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不正常的李妈(1/1)
客厅里的落地钟刚敲过八点,黄铜钟摆的影子在地毯上轻轻摇晃,映得罗有谅手里的报纸边缘泛着冷光。
他眼角的余光掠过玄关,胡好月带着一身夜气进门时,他捏着报纸的指节几不可查地动了动。
好月回来的时间比往常晚了四十分钟,身上除了惯常的茉莉香,还沾了点若有似无的焦糊味,像是什么东西在火里烧过。
“太太回来了。”
张妈擦着手从厨房跑出来,围裙上沾着点点油渍。
她瞥见胡好月手里的黑布袋,脚步顿了顿,又飞快地转进厨房,铁锅碰撞的叮当声立刻响了起来,像是要盖过什么。
罗有谅放下报纸,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笑意,眼角的神情都透着温和:“回来啦?”
他的目光落在那只从布袋里探出头的小黑猫身上,猫崽瘦得能看见嶙峋的肋骨,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怯生生地眨着,鼻尖还沾着点灰。
“喜欢就多养几只吧。”
他说着,从果盘里拿起颗水晶糖递过去,糖纸在灯光下闪着彩光,“明天让管家去宠物店里挑几只名贵的,配得上咱们家的。”
声音里的宠溺像化了的蜜糖,黏得人心里发腻。
胡好月没接那颗糖,只是笑着捋了捋黑猫的背,指尖划过猫崽颈后的软毛。
小黑猫身子僵硬,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呼噜声,尾巴尖却勾了勾,露出藏在毛里的一点猩红。
那是猫妖受伤的地方,被她用灵力化成了普通的污渍。
“不了,”她指尖停在猫崽的耳朵上,那耳朵尖还残留着没褪尽的黑毛,“这只跟我投缘。”
宋小草从沙发上站起身,围裙上还沾着面粉。
她傍晚在烤饼干,跟张妈学的。
她不喜欢猫,总觉得这些带毛的畜生眼神阴沉沉的,但此刻看着那只缩在胡好月怀里、连尾巴都不敢完全展开的小黑猫,心里那点硬邦邦的嫌弃忽然软了。
“养一只就成了。”
她伸手碰了碰猫崽的爪子,那爪子小得像片黑树叶,“多了确实不干净,跳蚤虱子的,免得过给孩子。”
她忽然想起什么,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对了,吃饭了吗?张妈炖了鸽子汤,给你留着呢。”
“吃了。”
胡好月抱着猫往沙发走,经过李妈身边时,那只黑猫突然炸了炸毛,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李妈正低头接过她的包,闻言手一抖,包带差点从手里滑出去。
她的头垂得更低了,额前的碎发遮住眼睛,胡好月却瞥见她脖颈上有块新鲜的淤青,像被什么东西掐过。
“爱月跟守月呢?”
胡好月在沙发上坐下,黑猫立刻蜷成一团,把脸埋进宋小草的臂弯,像是很怕人。
宋小草摸了摸猫崽的背,那里的毛还在微微发抖。
“你爹带去游乐场玩了。”
宋小草坐下,放好围腰,“等会陈师傅会把他们送回来,你别担心。”
罗有谅这时放下报纸,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热气模糊了他眼底的情绪。
他想着怎么做空张家的事情。
“它挺可怜的。”
胡好月看着猫轻轻说,指尖摸到猫瞎掉的那只眼,那里的眼皮薄薄的,像层纸。
宋小草叹了口气:“可怜也得当心点,毕竟是畜生。”
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李妈今天怪怪的,下午我看见她在厨房偷偷哭,问她怎么了也不说。”
胡好月的眼神沉了沉。
她刚才接过包时,故意碰了碰李妈的手,那手上有股极淡的妖气,不是猫妖的,是蛇的。
“可能是想家了吧。”
胡好月看着黑猫,淡淡说道:“明天给她放天假,让她回去看看。”
黑猫突然抬起头,那只没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楼梯口,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她低头笑了笑,指尖在猫崽的头顶轻轻一点。
黑猫打了个哆嗦,身上的毛根根竖起,却不再发抖了。
门外传来汽车喇叭声,是陈师傅送孩子们回来了。
宋小草把黑猫放进沙发上的毛毯里,起身去开门。
爱月和守月像两只小炮弹冲进来,扑进她怀里又喊又叫,身上带着游乐场的味。
“妈妈!我们玩了旋转木马!”
爱月举着根棒棒糖,糖渣沾得满脸都是。
“还有小丑!他给我变了只鸽子!”
爱月晃着手里的气球,气球上画着个歪脸小丑,在灯光下轻轻摇晃。
罗有谅脸上挂着慈父的笑,弯腰把守月抱起来:“今天玩得开心吗?”
“开心!”
守月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大口,留下个黏糊糊的糖印。
胡好月看着这一幕,嘴角噙着笑,眼底却掠过一丝冷光。
她瞥见沙发上的黑猫正盯着罗有谅的后颈,那只没瞎的眼睛里,映出一团淡淡的黑气。
张妈把鸽子汤端上桌,香气弥漫了整个客厅。
宋小草忙着给孩子们擦脸,罗有谅在逗守月笑,李妈低着头往桌上摆碗筷,一切都和往常一样温馨和睦。
只有胡好月知道,沙发上那只瑟瑟发抖的小黑猫,正用它唯一的眼睛,看着这个家里藏着的所有秘密。
而她怀里的温暖,不过是用来掩盖爪牙的伪装。
她低头对罗有谅笑了笑,轻声说:“喝汤。”
罗爱月正准备喝的时候,黑猫扑了过去,把汤撞翻。
“哎呀!真是可惜了,李妈,收拾一下,明天再买一只吧!”
青瓷碗坠地的脆响刺破客厅的暖光,鸽子汤混着碎瓷片泼了满地,油星溅在罗爱月米白色的裤子上,洇出点点黄渍。
黑猫弓着背站在汤渍中央,炸起的黑毛上沾着滚烫的油珠,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呜咽,却仍死死盯着地上那滩浑浊的汤。
汤面浮着层不易察觉的白沫,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银光。
李妈垂着头上前,指尖攥紧了抹布,指节泛白。
她弯腰时,鬓角的碎发滑落,露出耳后新鲜的抓痕。
“是,太太。”
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带着被掐住般的沙哑,尾音里藏着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胡好月起身,看着猫烫伤的脊背,语气平淡:“明天不用买了,爱月不爱喝鸽子汤。”
她瞥见李妈攥着抹布的手在发抖,眼底的寒意比汤里的冰碴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