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夜话（1/1）
日落西山，楚王府各房各院伴着夜幕降临次第掌起灯烛。
殿下回府，“怡然静观”正堂温暖的烛光下，桌案上的晚膳格外丰盛。
“殿下，苏嬷嬷说，今日醋烧黄河鲤，是按您最爱的法子烹制的；
炙鹿肉配的酒，也是您从前用炙鹿肉时最喜欢的梅子酒。
苏嬷嬷说让您尝尝，看还是不是从前的味道！”等传菜奴婢把菜都摆上桌，芷舒一边垫着厚手巾将炙鹿肉用的炭炉调整好放上烤肉用的铁盘子，一边对走过来的殿下和小姐传达着苏嬷嬷的心意。
“好啊，本王今日又能吃到苏嬷嬷的手艺了。”说话间，元远和若筠已走到桌边一起坐下，看着桌上炭炉旁那盘泛着红亮光泽的鹿肉，元远扭头对若筠道：
“鹿肉热身，最适宜秋日进补！以前一到入秋出去围猎，总要猎到了鹿才能返程。
猎回来的鹿，都是整治好了让苏嬷嬷做炙鹿肉。
苏嬷嬷腌制的鹿肉，烤着吃又香又嫩，再配上梅子酒，清爽解腻，更是美味加倍！”
“我听二哥哥说过，苏嬷嬷腌制的鹿肉很特别，放到炭炉上炙烤，不止香味浓郁，还鲜嫩多汁，久炙不老。
今日沾殿下的光，我们有口福了！”看着元远夹起一块鹿肉放到炭炉的铁盘上，若筠认真欣赏着元远的操作。
鹿肉与铁盘接触的瞬间，伴着烤肉的“刺啦”声，一股白烟腾空而起，带着炙烤肉片的香气扑入鼻息……
“今日的功劳该归长喜和苏嬷嬷。
鹿是昨晚长喜在军营外的林子里猎到的，正好今日回府，长喜说孝敬王妃，让你补补身子！”
元远说着，肉片的正反两面都已在烤盘的炙烤下变了颜色，元远将这片炙熟的鹿肉放到若筠的碗里，
“来，若筠，尝尝，看够不够嫩！”
若筠也不客气，夹起鹿肉送进口中专心品尝美食。
“的确！咸香适口、鲜嫩多汁，别具风味！”逐一扫过每个人的目光，若筠才发现，身边的三个人刚才竟一直都在看着自己，注目观察她的反应。
若筠不禁笑了，扭脸看着元远道：
“殿下不是说，吃炙鹿肉配梅子酒，美味加倍吗？”
“这个梅子酒嘛，就算了吧！若筠，你现在怀着孩子，不宜饮酒。
等以后，我每年都给你猎鹿来，到时候鹿肉配梅子酒，保证让你满意！”
芷茹和芷舒也反对小姐饮酒，忙着配合殿下摇头又摆手，
“小姐，您现在可不能饮酒，这酒就算了吧！”芷茹劝。
“小姐，您的酒量，那个梅子酒恐怕两杯您就醉了，还是吃肉吧！”芷舒想到小姐饮酒就害怕。
“这样啊……那好吧！”若筠本就只是开玩笑，看着三个关心自己的人围在身边，此时会心一笑，
“那为了今日的鹿肉，殿下该替我好好谢谢长喜和苏嬷嬷才是！”
“那是自然，必须都有赏！一会儿就让刘总管去开库房，让苏嬷嬷和长喜自己去挑！”元远大方的很，
“芷茹、芷舒，还有长庆，做事都尽心尽力，都辛苦，都去！”
“谢殿下赏赐！”芷茹和芷舒笑开了花，齐声谢赏。
若筠执起酒壶，为元远斟上梅子酒，
“殿下开动吧，炙鹿肉配梅子酒。
今日若筠只吃肉，殿下替我多喝几杯！”梅子酒清冽的香气与屋内炙鹿肉的香味碰撞融合，汇成一股独特的香氛弥漫开来。
“若筠，我在军营听长庆报信，说你的二师姐到洛城来了，怎么今日没有见到？”
三杯酒过后，元远提起若筠的二师姐，事关若筠母子平安的大事，元远很想听听若筠妇科圣手的二师姐怎么说。
“青云师姐是来了洛城，不过她此行还有别的事情，住在府里不方便，就没有在府里留宿。
不过青云师姐说她大多时候会在城外白马寺暂居，若我要找她可以去那里。她若不在留信给寺僧即可，她见了信自会来见我！”若筠解释了二师姐不在的原因。
“既如此，明日我不走，咱们一起去白马寺见见她。
关于你的身体，我也有些事情想向她请教。”不见神医二师姐，元远终是不甘心。
“殿下放心，青云师姐已经为我诊过脉了，也留了医嘱。
师姐还为我带了个随身药囊来，说是上次从义阳走后特意为我研制的。不仅能应付我自幼的痼疾，还可以遏制之前那次试毒的遗患。
配合师姐的孕期调养秘方，保证会一切顺利，母子平安的！”若筠说着，在腰间摸了摸，却没能拿出个什么，她抬眼看芷茹和芷舒，小姐儿俩面露紧张之色忙到卧房里去找。
不一会儿二人出来，芷舒手里拿了个巴掌大的红色锦缎缝制的锦囊，一脸担忧又无奈，
“这个锦囊青云师姐反复嘱咐，让小姐务必要随身携带！
小姐千万收好，可不能乱丢，真要是关键时候找不到可就麻烦了！”
“好，我记住了！”若筠答应着接过药囊给元远看，
“这里还有七朵血色昙花，青云师姐让我在每朵花上滴了一滴血，说这样昙花融合了我的骨血精气，不仅能护我身体康健，还能驱邪避凶，护我不被邪祟侵扰！”
“这么神奇吗？果然如此，这个药囊堪比护身符了！”元远接过若筠说的药囊仔细端详，从红色锦缎的外观看不出什么端倪，唯有一缕淡淡的幽香能知道里面的确是有若筠说的几朵昙花！
“这么说，我更应该见见你的二师姐！
一要谢她专程为你而来，让我去了一大心病；二来你的同门师姐到洛城，咱们总要尽一尽地主之谊才对！”
“我知道殿下对师姐是诚意感谢，可师姐这次到洛城还有别的很重要的事。咱们若只为我的事去打扰她，恐怕也会耽误了师姐要办的事情。
况且殿下出征在即，时间也不充裕，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再见吧！”知道还是元远担心自己的身体，若筠又安慰他道：
“师姐说我现在的身子没问题，胎像也很稳，不然我也不敢……”话及此忽然住了口，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装作无意的看看身边的芷茹和芷舒。
小姐儿俩心照不宣，只做不明白小姐在说什么。
“芷茹、芷舒，你们且去吧。那个炙鹿肉要新鲜腌制的时候才最好吃，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等会儿再过来收拾就好！”
若筠打发她们去用饭，正好两边都合适！
待芷茹和芷舒出了门，若筠轻叹着舒了一口气，忽觉身旁气氛有变。
扭头看元远，见他正微笑着看着自己，一脸玩味之意，知道他笑的是什么，不禁又羞红了脸，
“干嘛这么看着我，还不都是因为殿下，让她们又看了笑话！”
“你我是夫妻，你是我的夫人，我是你的夫君，夫妻云雨、琴瑟和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看着烛光下若筠泛红的两颊，元远感觉此时的若筠美的不可方物，忍不住伸手握住她的手，目光锁住眼前的人不忍转睛，
“若筠，如果可以，我一时一会儿都不想跟你分开，只愿岁岁年年、日日夜夜、每时每秒都在你身边……”
若筠对他如此露骨的表白愈发的不好意思。
从他宽厚掌心传来的温热，伴着常年握剑略显粗糙的茧痕，此刻却只化作一片无言的暖流。
若筠心头泛起的感动暖暖的，一时竟也不知如何回应，只能以目光回望他报以微笑。
二人静默相看良久，若筠终于垂下眼眸绕开元远的目光，执起酒壶为他的酒杯续了梅子酒，
“夫君此去，回来时恐怕就是明年了。
到那时，我跟孩子一起迎接你，得胜还朝！”
“好！”元远一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那只握着若筠的手仍舍不得放开，
“若筠，你刚才唤我什么？能不能再唤我一声！”
若筠一愣，目光有些疑惑的看着元远，转念思想他的话，
“唤他什么？夫君……”
“为什么不似从前那样唤我远哥哥？”见若筠沉思不语，元远不禁追问，
“我愿意永远做你的远哥哥，不过若筠，我更喜欢你像刚才那样唤我！”
“刚才？夫君？”若筠此时已经明白了元远要的答案。
“对！若筠，我喜欢你唤我夫君！
这让我觉得，你我是彼此在这世上最亲密的人，无人能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哥哥可有不止一个，夫君却唯有一人！”
“不错！若筠，我是你的夫君，唯有一人；
你是我的夫人，于我也是唯一！”元远握着若筠的手越发炽热，
“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今生今世，我绝不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