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只有一个，不够分（1/1）

心理学研究院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初夏的阳光，刺得我眯起了眼。这是我第一次来傅临的"地盘"——他作为博士研究员的独立办公室。推门前，我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裙摆，心跳快得不像话。

三天了。自从KTV那晚之后，我和傅临的关系从"疑似暧昧"变成了校园论坛热议的"神仙眷侣"，而我颈间那枚玉坠成了最显眼的标志。

"进来。"里面传来傅临特有的低沉嗓音。

我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檀香混着书卷的气息。傅临站在落地窗前，白大褂下露出熨帖的衬衫领口，阳光给他侧脸镀上一层金边。那一瞬间的恍惚让我差点喊出"福临"。

"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他快步走来，接过我手中的包，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腕，激起一阵战栗。

"刚结束物权法期中考试，正好路过..."我绞着手指，目光扫过他办公桌上摊开的文件——是份病例分析，患者姓名处赫然写着"薄毅"。

傅临顺着我的视线看去，不动声色地合上文件夹："考得怎么样？"

"还行。"我咬了咬下唇，决定直奔主题，"这两天...薄毅和你说话了吗？"

办公室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秒。傅临转身倒了杯水递给我，水温刚好是不烫不凉的45度——和梦中福临记得董鄂妃所有习惯一样。

"昨天家宴见了，没理我。"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摔了筷子就走。"

我握紧水杯，温热透过陶瓷传到掌心："你们毕竟是表兄弟，不要为了我..."话到一半哽住了。说什么呢？难道要我说"别伤了和气"？还是"我们可以保持距离"？

傅临突然俯身，双手撑在我座椅扶手上，将我困在方寸之间。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呼吸间带着淡淡的薄荷糖气息。

"沈韵，"他念我名字时总像含着什么珍贵的东西，"你从来不是选择题。"

我的心跳漏了半拍。这句话太熟悉了——在梦里，当大臣们逼福临选秀纳妃时，他也曾这样对董鄂宛宛说过。

"可是..."我抬手想碰他的脸，又怯怯地缩回，"薄毅他..."

"他从小就这样。"傅临捉住我退缩的手，按在他心口，"五岁第一次见我就说'玩具本该是我的'。现在不过是把执念从玩具皇冠换成了..."他的拇指抚过我的唇，"你。"

我脸颊发烫，却忍不住问："那魏执呢？他这几天..."

"吃醋了？"傅临低笑，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手掌传来，"他申请了去云南的田野调查，今早的飞机。"

我松了口气，随即又被罪恶感淹没。薄毅的愤怒，魏执的远走，都是因为我的出现。如果那晚我没答应傅临...

"别胡思乱想。"傅临仿佛会读心，轻轻弹了下我的额头，"要听听专业心理学分析吗？薄毅对你有执念，是因为他在梦里代入博果尔太深。"

他走向书架，抽出一本装帧精美的画册。翻开的那页是故宫藏品——清代《董鄂妃行乐图》。画中女子在梅树下抚琴，不远处站着个戎装青年，眉眼与薄毅有七分相似。

"博果尔在历史上只比董鄂妃大三岁，确实更般配。"傅临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所以他觉得，既然这辈子年龄相符，你就该是他的。"

我打了个寒颤。画中青年炽热的目光穿过三百年时空，与那晚薄毅摔门而去前的眼神重叠。

"所以他是真的...恨你？"

"比恨更复杂。"傅临合上画册，"家宴上他对我父亲说，要转到你们法学院。"

我猛地站起来，水杯差点打翻："什么？他不是金融系的吗？"

"所以被我舅舅当场扇了耳光。"傅临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你知道他回什么？'上辈子你们抢走我的一切，这辈子休想'。"

阳光突然变得冰冷。我抱住手臂，想起梦中读过的史料——博果尔确实在董鄂妃入宫后不久就"暴毙"了，野史传闻是自杀。

"害怕了？"傅临将我拉进怀里，下巴抵在我发顶，"别担心，有我在。"

他的心跳稳健有力，檀香气息包裹着我。这拥抱的姿势与梦中无数个夜晚重合，让我恍惚间看见烛光摇曳的寝宫。

"我不是害怕..."我闷在他胸前说，"只是觉得好不公平。你们都有完整的梦境记忆，而我只有碎片。有时候我甚至分不清..."

分不清爱的是眼前的傅临，还是梦中那个为我放弃江山的福临。

后半句我没说出口，但傅临的身体明显僵了一瞬。他捧起我的脸，目光灼灼："沈韵，看着我。无论是傅临还是福临，这个灵魂爱了你两辈子。你只要确定一件事——"

他的唇在距离我咫尺处停住，呼吸交错。

"你现在心跳加速，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一个梦？"

我瞪大眼睛，突然明白了他这些天的若即若离。他在害怕，害怕我只是被梦境迷惑，而不是真的爱上现在的他。

"笨蛋..."我鼻子一酸，主动凑上去贴上他的唇，"当然是因为你。"

这个吻很轻，却像打开了某个开关。傅临的呼吸骤然粗重，扣住我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他的舌尖扫过我的上颚时，我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咳咳——"

门口传来刻意的咳嗽声。我们触电般分开，只见傅临的导师王教授站在那，眼镜后的眼睛闪着促狭的光。

"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啊。"老教授晃了晃手中的文件，"不过小傅啊，伦理委员会的材料今天得交了。"

傅临耳根通红，接过文件低声道谢。王教授临走前突然对我说："小姑娘，你脖子上那块玉，是不是刻着'长乐未央'四个字？"

我惊讶地点头。老教授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傅临，意味深长地说："缘分这东西，真是妙不可言。"

门关上后，我和傅临面面相觑。

"你导师怎么知道..."

"他是清史专家。"傅临摩挲着我颈间的玉坠，"这玉坠的图样，他在故宫藏品见过类似的。"

我心头一跳："该不会真是古董吧？"

傅临笑而不答，牵着我走向角落那架三角钢琴。这是办公室里最违和的物件，通体漆黑，琴盖上放着一本翻开的琴谱——《穿越千年的爱恋》。

"给你弹一曲？"他坐下，修长手指悬在琴键上方。

我点点头，靠坐在钢琴边。前奏响起时，阳光正好透过百叶窗在他身上划出金色的条纹，像龙袍上的十二章纹。

"...如果轮回是场考验，我愿意重复千万遍..."

傅临唱歌时喉结微微震动，目光始终锁在我脸上。当唱到"再次与你相见"时，他突然拉住我的手，将我拽到他腿上。

"傅临！"我惊呼，却被他搂紧了腰。

"别动。"他的唇擦过我耳垂，"这才是梦里正确的姿势。"

我顿时想起梦中那个画面——董鄂妃坐在福临怀里弹琴，宫女们全都低头退避。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我的手指自动落在琴键上，与他交叠着弹出一串音符。

"想起来了？"傅临的吻落在我的后颈，"那天下着雪，你弹错了三个音。"

记忆如潮水涌来。那天确实下着雪，我因为手指冻僵频频出错，福临就这样从背后环住我，用体温为我取暖...

"后来呢？"我轻声问。

"后来？"傅临的手滑到我腰间束带，"后来朕的宛宛说冷，朕就抱她回——"

刺耳的铃声打断了他的话。傅临皱眉掏出手机，屏幕上"薄毅"两个字让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接吗？"我问。

傅临直接按了静音，将手机反扣在琴盖上："现在你只需要想一件事。"

"什么？"

他忽然将我转向他，鼻尖相抵："可惜你只有一个，那该怎么分？"

我脸轰地烧起来——这不是我刚才在他办公室门口想的原话吗？

"你...你偷听我心声！"

"心理学叫微表情分析。"傅临低笑，指尖点在我眉心，"这里皱起来是在担心，嘴唇抿紧是在吃醋，而眼珠往右上方转..."他的吻落在我轻颤的眼睑上，"是在回忆梦里我亲你的样子。"

我被戳穿得彻底，羞恼地捶他肩膀："傅博士这么厉害，怎么不分析分析自己？"

"我啊..."他突然严肃起来，捧着我的脸望进我眼睛，"我在害怕。"

"怕什么？"

"怕历史重演。"他的拇指抚过我的眼下，"上辈子我没能保护好你，这辈子..."手机再次震动起来，这次是条短信。傅临瞥了一眼，脸色骤变。

我下意识转头去看，却被他扣住下巴："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别单独见薄毅。"他的眼神锐利如刀，"任何时候。"

我想问为什么，却被他的吻封住了所有疑问。这个吻带着前所未有的占有欲，直到我喘不过气才松开。

"记住，你只有一个。"傅临抵着我的额头轻声说，"而我的选择，从来只有你。"

而我颈间的玉坠微微发烫，仿佛在提醒我——轮回的齿轮，从未停止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