己,眼泪流出来,就赶紧抹了,不停地说自己错了,让兆潭哥哥受罚。

过了一会儿,兆叔出来,听明白原委,先是拍了兆潭脑袋一巴掌,然后哄常旬,说兆潭受罚是因为他调皮贪玩,只顾着打游戏作业没做,不关小少爷的事。

常旬半信半疑,但是趁机和兆叔说:“那您别让他叫我小少爷,也别罚他好不好?”

兆叔为了哄孩子,哪能说不行啊。

“好,小少爷不哭了。兆叔不罚他。”

之后,兆潭再叫“小少爷”,不是玩笑,就是取笑,要么就是拿他没有办法的时候。

长大之后叫得更少了,偶尔出来一句,调侃的意味不能再重,很是欠揍。

但人家现在是病号,还不能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