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心魔镜渊（1/1）
红袖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血色的荒原上。
九条狐尾在身后不安地摆动，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焦糊味和血腥气，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十指纤长如旧，指甲却变成了妖异的暗紫色，指尖还滴着某种粘稠的金色液体。
"这是...龙血？"
红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明明记得自己应该在归墟海眼，用残存的九尾之力封印时空裂隙才对。
远处传来熟悉的刀鸣声，红袖心头一颤，不假思索地朝声源处奔去。
翻过一座尸骨堆成的小山，她看到了令灵魂冻结的一幕——
陆九霄半跪在地，仵作刀断成两截插在土里，他的右臂被齐肩斩断，伤口处蠕动着黑色的雾气。
而站在他面前的，赫然是另一个"红袖"！
那个她九尾全开，手中握着一柄由纯粹妖力凝聚的长剑，剑尖正抵在陆九霄咽喉。
"住手！"
红袖下意识要冲过去，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仿佛被无形的枷锁禁锢。
"你终于来了。"
持剑的"红袖"转过头，露出一个她充满恶意的笑容，"来看看你的未来。"
场景突然扭曲，红袖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般的画面：
自己站在崩塌的皇城之巅，脚下是燃烧的九州鼎；
洛清雪被妖剑贯穿心脏，龙晶化的身体碎成万千光点；
而陆九霄...陆九霄在漫天血雨中对她举起断刀，眼中是刻骨的恨意。
"不...这不可能..."红袖的狐尾炸开，妖力不受控制地外泄，"我不会伤害他们！"
持剑的"红袖"轻笑一声，突然将剑锋下移，刺入陆九霄胸口："可你已经这么做了。"
鲜血顺着剑刃滴落。
"就在你决定用九尾封印归墟的那一刻，你释放了比归墟更可怕的东西。"
红袖剧烈挣扎起来，就在这时，垂死的陆九霄突然抬头，熔金的右瞳直视她的眼睛："红袖...这是心魔境...她在骗你..."
持剑的"红袖"脸色骤变，妖剑猛地一绞！
陆九霄的身影如镜面般破碎，但在完全消失前，他的嘴唇分明在说："...找到镜子..."
现实世界，归墟裂缝边缘。
陆九霄单膝跪地，右手紧握插在地上的仵作刀，面前三尺处，红袖的本体悬浮在半空，九条狐尾如同绽放的花瓣将她包裹，尾尖连接着裂缝边缘，但本该金光流转的封印符文，此刻却变成了不祥的暗紫色。
"第几次了？"洛清雪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走过来，新生的蓝金色鳞片暗淡无光，"再这样下去，她的魂魄会被心魔吞噬。"
陆九霄抹了把脸上的血："第三次尝试失败。"
他看向红袖紧闭的双眼，那里正不断渗出黑红色的血泪，"心魔在给她看'未来'...某种我们反目成仇的场景。"
墨子期摆弄着机械臂上新装的镜面装置："根据能量读数，心魔本体应该藏在..."
他指向红袖心口位置，"那里有块逆鳞状的阴影，可能是入口。"
"我去。"陆九霄毫不犹豫地起身。
洛清雪却拦住他："你右臂的鼎耳纹身与归墟能量同源，进去会被污染。"
她抬起自己布满外星藻类的手臂，"让我..."
"不行。"陆九霄斩钉截铁，"你的龙气会刺激她的妖力。"
他忽然拔出仵作刀，在自己左掌划开一道口子，"但我有另一个办法。"
鲜血滴在刀身上，竟被吸收得一干二净，刀脊中央渐渐浮现出一道细如发丝的红线。
那是红袖当年为救他，偷偷熔入刀身的一缕本命狐火。
"血引之术。"陆九霄将刀尖对准红袖心口，"以她赠我的信物为舟..."
刀尖触及的瞬间，整个空间剧烈震荡！
陆九霄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撕扯着抽离身体，坠入一片光怪陆离的漩涡。
心魔境内，时间流速不同。
红袖已经在这片血色荒原徘徊了不知多久，每个转角都会出现新的"未来"碎片：
有时是她亲手将九州鼎碎片插入洛清雪眉心；有时是她站在废墟上，脚下踩着墨子期的机械残骸...
最令她崩溃的是，这些画面都带着真实的触感和气味。
她能闻到洛清雪龙血特有的清冽，能听到墨子期零件散落的脆响，甚至能感受到陆九霄恨意滔天的目光灼烧皮肤的痛感。
"明白了吗？"持剑的"红袖"如影随形，"这就是你的宿命。九尾天狐注定灭世，从你被谢渊创造出来的那一刻就..."
"闭嘴！"红袖突然暴起，九条狐尾化作利刃刺向对方，"你不是我！"
剑光闪过，狐尾齐根而断！
红袖惨叫着跪倒在地，看着自己断尾处喷出的不是血，而是漆黑的雾气。
持剑的"红袖"踩住她的后背，妖剑抵住后颈："承认吧。你每次动用本源之力，都会加速那个未来的到来。归墟封印？不过是灭世的第一步..."
剑锋即将刺入的刹那，一道刀光如雷霆劈落！
"铛！"
持剑的"红袖"连退数步，妖剑上出现个明显的缺口。
她惊愕抬头："不可能！心魔境怎么会有第三把..."
话未说完，她像是看到什么极端恐怖的东西，突然尖叫着后退。
红袖艰难转头，看到个浑身是血的身影站在不远处，陆九霄的左胸插着半截断刀，右手却稳稳握着另一截刀锋。
"找到...你了..."他每说一个字，嘴角就涌出更多鲜血，"镜子..."
红袖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突然注意到，持剑的"红袖"每次移动时，脚下地面都会闪过极其细微的镜面反光。
而陆九霄站的位置，恰好挡住了所有可能的光源。
"原来是...镜妖！"红袖恍然大悟，"你在用我的恐惧制造幻象！"
持剑的身影发出刺耳的尖笑，形体开始扭曲："是又如何？这些画面都来自你的记忆深层！那个未来真实存在！"
它突然指向陆九霄，"看看他现在的样子！不正是你潜意识里最恐惧的画面吗？"
红袖怔住了。
确实，此刻的陆九霄比任何幻象都符合她的噩梦，浑身是伤，为她而来，却濒临死亡。
"红袖。"陆九霄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你还记得在青州城隍庙，我问过你什么吗？"
记忆如潮水涌来，那是个雨夜，她刚替陆九霄挡下天机卫的毒箭。
昏迷前，他红着眼睛问她："为什么每次都是你救我？"
当时她怎么回答的？
"...我说..."红袖的嗓音发抖，"'因为你这傻子总忘记带伞'..."
陆九霄笑了，这个笑容如此真实，连眼角的细纹都和她记忆里一模一样。
他向前一步，任由胸口的断刀更深地刺入："那这次...换我来..."
话音未落，他突然加速冲向镜妖！
断刀的刃口精准刺入地面那道反光——
"咔嚓！"
整个心魔境如同被打碎的镜子般四分五裂！
红袖看到无数碎片中闪过陌生的画面：高耸入云的金属建筑，呼啸而过的铁鸟，以及...一朵朵绽放在城市上空的蘑菇云。
每个爆炸中心，都有个模糊的九尾身影。
最后一刻，她感觉自己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陆九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欢迎回来。"
现实世界，归墟裂缝前。
红袖猛地睁开眼，九条狐尾的金光重新亮起，封印符文由紫转金，即将崩溃的裂缝开始缓缓闭合。
她发现自己被陆九霄紧紧搂在怀里，而洛清雪正用沧溟戟为两人挡开四溅的时空碎片。
"我看到了..."红袖颤抖着抓住陆九霄的衣襟，"不只是未来...还有过去...另一个世界的核爆...我们都被骗了..."
陆九霄右臂的鼎耳纹突然发烫，晶簇在颅内疯狂报警：【检测到跨时空记忆污染！紧急屏蔽中！】
但已经晚了，红袖的最后一句话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谢渊不是创造者...他是阻止者...九尾灭世已经发生过...在另一个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