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青花瓷的冲线(1/1)

晨雾笼罩着老街的青石板路,叶徽坐在听雨轩茶馆最里间的包厢里,窗外的光线透过雕花木窗的缝隙,在桌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那卷从凤凰木中取出的竹简平铺在紫檀木案几上,父亲的字迹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晰。竹简表面泛着岁月沉淀的暗黄色,有几处已经出现了细小的裂纹,但墨迹依然力透竹背。

叶徽的指尖轻轻抚过"昆仑地宫"四个字,竹简表面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感。他迅速缩回手,发现指腹上出现了几个细小的红点——竹简被人涂了毒,而且是接触性神经毒素。从发作速度判断,应该是混合了箭毒木和某种金属盐的复合毒剂。

"白老,取银针来。"叶徽的声音依然平稳,但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白老爷子快步从药柜取来针包,同时端来一碗深褐色的药汁:"先用这个。"

药汁散发着浓重的腥苦味,叶徽一饮而尽。随即取出三根银针,分别刺入合谷、内关和曲池三个穴位。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一缕黑血顺着银针缓缓渗出,滴在铺着白绸的托盘里,发出轻微的"嗤嗤"声,竟将绸缎灼出几个小洞。

"好烈的毒。"白老爷子倒吸一口凉气,"这竹简..."

"是诱饵。"叶徽拔出银针,针尖已经变成了诡异的青黑色,"也是警告。"

他小心地用镊子翻动竹简,后半部分被某种液体浸染过,墨迹晕开成模糊的云团状。但当他将竹简倾斜到特定角度时,那些看似随机的晕染痕迹竟然组成了几个隐约的字形:

「...青玄...改道...」

窗外的阳光忽然被云层遮蔽,包厢内暗了下来。白老爷子点燃一盏油灯,跳动的火光照亮了竹简另一面的细微刻痕——那是用极细的针尖刻下的密文,只有在斜光下才能辨认。

"这是..."白老爷子戴上老花镜,声音突然颤抖,"叶家的'影书'?"

叶徽点头。影书是叶家秘传的加密方式,利用竹简纹理的走向隐藏信息。他取出一块磁石,轻轻在竹简表面移动。当磁石经过某个特定位置时,细小的铁粉从竹简缝隙中渗出,逐渐组成一幅简笔地图。

地图中央标着昆仑山脉的主峰,东侧有一条用虚线画出的路径,尽头是一个小小的梅花标记。最奇怪的是,地图边缘还画着一座桥,桥上站着两个火柴人似的小像。

"这座桥..."白老爷子眯起眼睛,"像是江南水乡的风格,怎么会出现在昆仑地图上?"

叶徽正要回答,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白老爷子警觉地起身,从门缝往外窥视,脸色骤变:"是'七局'的人!"

七局——这个名称让叶徽瞳孔微缩。前世民国时期,叶家就曾与这个神秘的情报机构有过纠葛。没想到在这个时代,他们依然存在。

脚步声已经到了楼梯口。白老爷子迅速拉开墙上的一幅山水画,露出后面的暗格:"从这里走。"

叶徽卷起竹简,却在转身瞬间瞥见窗外街角停着三辆黑色越野车。十几个黑衣人正分散开来,其中两人已经堵住了茶馆的后门。他们的动作训练有素,腰间鼓起的形状显然是武器。

"来不及了。"叶徽退回桌边,目光扫过包厢内的陈设,最后落在那只白老爷子刚拿进来的锦盒上,"这是什么?"

"今早一个小乞丐送来的,说是给'叶先生'。"白老爷子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只精美的青花缠枝莲纹瓶,"没留名。"

叶徽接过瓷瓶,手指在釉面上轻轻滑过。瓷瓶约一尺高,胎体轻薄,釉色清亮,是典型的永乐年间风格。但当他的指尖触到底足时,感觉到一道几乎不可察觉的凹凸——是修补过的痕迹。

"冲线?"白老爷子递来放大镜,"修得真够精细。"

在放大镜下,那道细如发丝的裂纹清晰可见。冲线从瓶底延伸到腹部,正好穿过一朵莲花的中心。最奇怪的是,裂纹内部隐约透着暗红色,像是渗入了某种液体。

叶徽将瓷瓶对准窗外的光线,缓缓转动。当角度恰当时,冲线的纹路在阳光下竟然投射出一幅微缩地图——与竹简上的昆仑地图轮廓相似,但多了一条蜿蜒的虚线,指向山脉深处的一个隐蔽山谷。

"地宫的密道..."叶徽的声音很轻,"父亲当年留的后路。"

白老爷子突然按住他的手:"等等,这液体..."

暗红色的液体正从冲线处缓缓渗出,顺着瓶身滑落,在锦盒的绸缎上晕开一片。液体散发出浓重的铁锈味,但叶徽敏锐地捕捉到其中隐藏的另一层气息——是冰魄兰的冷香,与陈墨父亲勘探队最后报告中描述的一模一样。

白老爷子取来白绸擦拭,却发现液体渗入木质桌面后,竟渐渐浮现出几个暗红色的字迹:

「甲戌年五月十八,勿入地宫。」

——正是三天后的日期。

叶徽的手机突然震动,一条加密信息跳出:

「瓷瓶是陷阱,速离茶馆。——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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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叶徽盯着这个陌生的代号。前世记忆中,叶家的联络暗号里没有这个字母。

楼下的脚步声更近了,伴随着金属器械碰撞的声响。白老爷子慌乱地拉开暗格后的通道:"快走!这条暗道通往下水道系统,能到老城区。"

叶徽却站在原地没动,目光锁定在瓷瓶上。渗出的红色液体已经在桌面上汇成一小滩,倒映着窗外的云影,诡异地呈现出漩涡状的流动。

"不对..."他喃喃自语,突然将瓷瓶高高举起,对着阳光最强烈的角度——

瓶身上的缠枝莲纹在强光照射下,竟然组成了两个小小的人形剪影,一个着古装,一个穿现代服饰,面对面站在一座桥上。桥下的水纹由无数细小的符文组成,隐约可见「时空」「因果」等字眼。

"这是..."白老爷子的声音发抖。

叶徽还未来得及回答,瓷瓶突然发出一声脆响!冲线处迸裂开来,数十根细如牛毛的钢针从内部激射而出!

"小心!"

叶徽侧身闪避,钢针擦着脸颊飞过,钉入身后的屏风。针尖泛着幽蓝的光泽,显然是淬了剧毒。白老爷子躲闪不及,手臂被一根钢针擦过,瞬间就泛起一片青紫。

"箭毒木加砒霜..."叶徽迅速点按老人手臂上的穴位,同时取出银针刺入伤处周围,"别动,我帮你逼出来。"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猛地踹开!三个黑衣人持枪闯入,黑洞洞的枪口直指两人。

"叶先生,久仰。"为首的男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双鹰隼般的眼睛,"七局第三处处长,赵鹰。请跟我们走一趟。"

叶徽的银针还扎在白老爷子手臂上,他缓缓抬头:"等我处理完伤势。"

"恐怕不行。"赵鹰的枪口纹丝不动,"首长要见你,事关国家安全。"

叶徽余光瞥见桌上的红色液体正在发生奇异的变化——它们不再扩散,而是开始向中心聚拢,逐渐形成一个模糊的五瓣梅形状。花蕊处,一滴血珠般的液体突然弹起,溅落在他的手腕上。

灼烧般的疼痛瞬间传来!叶徽低头看去,手腕上赫然出现了一个与竹简毒素相同的红点,但这个红点正在快速扩散,转眼就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梅花烙印。

赵鹰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异变,脸色骤变:"你碰了什么?!"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鸦鸣。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撞破窗纸飞入,径直扑向赵鹰的面门!黑衣人慌乱开枪,子弹击碎了茶柜上的瓷壶。

混乱中,叶徽抓起竹简和一块较大的瓷片,拉着白老爷子冲向暗格。赵鹰的怒吼和枪声在身后响起,子弹擦着耳边飞过,打碎了墙上的字画。

暗道狭窄潮湿,弥漫着霉味和久远的尘土气息。叶徽扶着中毒的白老爷子艰难前行,身后的追兵脚步声越来越近。暗道尽头是一处废弃的下水道枢纽,青苔爬满了砖墙,积水没过脚踝。

"往前...三百米...有出口..."白老爷子气息微弱,手臂上的青紫已经蔓延到肩膀。

叶徽正要继续前进,拐角处突然转出一个人影。陈墨静静地站在阴影中,脸色苍白如纸,手中握着一把匕首,刀尖滴着暗红的液体。

"等你很久了。"她的声音冰冷得不似人类,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青玄大人让我问你..."

她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不自然的青光,匕首缓缓抬起:

"准备好见父亲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