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东宫暗计藏机巧,天策明争陷迷局(1/1)

王者历3771年9月9日

“大哥,老朱俺觉得甚是奇怪。”

众人走在出宫的路上,朱成罡突然发出了疑惑。

“哪里?”

“你之前不还说我们要低调行事吗?这如今岂不是全暴露完了?”朱成罡用肘子抵了抵身旁的紫蛛儿,“蛛儿你说是吧?”

“蠢货。”紫蛛儿都不正眼看他。

“不是,怎的就得了个蠢?这大哥之前自己说得啊!”朱成罡瞬间急眼了。

“低调先前是为了防止被人认出你们是极夜教的人,但你想想,先前那场大战,第二批支援来的时候,我还有让你们出过手吗?除了陈兄的那一剑?”夜无寒道,“再者说,陈兄的力量测能石都无法测出,再加上他的能力万象,又有几人能够感知和认出他的身份?”

“所以如今将这些本就无需隐藏的东西展现给他们看就能获得以后更多的便利,何乐而不为?”夜无寒补充道。

“哦——!俺知道了!”朱成罡恍然大悟道,“难怪之前大哥要我们将第一批战场上的长安军处理干净,长城后援来的时候就把我们召回了,原来是这个原因。”

“嘿!呆子!你今天总算聪明了一回!”孙天侯用手掌拍了拍他的头笑道。

“嘁!俺老朱一直不笨好吧!”

“是吗?那老孙考考你?为何天法兄没跟着我们一起呢?”孙天侯问道。

“啊?天法兄?在出恭?”

“噗——”紫蛛儿简直是被她蠢笑了,赶忙离他远了点。

“欸?你笑甚?”朱成罡愤怒地蹙起眉头,见其不回,便是问向夜无寒,“大哥!她笑甚?”

夜无寒有意撇开话题道:“先回去吧,今天到底是你们的假期,出去玩玩也行。”

“嘿!大哥你不说我都忘记今天放假了!”朱成罡赶忙凑近紫蛛儿,拉起她的手,一脸真诚道,“蛛儿——陪我出去玩一玩,听说长安街道上有好多好多好吃的!”

“哦?夜大哥做的还满足不了你?”紫蛛儿手被其握住,仿佛心也被其紧紧捏住。

“那不一样!大哥就会做点三瓜两菜!可惜他做不来糖食啊!长安的糖食可是从好几个国家来的!”朱成罡一股脑地就把话说了出来。

紫蛛儿面色一变,忙抬头去看夜无寒。

只见夜无寒虽如常般并无过多表情,但是微颤的眉毛和眼神中的冷厉无比清晰地表达着他此刻内心的情绪。

“哎呀!你这个蠢猪!”紫蛛儿用双手把朱成罡的头扭向夜无寒。

“咋了?”朱成罡一脸疑惑地看向夜无寒。

而夜无寒只是加快了脚步,朝一辆马车走去,即将上车时才道出一句无比冰凉的话:“街上多吃点,回家无饭食。”

随后就毫不留情地上了车。

这句话对朱成罡来说仿佛人间最残忍的极刑,他一下愣在了原地,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哈哈,成罡,多吃点。”白仁生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拍了拍朱成罡的肩膀调侃道。

之后路过朱成罡的人也都一一投来同情目光。

待夜无寒乘坐的车走远,朱成罡才反应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头仰天痛哭:“不——!大哥——!”

然则众人早已离去,唯剩身旁的紫蛛儿。

“喂,得了,愁你这死出样儿。”紫蛛儿推了推他后背道,“走吧,与其待在这儿,还不如早点去街上吃点,你这肚子,饿得又快。”

“对!对!得快点上街!”经过这么一点拨,朱成罡彻底清醒,猛地拉起紫蛛儿就跑上了一辆马车。

“欸——你给我慢点!”

他本是受得饿的,曾经饿得久了,一点肉也能充肚,可如今吃得好了,一点饿也不愿意挨上——实则多数人都一样。

……

最终回到夜王府的只有夜无寒,大卫·石尅门,迈克·威廉斯,秋本九泉,以及华灵清,至于其他人,都各有各的玩事去了。

他们刚回到夜王府,便是见得李渊送来的婢女,三名长史,两名参军,以及赏赐已经送到了家门口,正有工人在搬运。

见到夜无寒,他们纷纷行礼:“夜王爷好。”

夜无寒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嗯,你们今日刚来,府中暂时有闲处可住,但品质都不佳,待日后我扩充些许再搬迁。”

“谢王爷。”

三名男子上前,单膝跪地,一一行礼介绍自己。

“王爷你好,我叫苏明允,字子信,现如今乃夜王府长史,日后辅佐王爷完成工作。”

“王爷,我叫魏承嗣,字继之,日后也是府中长史。”

“我叫柳仲文,字彦章,奉陛下之命,任夜王府长史一职。”

夜无寒颔首示意他们起身。

三人退去,另外两人上前。

“王爷你好,我叫崔守拙,字朴之,乃任夜王府司户参军一职。”

“我叫秦敬言,任夜王府司法参军一职。”

报告完毕,夜无寒明了了他们的身份,道:“好,夜王府以后还需各位多多尽职尽责,我定不会亏待你们。”

“是!多谢夜王!”众人齐声再拜。

“进去吧。”夜无寒同意道。

于是开门排入,列排请主人先进。

……

[陆凡]

太极宫东宫

李元吉和李建成坐于庭中。

李元吉不断地用手拍着自己的大腿,满面愁容,连连叹息。

李建成也神色略有紧张,喝着手中之茶。

“大哥!你就说接下来怎么办!这夜王府收还是灭!”李元吉终于忍不住了,大声道。

李建成仰头长息:“收?如何收?夜王府如今明显跟他是一伙的。灭?单凭他那几个实力强悍的客卿,你我拿什么灭?更别说,夜卫国如今又是长安享誉美名,父皇眼中的红人,你我拿什么灭?”

“那就看着二弟日益强大吧!”李元吉泄气般站起来,又颤抖着指着李建成的鼻子道,“你,你就看着自己的太子被他给夺去吧!他要是做了皇帝!肯定会第一个把我们都给杀了!”

李建成现在思绪杂乱的很,本来他还是有信心与李世民一斗的,可这半路杀出个夜卫国,彻底让胜利的天平倾倒。

“呵呵,看来太子殿下如今很是焦灼。”

一道声音凭空而来。

“谁!”李元吉从储物戒指中唤出马槊,稍加感应,一枪戳向东方的树上。

可叶落风息,却不见人影。

“鬼鬼祟祟的,算什么好汉!”李元吉收回马槊,环顾四周怒声道。

“齐王何必这么大火气?”陆凡缓缓从屋内走出。

李建成眼神一变:什么时候?

李元吉看清来人的那张满脸胡茬的脸,轻哼一声:“是你?”

他冷嘲道:“不知上次是谁说,要助力我大哥夺得太子之位的?如今过了这么久,半点风声都没有!却还时常有脸向我们询问情报?”

“怎么说我们无所作为呢?”陆凡声音轻描淡写道,“我可是派出了大量的人手在城中宣传你们呢。”

“就仅仅是这种程度!哪里还用得着你!受死!”李元吉勃然举枪急刺。

而早已吞下一颗强大萃魂炼魄丹的陆凡,仅仅只是抬手挑剑,便是将李元吉手中的马槊甩飞,他将剑精准地抵在李元吉的喉咙前几毫米,语气中的从容带了些许冷意:“齐王,我是有心合作,不然此次也不会前来,还望齐王,多加担待。”

李元吉吞了吞唾沫,眼神惶恐地盯着他的剑。

李建成此时站了起来,缓和道:“既然是来谈合作的,那就还请把兵刃放下吧。”

“自然。”陆凡收了剑,轻笑道。

“请坐吧。”李建成邀请其入座。

“多谢太子殿下盛情。”陆凡慢步走向亭中,坐在了圆椅上。

李建成也坐了下来,语气冷淡道:“可过去我确实未曾见过你有什么对我们有明显好处。”

“我想太子殿下是少有到民间去游玩一趟,不知实情。”

“若你还想用方才的措辞。”李建成也逐渐没了耐心,体内能量逸散而出,“那我们的合作也到此为止了。”

“何必着急?殿下还请待我细细说完。”陆凡毫无畏惧道。

李建成眼中充斥着的杀意收敛了几分:“你说。”

“且说太子殿下以为,民间宣传难道只是正面地替太子美名吗?”陆凡笑道,“可太子不知,这皇权争夺之战,比得从不是自己比对方优秀多少,而是比对方得民心多少。”

“这我自然清楚!”

“我的人,在这些年,做的最多的,从来都是替秦王制造舆论,我在外面替秦王可做了不少好事,最终皆报为秦王名下。如此,你不妨猜猜?如今的秦王,是否早已被人民所鄙夷?是否并未像你所见得那般从容自信?恐怕他现在,已经焦头烂额了。”

——

天策府。

“殿下!又有百姓发来投诉了!”

“殿下!他们质问你为什么要屠杀奸淫梁洲母女一家!”

“殿下……”

“给我住嘴!”李世民怒不可遏地一掌拍碎面前的桌子,桌上的文书洒落一地。

李世民胸口剧烈起伏,眼中血丝密布,猛地一脚踹翻案几,瓷器碎裂声在堂内炸开,“一派胡言!”他厉声嘶吼,指节因紧握而泛白,“本王何时踏足梁洲?何时行过这等猪狗不如之事?

阶下侍立的亲卫皆垂首屏息,不敢接话。近来长安城内流言疯长,起初只是说秦王苛待下属,渐渐演变成强占民女、私吞赈灾粮,如今竟编排出血腥屠户的戏码。街头巷尾的孩童都在唱:“秦王刀,斩良民,笑饮血,夜敲门”,字字如针,扎得天策府上下坐立难安。

“查!给本王彻查!”李世民猛地转身,玄色王袍扫过散落的竹简,“是谁在背后捣鬼?是东宫?还是那些见风使舵的世家?”

长史房玄龄快步上前,捡起一卷揉皱的诉状,眉头拧成疙瘩:“殿下息怒,这些流言来得蹊跷。散播者行踪诡秘,每次都挑在市集最热闹时抛出声势,待我们的人赶到,早已没了踪影。更怪的是……”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连大理寺的卷宗里,都莫名多了几分‘佐证’。”

“什么?”李世民猛地攥住房玄龄手腕,指力几乎要捏碎对方骨头,“大理寺是父皇亲掌之地,谁敢在那里动手脚?

“恐怕……是能接触到内库文书的人。”房玄龄艰难地开口,“那些伪造的‘证词’,用的竟是只有三司才有的桑皮纸。”

李世民踉跄后退半步,撞在盘龙柱上。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尉迟恭掀帘而入,铁甲上还沾着尘土,他单膝跪地,声音带着怒火:“殿下!街面上贴满了画影图形,说您要起兵谋反,连‘兵符’都画得有模有样!”

“反了!反了!”李世民怒极反笑,笑声里满是悲凉,“大哥在东宫坐观其变,父皇在太极宫冷眼旁观,如今连跳梁小丑都敢骑到本王头上!”他猛地抽出墙上悬挂的佩剑,剑锋直指殿外,“传我令,封锁长安九门,凡散播流言者,格杀勿论!”

“不可!”房玄龄急忙阻拦,“殿下忘了前几日?我们越是镇压,流言传得越凶,百姓都说您是恼羞成怒!如今只能先稳住阵脚,再寻破局之法。”

正说着,杜如晦匆匆进来,手里捏着一封密信:“殿下,夜王府送来的。

“夜王府?他们也知道了这些事?”李世民有些疑惑。

李世民拆信的手微微颤抖,只见纸上只有夜无寒那惯常冷淡的字迹:“流言起于西市酒肆,散播者左颊有痣,常与三名胡商往来。另,东宫昨日遣人入大理寺,换了份卷宗。”

李世民现在正在气头上,也不管这份信的真假了,他现在不信夜卫国也要信。

墨迹淋漓,却如一道惊雷劈开迷雾。李世民盯着“东宫”二字,眼中杀意渐浓:“好,好得很。”他将信纸揉成一团,“玄龄,你带十名暗卫,按夜王给的线索去查。可恶!敬德!待今天调查过后!明天早朝你跟我去见父皇!”

尉迟恭应声起身,铁甲铿锵作响。房玄龄却忧心忡忡:“殿下,你若去见陛下,怕是会被认为是逼宫啊。”

“逼宫?”李世民冷笑一声,“本王行得正坐得端,倒要看看,谁能把白的说成黑的!

——

太极东宫

“妙!妙啊!这招实属妙啊!”李元吉听后大喜,连连夸赞。

“我答应你们的,定不会辜负。”陆凡胸有成竹道,随即提出要求,“但,这次我来,是要求最近灵寿泉的运输路线。”

李元吉闻言瞬间炸怒:“你说什么?!你这次竟敢把主意动到灵寿泉上!你小子活腻了!”

然而陆凡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只是看着发呆的李建成,道:“想必龙座跟灵寿泉哪个更重要,太子殿下是分得清的。”

李建成深吸一口气:只要能坐上皇位,灵寿泉我想要多少就要多少!何必拘谨于如今这点?

随后大度道:“好!一会儿我就叫人把地送来!四弟,你快去。”

“大哥!你糊涂了!那可是灵寿泉啊!”李元吉着急了。

“我说快去!”李建成的命令不容推辞。

李元吉只好咬牙道:“是!”

随后便下去了。

“哈哈,太子殿下果真有大局观。”陆凡夸道。

“嗯,我也希望,你以后不会让我失望,只要让我做了皇帝,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李建成喝了一口茶。

陆凡定然是不相信他的鬼话的,现在不多要点,等他成了皇帝,就只剩追杀了。

李建成眼神突然一瞪:“不好!”

“什么不好?”陆凡以为他反悔了。

“我昨日派人也去大理寺做了同样的事!”

“同样的事?你是说?”

“可恶!如果被二弟发现!恐怕是要向父皇禀报的!”

陆凡无可救药地看着他:这可跟我没什么关系了,不过他派出的行动自然隐秘,那能够发现那人行踪的,就只有大理寺里未睡的人了,等等,大理寺如今的人员早已被极夜教所渗透,莫不成?呵呵,那也都说得通了,毕竟极夜教的天察司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你给我想个对策!”李建成实在束手无策了,只能请教眼前之人。

陆凡一时有些无语,但最后到底还是给他想了个法子。

“对策?”陆凡指尖在石桌上轻叩,目光扫过亭外摇曳的竹影,“太子殿下可知,最稳妥的掩盖,是让‘真相’自相矛盾。”

李建成皱眉:“此话怎讲?”

“大理寺那份被换的卷宗,既是假证,便让它更‘假’些。”陆凡忽然笑了,露出几分狡黠,“殿下可还记得去年秋审时,大理寺曾错判过一桩盗马案?当时主审官为脱罪,伪造了嫌犯的不在场供词,却忘了那嫌犯当日正在城西城隍庙受刑——这便是破绽的妙用。”

他俯身向前,声音压得极低:“今夜三更,派人再入大理寺。不必换卷宗,只需在那伪造的‘秦王罪证’旁,添一页‘勘误’。”

“勘误?”

“正是。”陆凡屈指计数,“其一,供词里说梁洲案发当日,秦王在城西客栈饮酒。你便添注:‘经查,该客栈当月因疫症封门,无营业记录’。其二,证词提及的证人‘王二’,实为三年前已处决的死囚,可注‘身份核验有误,此人为冒名顶替’。其三,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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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眼中闪过精光:“在卷宗末页加一行朱批,笔迹模仿大理寺卿的手迹:‘此卷疑点甚多,恐为奸人构陷,暂存秘档,待复核’。”

李建成瞳孔骤缩:“这般岂不是自曝其短?”

“非也。”陆凡摇头,“世人信卷宗,更信‘破绽’。若这假证处处是漏洞,甚至有大理寺卿的质疑朱批,秦王即便拿着卷宗去见陛下,陛下会信吗?”

他冷笑一声:“陛下只会想:东宫若要构陷,怎会留下这等拙劣的把柄?怕是秦王自导自演,故意栽赃,反倒弄巧成拙了。”

“可……大理寺卿怎会认这朱批?”

“他不必认。”陆凡起身,望着渐沉的暮色,“明日早朝,殿下可‘无意间’向陛下提及:‘听闻大理寺近日收到匿名卷宗,指证秦王,儿臣疑是奸计,已命人查探,却发现卷宗错漏百出,恐有蹊跷’。”

“届时陛下定会当庭询问大理寺卿。卿家见卷宗上有自己笔迹的‘勘误’(实则是模仿),必然惊惶否认——这一否认,反倒坐实了‘卷宗被动过手脚’,却又说不清是东宫所改,还是秦王自改。”

陆凡转身,目光锐利如刀:“最终只会是一笔糊涂账。陛下多疑,见双方各执一词,证据又自相矛盾,多半会将此事压下,只当是宵小之辈挑拨离间。而秦王呢?他拿着满是破绽的‘罪证’喊冤,反倒像个跳梁小丑。”

李建成怔在原地,良久才喃喃道:“以假证之破绽,破假证之实……这岂不是让真假缠成死结?”

“正是。”陆凡拱手,“侦探断案,最忌线索单一。当所有线索都指向‘矛盾’,真相便成了雾中花——而雾里,最安全。”

亭外风动,竹叶簌簌作响,如同谁在暗处翻动着无形的卷宗。李建成端起茶杯,茶水早已凉透,他却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眼前这人,玩弄人心的手段,竟比刀枪更可怕。

……

太极殿的铜鹤香炉里,龙涎香正袅袅升起,却驱不散满殿的滞涩。

李世民按剑而立,玄色王袍下的指节泛白。昨夜暗卫带回的消息像淬了毒的冰棱——那左颊带痣的男子确实与三名康国胡商往来,可胡商尸身的脖颈处,伤口边缘有细碎的银线划痕,那是东宫侍卫营特制匕首的标记。更诡异的是,胡商怀中的锦袋里,除了康国银铤,还有半块刻着“秦”字的玉佩,玉质温润,倒像是秦王府旧物。

“父皇!”他跨步出列,声音震得梁上尘灰微动,“东宫伪造卷宗构陷儿臣,如今又杀人灭口!此乃胡商尸身证物,请父皇过目!”

黄玉托盘上的银铤与玉佩被呈至御前,李渊捻起玉佩端详片刻,眉峰微蹙:“这玉佩……似是前几年朕赏给二郎的那枚?”

李世民心头一紧,正要辩解,李建成已跪在丹墀下,叩首声沉闷如鼓:“父皇明鉴!儿臣若要杀人灭口,怎会留下东宫匕首痕迹?这分明是栽赃!况且二弟的玉佩怎会出现在胡商怀中?怕是二弟与胡商私通,事败后杀人,反来嫁祸东宫!”

他说着呈上另一份卷宗,纸页边角泛黄,赫然是三年前大理寺的存档:“陛下请看,此胡商三年前便在长安行商,当时便因走私军械被查,而卷宗记载,当时督办此案的,正是二弟麾下的长史房玄龄!”

殿内哗然。房玄龄出列辩解:“臣当时只是按律办案,与胡商素无往来!”可李建成早已备好后手,又唤来两名京兆府小吏,声称前夜在胡商邸店外,见房玄龄的亲随鬼鬼祟祟出入。

李世民怒极反笑:“大哥好手段!连三年前的旧案都翻出来了!可你敢让东宫侍卫营的人都摘下佩刀查验吗?”

“查验?”李建成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二弟怕是忘了,上月你借走我营中三柄匕首,说是要仿造样式改良军械,至今未还!”他转向李渊,声泪俱下,“儿臣本以为兄弟同心,谁知竟成了二弟构陷的利器!”

李渊的目光在两人间游移,指尖在龙椅扶手上轻叩。这时,大理寺卿颤巍巍出列,捧着那卷被篡改的卷宗:“陛下,臣昨夜复查,发现卷宗夹层里藏着半张字条,上面写着‘三更,天牢见’,笔迹……像是秦王亲卫的!”

这下连李世民都怔住了。那笔迹他认得,确实是尉迟恭的亲卫所书,可对方昨夜明明守在府中,从未离城。

“够了!”李渊猛地拍案,龙涎香的烟气被震得四散,“一个个都拿些似是而非的证物来糊弄朕!胡商的匕首能栽赃东宫,秦王的玉佩能自证清白?大理寺的字条,东宫的匕首,三年前的旧案……你们当朕是瞎子吗?”

他将玉佩掷回李世民怀中,玉坠撞在剑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此事交御史台彻查,东宫与天策府之人,一概不得插手!退朝!”

龙袍曳地而去,留下满殿文武面面相觑。李世民攥着玉佩转身时,正撞见李建成投来的目光,那眼神里没有胜利的得意,只有一丝转瞬即逝的惊疑——仿佛也在困惑,那半张字条到底是谁放的。

回到天策府,尉迟恭将一盆冷水泼在地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甲胄:“殿下!那字条绝不是老张写的!他昨夜跟我在酒肆喝酒,醉得连剑都握不住!”

房玄龄却盯着那枚玉佩沉吟:“这玉上有淡淡的檀香,是西域的‘迷迭香’,东宫库房里上个月刚进了一批。可胡商为何要藏着它?”

正说着,夜王府的密信又到了,纸上只有一行字:“灵寿泉运输车辙,昨夜出现在西市后门,辙印比寻常马车宽三寸。”

李世民捏着信纸的手猛地收紧。灵寿泉是皇家禁地,运输路线向来由东宫掌管,车辙变宽,分明是加装了暗箱——李建成竟在利用灵寿泉运别的东西?可这消息是夜卫国送来的,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而东宫的书房里,李建成正将一杯热茶泼在陆凡面前:“你说!那半张字条是不是你放的?还有那玉佩,为何会出现在胡商身上?”

陆凡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溅到衣袖上的茶水:“太子殿下稍安。字条是我放的,玉佩却另有其人塞的。”他指尖点着桌面,“有人想让我们斗得更凶,很明显,那人也想要得到灵寿泉。”

“你疯了!”李建成猛地站起,“灵寿泉里可是……”

“我知道,这种宝物不需要你细说。”陆凡打断他,眼中闪过精光,“陛下既怕你私动灵寿泉,又怕秦王也动念头,所以才故意压下案子,我们越是互相攀咬,陛下就越不敢深究,这才是最安全的。”

他从袖中取出一张拓片,上面是车辙的印记:“你看这辙印边缘,有淡淡的齿痕,是被某种兽爪刮过,昨夜我的人在西市看到了银甲卫——那是陛下的私兵。”

李建成的脸色瞬间煞白。原来真正想要违反规定得到灵寿,是父皇自己——灵寿泉乃国之重宝,即便是皇帝自己想要使用,也必须要功勋卓着,有所大成就,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群臣认可才能使用那么一小瓶,李渊如今69了依旧壮年模样,便是打下天下那天得到过两瓶,可两瓶,哪里能够满足他长生所愿?

三日后,御史台的奏报递到了李渊案前:胡商死于流寇之手,卷宗破绽系小吏失职,东宫与天策府皆无涉。李渊看后,在奏报上批了个“准”字,随即扔进了火盆。

火焰舔舐着纸页,将那些互相矛盾的证物、各执一词的辩解,都烧成了灰烬。

只有殿角的铜鹤,仍在沉默地吞吐着烟雾,仿佛早已看透这场迷局——每个人都握着指向对方的证据,却不知自己也早已成了别人的棋子,在看不见的棋盘上,继续着这场没有赢家的对峙。

而要说真有那么一位赢家,那便是夜无寒了。

他不仅没有卷入这场洪流之中,而且还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获得了最难得到的有关灵寿泉的情报。

这次的舆论,也将是太子与秦王彻底决裂的开始。

PS:已修改第一百五十章秋本九泉和华灵清返乡的时间错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