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乱战起:渔翁之利初现(1/1)

柜子外的动静突然变了调。原本整齐划一的唱经声被一声怒喝猛地打断,像绷紧的琴弦突然崩断,尖锐得刺人耳膜。

“哪来的邪魔外道!敢在祖师爷面前撒野!”是独眼龙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狠劲,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赶紧凑到柜门缝隙往外看,心脏“咚咚”跳得像要撞出来。只见阿波菲斯的教徒不知何时摸进了后台,领头的那个黑袍人脚边正淌着黑红色的狗血,顺着石板的纹路蔓延,显然是不小心踩翻了我们布置的陶罐。他身后的几个教徒更狼狈,被散落的桃木剑绊得东倒西歪,有人还被剑刃划破了裤管,露出底下泛着黑气的皮肤,而他们袖口的独眼乌鸦绣章在阳光下看得清清楚楚,那只独眼像是在嘲讽般瞪着前方。

“白莲教的杂碎,也配谈祖师爷?”黑袍人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轻蔑,手中的骨杖往地上一顿,“咚”的一声闷响,杖头的蛇形宝石突然射出一道绿光,擦着独眼龙的耳边飞过,精准地打在戏台柱子上——那里正是纸人用狗血画的独眼乌鸦。绿光炸开时,狗血画的乌鸦仿佛活了过来,歪歪扭扭的眼睛正对着独眼龙瞎掉的那侧脸,像是在刻意羞辱。

“找死!”独眼龙彻底炸了,腰间的桃木剑“噌”地出鞘,带着风声就冲了上去,“兄弟们,给我宰了这些不敬祖师的邪祟!剥了他们的皮,祭我白莲教法坛!”

白莲教的人早就被刚才的动静惹毛了,此刻得了命令,纷纷抄起家伙——有的举着香炉,有的抡起锣鼓槌,连供桌上的烛台都成了武器,锣鼓家伙什扔了一地,叮叮当当响成一片,瞬间和黑袍人打在一处。戏台的木板被踩得“咯吱咯吱”惨叫,木屑纷飞,原本庄严肃穆的法坛被撞得东倒西歪,香灰撒了满地,瞬间变成了乱战的修罗场。

“看来计划成了。”林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按住我的肩膀,指尖微微用力,“别出声,再等等,让他们先拼得狠一点。”

黑袍人的身手显然更利落,骨杖挥舞间黑雾弥漫,像有生命的毒蛇缠向敌人。白莲教的人沾到黑雾就浑身发软,手里的兵器“哐当”落地,脸上泛起灰败之色。但白莲教人多,且悍不畏死,一个倒下了立刻有另一个补上,独眼龙更是红了眼,剑光直逼黑袍人咽喉,完全不顾自己胸前露出的破绽,像是要同归于尽。

“杀!给我往死里杀!”独眼龙嘶吼着,瞎掉的那只眼窝凹陷下去,黑布被汗水浸透,贴在脸上,看着格外狰狞。他一剑挑飞黑袍人的帽子,露出底下覆盖着暗绿色鳞片的脸,顿时怒喝出声:“果然是妖怪!兄弟们,为了祖师爷,跟他们拼了!死了也是 martyr(烈士)!”

黑袍人被激怒了,骨杖上的蛇形宝石绿光暴涨,黑雾中钻出数条碗口粗的黑色触手,像鞭子般甩动,瞬间缠住了几个冲在前面的白莲教徒。那些教徒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最后变成了一具具干尸,看得人头皮发麻。

“差不多了。”苏皖低声说,指尖扣着三枚银针,银亮的针尖在缝隙透进的光线下闪着寒芒,“他们两边都动真格的了,再等下去,恐怕会两败俱伤得太彻底,连个牵制的都没了,咱们不好收场。”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声,“啾啾啾”三声连响,是陈子墨的信号——地窖里的人已经准备好。紧接着,村口方向传来三声清脆的木杖敲击声,“笃、笃、笃”,节奏分明,是宋昭艺在报信:没有大股敌人增援,可以行动。

“动手!”林御低喝一声,猛地推开柜门,带起一阵风。

我们三人同时冲出,我挥剑斩断一条正缠着白莲教徒的触手,符剑金光闪过,触手“啪”地断裂,黑色的汁液溅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响声。苏皖的银针精准地射向黑袍人的关节,银光一闪,两个黑袍人顿时踉跄了一下,动作迟滞。林御则直奔戏台中央的香案——墨玉镇物就藏在香案底下的暗格里,这是我们早就探好的。

“哪里来的野小子!敢搅老子的局!”独眼龙见突然闯进来三个人,顿时怒不可遏,竟调转剑锋朝林御刺来,桃木剑带着凌厉的风声。

“蠢货!我们是来帮你们的!”我怒喝一声,符剑横挥,挡住他的攻击,“没看到你们快撑不住了吗?再打下去,都得成了对方的养料!”

独眼龙一愣,这才注意到自己人已经倒下了大半,剩下的也都带了伤,个个气喘吁吁,而黑袍人虽然也受了些轻伤,却依旧气势汹汹,黑雾弥漫的范围越来越大。他眼珠一转,显然是想明白了眼下的局势,立刻喊道:“兄弟们,先联手解决这些妖怪!回头再收拾这几个搅局的!”

黑袍人显然看穿了他的心思,冷笑一声:“想联手?晚了!今日就让你们这些伪君子和杂碎一起陪葬!”他骨杖一顿,杖头的蛇形宝石绿光凝聚,显然是准备发动大招。

就在这时,一阵清越的铃声突然响起,“叮铃铃——”,是岚珏!铃声穿透弥漫的黑雾,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黑袍人和白莲教徒都同时动作一滞,眼神变得迷茫,显然是被铃声干扰了心神,体内的力量运转都慢了半拍。

“就是现在!”林御已经摸到了香案底下,他手指在木板上摸索片刻,找到机关用力一扣,暗格“啪”地弹开,露出里面一块拳头大小的墨玉。墨玉通体漆黑,却散发着幽幽的绿光,像把周围的光线都吸了进去,触手冰凉,带着一股精纯的阴气,果然是传说中能聚阴的宝物。

“拿东西!撤!”林御抓起墨玉塞进怀里,转身就往外冲,速度快得像一阵风。

我和苏皖立刻跟上,一左一右掩护他撤退,符剑的金光和银针的银光配合默契,逼退了反应过来的黑袍人和白莲教徒。独眼龙见我们拿到了墨玉,顿时明白过来自己被耍了,怒吼道:“好啊!你们是一伙的!想渔翁得利?没门!”

他带着剩下的白莲教徒疯了似的追上来,黑袍人也不甘示弱,黑雾裹着触手紧随其后,两拨人竟然暂时达成了“共识”,都想抢回墨玉。我们三人在前面跑,两拨人在后面追,戏台的木板被踩得稀烂,“咔嚓”声不断,原本的乱战变成了一场混乱的追逐,从戏台追到后台,又从后台追到院子里。

“这边!”青竹和纸人从戏台侧面的矮墙后跳出来,纸人手里还拿着半罐狗血,见我们跑过来,劈头盖脸就朝追来的黑袍人泼去。黑袍人被狗血泼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上的黑雾瞬间萎靡了不少,像是被灼伤了一样。

“往地窖跑!”青竹喊道,一边跑一边往身后撒桃木碎屑,引着我们往戏台左侧跑去。

罗艺龙和陈子墨已经掀开了那块松动的石板,露出底下黑黝黝的洞口,小胖探出脑袋,脸上沾着灰,兴奋地喊:“快!下面安全!”

我们鱼贯钻入地窖,林御最后一个跳下来,刚要盖石板,就见独眼龙和黑袍人同时追到,两人对视一眼,眼神里满是敌意,却又不约而同地伸手去抢石板,想阻止我们关门。

“给我滚开!”独眼龙一剑劈向黑袍人,剑光凌厉。

“找死!”黑袍人骨杖横扫,逼退独眼龙,绿光闪烁。

趁着他们再次打起来的功夫,林御“砰”地盖上石板,迅速落锁。地窖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我们粗重的喘息声,还有彼此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心跳。

“成了!”小胖兴奋地跳起来,脑袋差点撞到头顶的横梁,他指着林御怀里,“墨玉拿到了!他们还在上面狗咬狗,活该!”

林御拿出墨玉,借着地窖里微弱的光线打量着,墨玉的绿光在他掌心跳动,带着一股奇异而精纯的能量,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变得阴冷了几分。“这块墨玉蕴含的阴气很纯,确实是个宝物。”他小心地用符纸把墨玉裹好,收进贴身的布袋里,“等出去了,再用朱砂符纸层层封印起来,能当不错的法器,对付邪祟时能用得上。”

苏皖靠在潮湿的石壁上,用布巾擦着额头的汗,脸上带着笑意:“没想到这么顺利,白莲教和阿波菲斯的人果然如我们所料,一点就炸,根本没多想是不是圈套。”

“主要是他们本就互相敌视,积怨已深,”林御笑了笑,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却难掩轻松,“我们不过是添了把火,推了一把而已,剩下的就由着他们的性子闹起来了。”

地窖外传来石板被砸的“咚咚”声,震得头顶落下簌簌的尘土,还有独眼龙和黑袍人互相咒骂的声音,显然他们已经反应过来上了我们的当,正暂时联手想砸开地窖门。但这地窖是早年防土匪用的,门板厚实,还镶了铁条,一时半会儿根本砸不开。

“让他们砸吧,”我靠在石壁上,长长松了口气,感觉浑身的力气都快被抽干了,“等他们砸开,我们早就从密道走了,让他们对着空地窖瞪眼去。”

地窖深处有一条连通村外的密道,是我们提前查探好的退路,狭窄但足够一人通行。林御点燃火把,橘红色的火光摇曳中,十三人的身影再次聚到一起——威尔和宋昭艺从村口撤了进来,威尔的翅膀上又添了道新伤,却依旧挺直着背;蛟蛟和杀尔曼也摆脱了追兵,蛟蛟的鳞片上沾着些血迹,杀尔曼的骨笛断了个小口;岚珏站在角落,铜铃还握在手里,铃声的余韵仿佛还在耳边;青竹和纸人脸上带着疲惫却兴奋的笑意,纸人缺角的肩膀上沾着点狗血。

“走,回家。”林御举起火把,率先走向密道深处,火光映着他的侧脸,眉峰的伤疤在光影里若隐若现。

火光拉长了我们的影子,映在潮湿的石壁上,像一串跳动的音符,歪歪扭扭却充满生机。身后的砸门声和咒骂声越来越远,渐渐模糊,而林御怀里的墨玉散发着冰凉的温度,提醒着我们这场“渔翁得利”的胜利有多真切。

虽然过程惊险,虽然每个人都带着伤,有的在流血,有的在喘气,但当十三人再次并肩前行时,连地窖里潮湿阴冷的空气都仿佛变得温暖起来。这场乱战,我们不仅拿到了墨玉,更重要的是,找到了对付阿波菲斯教徒的新方法——有时候,借力打力,利用敌人之间的矛盾,远比硬碰硬更有效,也更能保存自己的力量。

密道的尽头透出微光,越来越亮,那是黎明的方向,是属于我们的、带着希望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