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煤堆前的较量(1/1)

后半夜的食堂,静谧得能听见老鼠跑过梁木的细微声响。

四周寂静无声,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何雨柱蹲在煤堆前,手里紧紧攥着一根粉笔。

借着昏黄的煤油灯光,他在墙上开始一笔一划地记数。

今天晚上发面用了多少煤,炉膛里还剩多少,他都写得清清楚楚。

连小数点后两位,都没有丝毫放过。

张师傅端着一碗热水,缓缓走过来。

他哈出的白气,在灯光下渐渐散开。

“柱子,至于这么较真吗?”

“刘铁根就是想找茬,你记再细他也能挑出毛病。”

何雨柱接过热水,指尖冻得有些发僵。

热水喝下去,像团火似的滚进肚子。

“越是想找茬,咱越得做得滴水不漏。”

“60年代的煤比金子还金贵,我倒要让他们看看,咱食堂的煤都烧在了明处。”

墙角的麻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孙志国裹着件旧棉袄,正从破洞里往外偷看。

他从后半夜就躲在这儿,想抓个何雨柱“偷烧煤”的现行。

可蹲了大半夜,腿都麻了,也没见何雨柱多烧一块煤,反倒是把用煤量记得比账本还细。

这让他心里既着急又窝火。

忍不住往煤堆上踢了块小石子。

“谁?”

何雨柱猛地回头,手里的粉笔“啪”地掉在地上。

孙志国吓得赶紧缩回头。

连滚带爬地从麻袋后面跑了,棉鞋踩在煤渣上发出“咯吱”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何雨柱看着空荡荡的墙角,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只跟屁虫,看来是打定主意要跟自己耗到底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刘铁根就带着两个背着磅秤的仓库保管员来了。

孙志国跑前跑后地搬凳子、递毛巾,活像个伺候主子的小厮。

“何师傅,早啊。”

刘铁根往磅秤上坐了坐,铁架发出“吱呀”的呻吟。

“杨厂长说了,煤耗的事不能马虎,今天咱得实打实称称,看看账上的数跟实际用的对不对得上。”

何雨柱指着墙上的记录。

“从上个月初一到今天,共用了三百二十五斤八两煤,炉膛里还剩四十七斤二两,都在这儿记着呢。”

“口说无凭,称了才知道。”

刘铁根朝仓库保管员使了个眼色。

“开始吧。”

两个保管员拿着铁锹往磅秤上装煤。

孙志国在一旁盯着,眼睛瞪得像铜铃,恨不得从煤堆里找出块石头来凑数。

可称来称去,连炉膛里的煤渣都扒出来称了。

总数跟何雨柱记的分毫不差,甚至还多了三两——许是夜里潮了点水。

“这不可能!”

孙志国急得跳脚,指着煤堆喊。

“肯定是你们称错了,再称一遍!”

“你瞎嚷嚷什么!”

仓库保管员瞪了他一眼。

“我们干了十几年仓库,称煤还能出错?”

刘铁根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他原以为能在煤耗上做点文章,没成想何雨柱把账记得这么死。

他盯着墙上的粉笔字,突然发现了什么,指着其中一行喊。

“这一天用了十五斤煤,比平时多了三斤,怎么回事?”

何雨柱早有准备,从铁皮柜里翻出张纸条。

“那天是腊八,煮了两锅腊八粥,用的煤自然多了点,这是当时的伙房安排,张师傅和三个车间主任都签了字。”

刘铁根接过纸条,上面的签字龙飞凤舞,却个个都认得。

尤其是杨厂长的签名,虽然潦草,却带着他特有的弯钩。

这下彻底没话说了。

周围来看热闹的工人爆发出一阵哄笑,有人还吹起了口哨。

“我就说柱子不会错吧!”

“刘科长这是没事干了?天天盯着煤堆看!”

“再查下去,怕是要数米粒了吧!”

刘铁根被笑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扇了几巴掌。

他猛地站起来,磅秤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笑什么笑!查账是厂里的规定!何雨柱,你别得意,这事没完!”

撂下句狠话,他带着孙志国和仓库保管员灰溜溜地走了,连磅秤都忘了带走。

王师傅捡起磅秤上的煤渣,往炉膛里一扔,火苗“腾”地窜起来。

“这帮人真是闲得慌,有这功夫不如去车间干点活。”

何雨柱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擦掉墙上的粉笔字。

粉笔灰在阳光下飞舞,像无数细小的雪粒。

他知道,刘铁根说的“没完”,绝不是吓唬人。

杨厂长要是铁了心要整他,总会想出别的法子。

果然,下午的时候,李怀德急匆匆地来了。

他刚从杨厂长办公室出来,手里的搪瓷缸都没来得及放下,里面的茶水晃出不少。

“雨柱,杨厂长要在下周一开全厂大会。”

何雨柱正在切萝卜的手猛地一顿,刀刃差点切到手指。

“开大会?干什么?”

“还能是什么,”李怀德叹了口气,往灶台边凑了凑,声音压得极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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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要‘整顿厂风’,重点提一提‘某些职工目无领导、不服从管理’的事,我估摸着,是冲你来的。”

何雨柱的后背瞬间凉了半截。

全厂大会上点名批评?

这比查账、查煤耗狠多了。

60年代的工厂,名声比什么都重要。

要是被当众扣上“目无领导”的帽子,以后在厂里就抬不起头了。

“他这是要把我往死里逼啊。”

何雨柱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是怕,是气的。

“你也别太担心,”李怀德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已经跟几个老工人打过招呼了,真要是在大会上冤枉你,他们会站出来说话的。”

何雨柱看着李怀德,心里又暖又涩。

李厂长已经帮了自己太多,总不能什么事都靠他。

他攥紧了手里的菜刀,萝卜在砧板上被切成均匀的细丝。

每一刀都像是在斩断心里的憋屈。

“李厂长,谢谢您。”

“但这事,我自己扛。”

李怀德还想说什么,却被何雨柱坚定的眼神堵了回去。

他知道,这个看似温和的厨子,骨子里藏着股不服输的韧劲,就像他炒的菜,看着朴实,却越嚼越有味道。

傍晚收工的时候,孙志国又凑了过来,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

“何师傅,听说下周一要开全厂大会?到时候可别忘了穿件干净衣裳。”

何雨柱没理他,只是把菜刀擦得锃亮,挂回墙上。

刀锋在灯光下闪着寒光,映出他平静却坚定的脸。

他知道,下周一的全厂大会,将会是场硬仗。

杨厂长既然敢在大会上提,肯定做足了准备,说不定还会拿出什么“证据”来诬陷自己。

但他不怕。

身正不怕影子斜,他没做过亏心事,就敢站在全厂工人面前,把话说清楚。

只是他没想到,杨厂长为了整他,竟然会动用全厂大会这种阵仗。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找茬,而是要彻底毁了他在厂里的名声。

夜色渐浓,食堂的灯亮了起来。

何雨柱坐在灶台前,看着跳动的火苗,心里慢慢盘算着。

他得找些人证,比如王师傅、张师傅,还有那些吃过他炒的菜、愿意为他说句公道话的工人。

他得把这几个月的账册、签收单都整理好,万一杨厂长拿出假证据,他能当场戳穿。

他甚至想到了最坏的结果——要是真被冤枉,大不了就回车间抡大锤,凭力气吃饭,总比受这种窝囊气强。

灶膛里的火渐渐小了下去,只剩下些暗红的炭火。

何雨柱往炉膛里添了块煤,火苗重新窜起来,照亮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

下周一的全厂大会。

他等着。

不管杨厂长要耍什么花样,他都接招。

只是他没注意,窗外的黑暗里,有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食堂的灯光。

那是孙志国,他手里攥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何雨柱与工人喝酒,诋毁领导”。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悄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