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曝光(1/1)
广场上的死寂持续了许久,民众们低着头,大气不敢喘,方才那血腥的一幕像烙印刻在每个人心上,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有胆小的妇人紧紧捂住孩子的眼睛,却挡不住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只能死死咬住嘴唇才没哭出声。
炎皇看着下方一片瑟缩的身影,脸上的戾色渐渐敛去,语气放缓了几分,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方才失态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人群,声音重新变得沉肃:“但朕从不后悔——对‘恨国党’‘恨宫党’,朕向来深恶痛绝,一经发现,无需审判,直接处死!”
“你们且扪心自问,若没有天宫的统筹、皇室的守护,朱雀国这片土地上,只会是妖兽横行、战乱不休!”炎皇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锐利,“你们手里的锄头、工坊的活计、碗里的吃食,哪一样不是托了天宫与皇室的福?”
“想想那些被妖兽啃噬的废土,看看那些在乱军里颠沛的流民——没有天宫的法阵护佑,没有皇室的军队镇守,你们能有今日的安居乐业?”
“你们的房子、你们的收成、你们孩子能安稳修炼的机会,全都是天宫和皇室给的!”
“要感恩!”炎皇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力量,“感恩天宫的庇护,感恩皇室的付出!这世间,唯有天宫和皇室能护你们周全,能让你们吃饱穿暖,能给你们向上走的机会!”
“别被那些‘恨国党’的鬼话迷了心窍,他们只会让你们回到刀耕火种、朝不保夕的日子!”他的目光变得恳切,仿佛一位苦口婆心的长辈,“只有跟着天宫走,跟着皇室走,你们的日子才能越过越红火,你们的子孙才能有安稳的未来——这是千真万确的道理,谁也别想糊弄!”
人群里响起低低的附和声,有人下意识地叩首,连那先前攥紧拳头的粗布汉子,此刻也垂下了头,眼里的动摇被恐惧与顺从取代。
炎皇看着这一幕,缓缓颔首,声音里终于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都起来吧。好好记着今日的教训,守好自己的本分,跟着天宫和皇室走,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场血腥的震慑即将落幕时,人群中一个身影缓缓站起。是个书生模样的青年,衣衫虽破旧却洗得干净,他的脸上没有旁人的恐惧,反而带着几分执拗。
“敢问陛下,”青年的声音不算洪亮,却清晰地传遍广场,“最近十年,朱雀国流浪汉大量减少了,这些流浪汉都去哪里了?”
此言一出,广场上瞬间又陷入死寂,众人惊恐地看向这个不知死活的青年,仿佛他是一头突然闯入的凶兽。炎皇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刚刚缓和的语气再度变得冰冷刺骨:“你这是何意?是在质疑朕,质疑天宫的作为?”
青年挺直脊梁,毫无惧色:“陛下,草民不敢质疑,只是心生疑惑。这些年,街头巷尾的流浪汉越来越少,可大家都不知他们的去向。草民担忧,若是他们并非得到妥善安置,那这所谓的‘安居乐业’,是否缺了一角?”
炎皇怒极反笑:“大胆狂徒!竟敢在这公众场合,以这种荒谬问题诋毁天宫与皇室的功绩!流浪汉减少,自是因朝廷推行诸多救助之策,或是安排劳作,或是收容照料,你却在此恶意揣测,不是‘恨国党’又是什么?”
“救助之策?”青年冷笑一声,“陛下,草民曾亲眼见过,有流浪汉被驱赶出城,说是去‘安置’,可后来却再无音信。那些被安排劳作的,又有多少能拿到应得的报酬,真正摆脱困苦?草民不过是想为那些无声之人求一个真相,求一个安稳的生活,这也算是‘恨国’?”
人群中泛起一阵骚动,有人悄悄点头,眼中流露出认同之色,却又迅速低下头,生怕被炎皇察觉。
青年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撕裂的悲愤,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刺破广场的沉寂:“陛下口口声声说救助安置,可草民却听闻一种禁忌之术——有一种禁丹,需以活人为鼎,活生生剥离心、肝、肾等脏器,再辅以千年雪莲等珍贵灵药炼制!”
“传闻这丹越是用年轻体健者、修为高深者,甚至是有修行天赋的孩童来炼,药效便越是霸道,服食之后能让寿元将近的修士苟延残喘!”他的目光死死剜着高台上的炎皇,字字泣血,“那些消失的流浪汉里,不乏有眉眼灵动的少年,他们是不是都成了这禁丹的药引?是不是被你们活生生拆了脏器,扔进了炼丹炉?”
青年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沸水中,人群里瞬间爆发出压抑不住的议论声,起初只是细碎的私语,很快便汇聚成嗡嗡的浪潮。
“他说得没错!前阵子巷口张屠户家的小儿子,不过五岁,去街角买糖人就再没回来!”一个满脸风霜的汉子忍不住低吼。
“我娘家村里也丢了三个娃,都是七八岁的年纪,官府说在追查,可查了半年连个影子都没见着!”一个妇人抹着眼泪,声音哽咽,“当时就觉得蹊跷,村里的狗那晚叫得格外凶,现在想来……”
“何止是孩子!”人群后排有人高喊,“我表兄去年去不夜城里找活计,壮得像头牛,初元境三层,说是被‘招工’的人领走,从此杳无音信!官府只说是他自己跑了,可他老娘病重,他怎么可能不回家?”
“天宫的干部不是修为高深?不是说法阵能护佑全城吗?”有人带着哭腔质问,“怎么连几个孩子都找不回来?那些巡逻的执法队,平日里耀武扬威,真出事了却一个个缩头乌龟!”
“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一个老者颤巍巍开口,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三年前灵天城那场瘟疫,死的净是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当时只当是命苦,现在想来,哪有那么巧的事?”
议论声越来越大,先前被恐惧压下去的疑虑此刻像野草般疯长。那些深埋心底的不安、亲友失踪的隐痛,在青年的话和旁人的印证下,终于冲破了对皇权的畏惧。有人攥紧了拳头,有人红了眼眶,连最胆小的人也敢抬起头,目光里带着一丝质问望向高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