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玱玹遇刺(1/1)

小夭与玱玹在轵邑城中观赏花灯,人如潮涌,欢声笑语。

“小夭,防风意映突然被叫回青丘。”涂山璟连续在涂山太夫人面前跪了几日,太夫人不为所动。

“她们现在婚约未解除,意映回去很正常。”小夭猜出是那日被涂山篌撞见两人会面,涂山太夫人叫防风意映回去,肯定是说婚约之事。

玱玹面带微笑,余光观察着小夭,“小夭,涂山璟的性子,执拗不过太夫人。”

“哥哥,信错人也没事,自小到大,什么事没碰到过,我不会为个男人要死要活。”小夭无所谓地笑着,瑶儿都能瞒着她许多事,涂山璟算什么。

“小夭,你还怪我们没告诉你?”玱玹眸中极速闪过一丝忧虑。

“那一刻我很愤怒,像是被至亲背叛,这两日才明白,那不过是害怕,害怕再次被抛弃。”小夭心里苦涩不已,她以为她和瑶儿没有秘密,谁知瑶儿的秘密从没有告诉过她。

防风邶、九凤都知道的秘密,唯独她和玱玹两个至亲不知道。

花灯的光晕在玱玹眉间晃了晃,他正欲开口,忽听得小夭袖中玉髓铃无风自鸣。

“哥哥低头!”

虚空中一道长箭划破夜空,直指玱玹,生生撕开两人周身灵力交织的屏障。玱玹侧身时箭已至,三棱倒刺扎进右肩胛骨,白色衣衫瞬间洇开一团紫黑。

“来人!快来人!”小夭大声喊着。谁的箭术,竟能撕开她和玱玹两人的灵力屏障。看着玱玹流出的乌血,箭头裹挟着剧毒。

玉髓铃的碎响尚未散去,长街骤乱。

“有刺客——!”不知谁嘶喊一声,琉璃花灯“噼啪”砸碎在青砖上,

人群如炸巢的蜂,推搡间撞翻整排灯架,烈焰“轰”地窜上绸缎棚顶。糖人摊子被逃窜的人群掀翻,蜜浆黏住满地踩落的绣鞋,卖果子的老汉妇人死死搂住吓呆的孙子。

小夭正捏碎解毒丹,忽觉后颈寒毛倒竖。

第二箭来得比第一箭更凶戾。

箭镞未至,罡风已掀翻三名暗卫的面甲。小夭抬头时,正见那箭尾拖出青芒,裹着幽蓝火焰,如流星坠地般贯穿护卫结成的灵盾阵。阵法龟裂的脆响中,箭身突然一分为三,两箭虚影逼退暗卫,真箭却直取小夭咽喉!

一名护卫横刀去挡,箭锋却诡异地折转角度,从他腋下空隙穿过,狠狠钉入玱玹右腿。毒血喷溅,沾上旁边跌落的花灯,金红绢纱顿时蚀出焦黑窟窿。

“防风氏的箭术…”玱玹跪地时袖中跌出手镯,清脆声中,他看见鲜红如血的手镯,骤然断成几截。?

小夭劫后逢生,顾不得多想,徒手攥住那支仍在震颤的箭杆,任倒刺割裂掌心:“防风家的!你给我滚出来!

急忙给玱玹喂下解毒药,小夭惊恐发现她解不了玱玹中的毒。

朝瑶踏上玉阶时,檐角铜铃忽地一响。

“夜露重,圣女裙裾怕是要湿了。”带笑的声音从背后缠上来。她回头,正撞进防风邶漾着星光的眼眸。

防风邶斜倚灯柱,把玩着一支刚折的莲花,花瓣上还凝着夜雾。

“你要夜闯藏宝地宫?”她停下脚步,目光淡然。

防风邶低笑一声,伸手拂过她鬓边。朝瑶淡淡地看着他,却见他右手轻握成拳:“神器不敢盗,倒捉了几只迷路的萤火虫。”那虫儿在他掌心一闪,照亮他袖下的红珊瑚手串。

夜风突然转了方向,将她的发丝与他的袖袍绞在一处。?“这个喜欢吗?”他忽然凑近,呼吸扫过她耳尖时,?呵出的白雾与月光交融,分不清谁更凉些?。

防风邶见她不接,将萤火虫放入白莲里,宛如灯芯。

萤火虫在白莲里明明灭灭,映亮朝瑶绷紧的指节。她盯着那点微光,想起几十年前东海海里,她把红珊瑚手串戴在他手腕上时,周围摇曳的鱼群散发出的荧光。

“你连萤火虫都怕?”他将白莲递到她面前,萤火虫的光芒倒映在她星眸。

“不喜欢?”防风邶歪头,指尖突然凝出一簇冰晶,作势要冻灭莲中萤火,“那换这个?”

风吹过白莲,惊得萤火虫振翅欲逃。朝瑶下意识伸手接过白莲,指尖与他相撞的刹那,?月光照见防风邶衣领处的五彩绳,与她脖颈的那条一模一样。?

?风过无痕?

“…幼稚。”她终于开口,声音却比夜雾还轻。

防风邶捏住她接莲的指尖,指甲轻轻一磕。朝瑶立即松手,那朵白莲坠地的刹那,?莲芯萤火突然炸开,化作无数光点浮在他们之间,像极了东海鱼群那夜的荧辉?。

“你的心比东海砗磲还硬。”他叹息着扯松自己衣领,五彩绳旁有一道陈年牙印,“当年你系这绳子时说你一半我一半,如今却连只虫子都不肯收?”

“谁家好人送虫子?”朝瑶随手扯了扯他的衣领,挡住自己留下的牙印。

防风邶低笑一声,将她掌心抵在胸口:“要不要把月光也冻成聘礼?或者…”他指尖划过她脖颈的五彩绳,?绳结突然自行抽紧,“…把我这条命再绑紧些?”?

朝瑶嗤笑出声,反手将白莲残瓣拍在他心口。?“幼稚,占我便宜?那叫彩礼!”转身欲走向藏器阁,但被他拽住手腕。

“依你。”

朝瑶腕间一凉,手腕上不知何时缠上一串冰晶手链,每颗冰晶里包裹着一颗鲛人泪,随她脉搏轻颤,?每震一下便泛起青碧涟漪,如游过过深海的痕迹?。

“利息。”防风邶指尖勾了勾她掌心,那朵坠地的白莲突然浮空而起,莲瓣层层绽开,?露出花芯里冻住的一弯月亮?,“月光当彩礼,心跳作契约…瑶儿还要讨价还价?”

这是什么债务!朝瑶咬住他扯自己手腕的指节。防风邶闷哼一声,她的牙印清晰印在他的指节上,沁出血珠。

“你这身子骨,我怕你累死!”她松开齿关,舌尖卷走那滴血。“相柳大人,这次怎么不成全了?不是爱的很无私吗?”

他掉一条命,她眼泪巴巴往下掉,可人家压根不在乎,人家能为心爱的人37年以本命精血续命,甚至割舍妖丹力量。花一条命救她,两条命解蛊,教箭术,送弓箭,送礼物,抹去所有付出记忆,还她自在人生。

她算哪根草?海里的海草??

防风邶指节上的血珠突然凝成冰刺,朝瑶被他掐着腰按在灯柱上,“无私?”妖瞳出现便裂成竖线,声音却带着笑,“那你告诉我……是谁先绑了谁?”。

指尖在她腰侧收紧的刹那,妖瞳完全兽化。她总是有本事气得人心口疼。

“活该!”朝瑶反而放松了身体。扯断手链,鲛人泪坠地即碎,“我不欠你什么!若即若离好玩吗?我玩够了!我是你的宠物吗?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一直不变。”

防风邶抓住她扯断手链的手,碎落的鲛人泪突然悬浮空中,“玩够?”每一滴泪珠里都映出朝瑶未见过的画面,她在海底,他在她身后。他们未重逢三百多年,他收集璎珞宝珠。他教小夭练箭,目光游离在她身后。他把心头血注入发簪、拔下逆鳞制成璎珞。她重伤,他凝视冰晶球,遥望玉山方向。

他掐着她腰肢的手突然化成爪,指甲却小心避开了昨夜的伤口。碎泪逆流而起,当年所谓的偶遇,是他特意为之。

“我说过你命令我,得有让我认命的本事。你玩够了,我还没玩够。”??

“看够了吗?”悬浮的泪珠突然坠地,每一滴砸出的水花都变成朝瑶与他相处时的场景。

“谁愿意与你玩,你这种动不动送命的人,打算玩到最后,我念你一辈子?”朝瑶推开他,“再也不要.......唔。”

朝瑶的尾音突然被咬碎在唇齿间。防风邶扣住她后颈的指爪还带着冰刺的寒意,?犬齿咬住她下唇的瞬间,两人血液交融,唇舌像浸在朝阳里的珊瑚?。

儿时的她,他难以忘怀是她的恩情,作为被世间唾弃的怪物,她的恩情是他漫长黑暗里唯一的光。清水镇再相逢,九头妖的本能占据上风,在互相的追逐试探、挑衅中燃起兴趣,撕裂彼此伪装的尖锐,满足妖族寻找刺激的鲜活。

知道她是她,第一次体会到情绪的复杂,看她伤心,他会出现慌乱,当时他还不知这种在意、占有欲算什么。

生气她对自己的欺瞒,爱意与兽性交织,他尚不懂如何温柔,只能用最熟悉的方式对她。

得知她的身世,强迫自己克制。她却非得让自己放纵,撕裂他的克制,拉着他沉沦在鲜活。不顾世人的眼光把防风邶与圣女绑在一起,私下打破属于相柳的心防,她是他露出獠牙也能笑的人。

生死相隔的永恒对抗,远比俗世相守更长久。?

魂飞魄散,她濒死仍在算计,她故意在那个时候让他们陷入昏迷。他九个头算不过她满脑子的小主意,只因之前心甘情愿让她在他身上打主意。

成全谁?他现在想成全自己一次,诚如王母所说刹那即是永恒。

当初的她都不怕,他岂能认输。

防风邶扣住的手滑入发间,指尖勾起一缕白发缠绕在指节,他的犬齿轻轻刮过她下唇的细纹,?像海妖对待易碎的珍珠贝?,?而后突然加深的吻让朝瑶尝到血腥味里混着的桃花酿。

朝瑶咬回去时察觉到他舌尖藏着的东西,悬浮的鲛人泪此刻化作流萤,照亮他舌尖推来的那颗珍珠,一颗?被他用灵力温养成莹白的珍珠?。

那颗被他温养的珍珠,实则是她当年为他哭泣的眼泪,每一层包裹的都是她不同年岁的笑靥。

防风邶喉间溢出的喘息带着珊瑚摩擦的沙哑,扣着她后脑的手掌渐渐收紧,掌心蹭到她的耳垂,月潮共涌,霜发缠心。

以前亲一下,像是玷污他们,最近天天亲,换着方式亲。朝瑶抬手时手肘撞到灯柱,防风邶立即用掌心垫住她后脑,手背被烛火灼出焦痕?。

朝瑶的手指抓破他肩头时,溢出的血自动缠绕她手腕,像是给她戴上珊瑚手串。

防风邶终于稍稍退开,朝瑶发现他后颈浮现出鳞片..............

那是妖类动情时最难控制的体征。

朝瑶扫了一眼他的后颈,“孩子都不放过!”

“孩子?”防风邶身子前倾搂着她,呼吸有些急促,“谁家孩子在海底吻我来着?”

“皓翎王家的!”朝瑶趁他不备,突然屈膝。防风邶的速度更快,挡住她的膝盖,“身子骨不能不行。”

朝瑶.........在他耳畔柔声道:“是吗?”?

朝瑶的吐息扫过耳廓时,防风邶后颈的鳞片微微颤抖,他扣着她腰肢的手指骤然收紧,指甲边缘泛起珍珠的光泽。喉结滚动时带出半声压抑声,腹部猛地一疼。

“下手愈发狠了。”防风邶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揽着她的腰,眉微蹙。

朝瑶甩了甩手,一把推开他,“出手不狠,地位不稳,这不是你和九凤教的吗?出手得快准狠。”

防风邶..........“出师了。”光用力气,她也能震碎别人的五脏六腑。

“再见。”朝瑶转身走入藏器阁,现在知道他们的巴掌有多痛了?

防风邶注视着藏器阁的宫殿大门缓缓关上,无奈地笑了笑,眼角的笑意被宠溺浸染。

神兵察觉有人进入,抬眸看了一眼,朝瑶畅通无阻下到藏宝地宫,石兽化形神兽时,朝瑶散开神性气息,神兽跪地臣服在两边。

水荭现身注视着向她走来的圣女。“瑶儿,上次来到此处取走神器的人,可知是谁?”

“赤宸。”

当朝瑶的指尖触到中央的冰裂纹玉匣时,整座地宫突然陷入绝对寂静,连石兽鳞片摩擦的声响都被吞噬。玉匣自动解体的瞬间,?九道水链突然凝固成五音十二律的具象?。

匣中伏羲琴现世。

“伏羲大帝的琴,与你有渊源?”水荭见朝瑶手掌悬空拂过琴身,琴身微震,与她共鸣。

“玩过。”朝瑶随意拨动着琴弦。

伏羲创制琴瑟,琴身设计暗合天地法则,娲皇造笙簧等吹奏乐器,乐舞可沟通天地。

朝瑶的指甲划过龙鳞琴弦时,整座地宫突然分裂成三重幻境,穹顶倒映神族祭坛的星轨,四壁爬满妖族禁术的咒文,而地面则渗出魔族血池的浊气。

水荭她震惊地看着朝瑶背后浮现的三重法相,左侧是持琴的伏羲虚影,右侧是捧笙的女娲灵体,而中间赫然是魔相。

“水荭,吃惊吗?”朝瑶粲然而笑,眉眼尽是冰冷。

跪地的石兽瞳孔分裂成三色,左眼映出归墟海眼,右眼显出魔域血月,而额间新生的竖瞳里跳动着妖火。每次轮指都让三种力量发生湮灭反应,那些迸发的能量碎屑在空气中交织,缠绕。

伏羲琴的龙池穴突然传出一声的叹息:“小姒,你又玩父神的琴。”

水荭听见叹息,只觉身处不是地宫,而是浩瀚星辰。

那声叹息震碎三重幻境的刹那,朝瑶指下的七根琴弦突然绞合成股,龙筋弦缠着妖发弦,魔血弦裹着神髓弦,在琴面上拧出个混沌图腾。

琴轸自行旋转时:伏羲虚影的左手突然实体化,按住朝瑶正在魔化的腕骨,指尖在朝瑶腕骨画下第八卦时,那些绞合的琴弦突然绽放出混沌青莲,每片花瓣都映着不同时空的朝瑶:补天时熔五色石的小姒、轮回里勇敢追求生活的凡人,与妖帝残魂对峙的朝瑶........

忽然抬手摘星,将三百颗星子排成河图洛书,“可知你熔炼的这块五色石里,本就锁着?天怒??”他指向朝瑶心口,那里浮现出妖帝残魂的真实形态:一团正在净化魔气的补天石岩浆。

混沌青莲旋转着完整的周天星斗,所有琴弦突然自行演奏《云门大卷》,而曲调里藏着伏羲想说的话:"天裂予石补之,心缺以道填之。"

对绝对秩序的遵循?、?对二元对立的超越。

情而不滞,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以智慧为灯,实践为径。?真正的自由,不是没有情绪,而是情绪再也不能扰乱你的清明。

朝瑶出了地宫,望着玉山天际的月亮,她一个蝼蚁,还成了唐僧肉。

七情六欲如同海浪,若执着则成枷锁,看破则如云烟,如同治水疏导而非堵塞。

强行压抑情绪会导致身心疾病,如同小夭。追求无情落入冷漠偏执,成为疯批。

应如莲花出淤泥而不染——经历七情六欲,却不被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