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粉色风暴（上）（1/1）

世界总是在你以为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用最猝不及防的方式提醒你——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短暂的宁静。

开学后的第一个周一，斯莱特林五年级学生的课程表看起来像一个精心设计的酷刑。

"魔法史，魔药，占卜，然后是黑魔法防御术。"布雷斯有气无力地趴在长桌上，用银质餐叉戳着盘子里那块看起来像某种史前化石的培根。"设计这张课程表的人一定跟我们斯莱特林有仇。"

"别抱怨了，布雷斯。"西奥多懒洋洋地翻看着课表，"想想那些上午有草药课的倒霉蛋，午饭时还得闻着自己身上的龙粪味。比起来，我们只是精神上受点折磨。"

"这倒是。"布雷斯哀嚎一声，"但是我们今年要考O.W.Ls了。这意味着我们未来一年的生活将由堆积如山的作业、无休止的复习，以及斯内普教授那张阴沉的脸所组成。"

达芙妮轻笑："布雷斯，如果斯内普教授听到这句话，恐怕你就不用担心了——你可能活不到考试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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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史课一如既往地像一场大型的集体催眠仪式。

宾斯教授正用他那比干枯的羊皮纸还要沉闷的声音，详细讲述着十八世纪巨人战争的每一个细节。莉拉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用一本书支着下巴，眼皮不断打架。

德拉科坐在她旁边，显然也对那些关于巨人如何用石头和树干互殴的英勇事迹毫无兴趣。他正用魔杖悄悄地对着宾斯教授施放一些无伤大雅的小咒语——让幽灵的轮廓时隐时现，像一台信号不良的电视。

坐在他们前排的西奥多则在笔记本上画着极其复杂的巨人战争战略布局图，甚至用不同颜色的墨水标注双方兵力和战术走向。

"如果巨人真有那么聪明，"布雷斯看着西奥多的布局图，小声说，"他们就不会用石头和树干互殴了。他们会发明更有效的武器，比如...巨型弹弓？"

"也许他们试过，"西奥多头也不抬地说，"但巨人的智商大概只够他们想出'大石头比小石头更疼'这种战术。"

德拉科的魔杖一抖，宾斯教授突然变得透明，然后又慢慢显现出来。这个小把戏引来后排几声压抑的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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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药课的氛围则与魔法史课截然相反。斯内普教授像一团移动的阴影，在教室里来回踱步。

他扫视全班，冰冷地开口："我需要提醒你们——今年是O.W.Ls年。这意味着你们中那些大脑还没有被蒲绒绒的绒毛完全堵塞的人，或许还有机会在年底考试中拿到一个不那么丢人现眼的分数。至于剩下的人..."

他停顿了一下，嘴角扯出一个冷笑，"我只能提前祝贺你们，成功预订了魔法部清洁工的职位。"

"当然，"斯内普的目光最终落在德拉科身上，"我会确保你们每个人，都能得到与智力水平相匹配的评价。"

今天的课题是配制缓和剂——一种成分复杂但效果显着的魔药，能平复心情、缓解焦虑。讽刺的是，在斯内普的课堂上，没有任何东西能缓解学生们的焦虑，即使是专门用来缓解焦虑的魔药。

德拉科站在坩埚前，处理药材的动作精准优雅，像正在进行精密外科手术的治疗师。他用银质小刀切割牛扁根，每一片都厚薄均匀。

斯内普则像盘旋在腐肉上空的秃鹫，黑眼睛死死盯着每个学生的坩埚，仿佛期待着看到哪个倒霉蛋的魔药爆炸。

"你的牛扁根切得太碎了，马尔福。"斯内普走过来冷冷地说，"如果你想让你这锅药剂变成一锅能让人上吐下泻的毒药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帮你把它寄给波特先生。"

"我明白了，教授。"德拉科没理会他的嘲讽，重新开始切割下一株牛扁根，这次每一刀都更加小心。

"还有你的月长石，"斯内普继续挑刺，"你加得太早了。你难道指望它自己长腿，在你需要的时候从坩埚里跳出来？"

莉拉皱眉。她看得出来斯内普是故意的。他似乎在用这种方式测试德拉科在蜘蛛尾巷那个月训练的成果。就像在测试一把剑是否足够锋利，就必须用石头去敲击它。

但德拉科没有让他得逞。他没有反驳，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被激怒的迹象。只是沉默地按照自己的节奏，一步步完美地完成每个步骤，仿佛刚才的嘲讽只是一阵风。

当他将最后一滴豪猪刺汁液滴入坩埚后，那锅原本浑浊冒着灰色蒸汽的液体，瞬间变成了清澈的蓝色，如同夏日天空般纯净。

"好了，教授。"他抬头直视斯内普，"我想这应该是个完美的'优'。"

斯内普盯着那锅药剂足足十秒钟，然后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既像赞许又像失望。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向另一边。哈利正紧张地搅拌着坩埚，里面的绿色药剂冒出一股焦糊的黑烟，闻起来像烧焦的袜子。

"波特，"斯内普的声音再次充满幸灾乐祸的恶意，"看来你不但继承了你父亲的愚蠢，还顺便继承了他那灾难性的魔药制作水平。零分。交一篇十二英寸长、关于缓和剂制作原理的论文。明晚，送到我办公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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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魔法防御术教室变了样。

当莉拉和德拉科跟着一群格兰芬多走进教室时，莉拉以为自己误入了某个品味极其糟糕的魔法茶话会客厅。

墙壁被漆成令人作呕的浅粉色，讲台上盖着蕾丝花边的桌布。整个房间弥漫着令人头晕的廉价香水味，像是腐烂的花瓣泡在糖浆里。

唯一能证明这里还是黑魔法防御术教室的，大概只剩那个巨大的有翼龙骨架了。

"这是什么？"布雷斯站在门口，脸上充满难以置信的表情，"我感觉我的眼睛正在经历一场酷刑。这比看斯内普教授穿芭蕾舞裙还要可怕。不，这比看海格穿芭蕾舞裙还要可怕。"

"我猜这就是我们魔法部高级副部长的个人审美，"莉拉皱着鼻子说，"显然她认为粉红色能抵御黑魔法。"

"如果真是这样，"西奥多平静地评论，同时用魔杖指着自己的鼻子施了个咒，"那黑巫师们早就被她灭绝了。"

达芙妮捂住嘴巴："我觉得我要吐了。这香味正在攻击我的大脑。"

多洛雷斯·乌姆里奇坐在讲台后面，穿着毛茸茸的粉色开襟毛衣，与头发上的粉色蝴蝶结形成了令人发指的呼应。

她看到学生们坐下，脸上露出极其灿烂的笑容，像在欢迎一群走失的小羊羔回家——或者说，像在欢迎一群即将被宰杀的小羊羔。

"下午好，同学们。"她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说，那种甜腻程度足以让蜂蜜感到羞愧。

只有几个学生有气无力地回应了她。

"哦，哦，哦，"她的笑容扩大了，"这可不行。我希望大家能这样回答我：'下午好，乌姆里奇教授。'再来一次，好吗？下午好，同学们！"

全班同学用毫无灵魂的语调齐声说道："下午好，乌姆里奇教授。"

"这就对了。"她满意地点头，"现在请大家把魔杖收起来，拿出课本。"

学生们面面相觑，但还是照做了。只有赫敏举起了手。

"请讲，亲爱的。"

"教授，您的课程目标说我们会学习黑魔法防御术的实践，可是..."

"把魔杖收起来就意味着没有实践了，格兰杰小姐。"乌姆里奇轻松地说，"魔法部认为，对于你们这个年龄段的学生，一种经过精心设计的、无风险的课程就已经足够了。"

"没有实践，我们怎么保护自己？"西莫·斐尼甘大声问。

"保护自己？免受什么伤害呢？"乌姆里奇发出银铃般做作的轻笑，"我不认为在这间教室里会有任何东西能伤害到你们。毕竟，你们现在有一位合格的、经过魔法部认证的老师，而不是某个...呃...混血怪物。"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教室里所有人都知道她在说谁。

莉拉看到哈利猛地抬起了头，绿眼睛里燃起了愤怒的火焰。

"是的，有危险。"他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教室里清晰得如同惊雷，"伏地魔。"

整个教室的温度瞬间降到冰点。几个学生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乌姆里奇的笑容凝固了。但她很快就恢复了过来，那笑容甚至比刚才还要甜美宽容，像是在耐心地纠正一个犯了错的、不懂事的孩子。

"格兰芬多，扣十分。"她轻快地说，"好了，让我们把话说清楚。现在有传言，某个……黑巫师，在不久前重新获得了力量。这，是彻头彻尾的、毫无根据的谎言。"

"这不是谎言！"哈利立刻站起来，椅子腿在石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我亲眼看见的！我跟他搏斗过！"

"波特先生，请坐下。"乌姆里奇的声音依然甜腻，"你被关禁闭了。从今晚开始，每天晚上五点到我办公室报到。我们需要纠正你这种说谎的坏习惯。"

"所以按照您的说法，"哈利因愤怒而微微发抖，"塞德里克·迪戈里的死只是一场不幸的事故？"

"塞德里克·迪戈里的死是一场悲剧。"乌姆里奇纠正道，脸上充满虚伪的同情。

"是伏地魔杀死了他！"哈利几乎咆哮出来，声音在教室里回响，"是他杀的！"

"够了！"

乌姆里奇终于收起那副令人作呕的笑容，用尖锐的声音厉声说道："够了！波特先生！立刻坐下！否则我就把你从霍格沃茨开除！"

她大口喘气，胸口剧烈起伏着。粉色开襟毛衣随着她的呼吸颤动。

然后她像突然想起什么，目光在教室里扫视一圈，最后落在那个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像冰雕一样坐在那里的铂金色脑袋上。

"马尔福先生，"乌姆里奇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声调说，"请你站起来。"

德拉科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

"请你告诉波特先生，我们霍格沃茨的校规里，关于'说谎'这一条，是怎么规定的？"

德拉科没有回答。

莉拉能感觉到，整个教室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了他身上。

"马尔福先生？"乌姆里奇催促道。

"霍格沃茨校规规定，"德拉科终于缓缓开口，"学生不得在教师询问中说谎或误导。违者将面临关禁闭、扣学院分，严重者可被开除。"

"很好。"乌姆里奇满意地点了点头，"非常标准，马尔福先生。那么你认为，波特先生刚才的行为，是否违反了这一条规定呢？"

这是一个陷阱。莉拉立刻就明白了。

德拉科沉默了几秒钟。教室里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我想，"他终于开口，声音依然平静，"波特的……情绪有些激动。也许……他并不是有意要说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