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剑冠阻路现杀机,徐锋智计破僵(1/1)
地窟之内,空气仿佛凝固成冰。
那一句清厉质问,如剑鸣般在石壁间回荡,久久不散。
裴穗。
东越剑池之主,当世剑冠。
徐锋的脑海中,这个名字与眼前这张冰冷绝世的容颜重合。他知道,今日之事,绝无可能善了。此女剑道修为已至陆地神仙的顶尖层次,其剑路更是以诡谲狠辣着称,擅长于方寸之间,取人性命。
他依旧是那副游学公子的打扮,手持折扇,青衫磊落,与这地底的阴森肃杀格格不入。然而,他只是站在那里,便自成一方天地,任凭那如潮水般涌来的剑意冲刷,身形纹丝不动。
“铮——”
一声整齐划一的轻响。
祭坛四周那八名盘膝而坐的剑客,已然起身,手中长剑尽皆出鞘半寸。剑气交织成网,封死了徐锋所有退路。他们的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千锤百炼的默契,每一个眼神,每一次呼吸,都与中央的裴穗连成一体。杀机,已然锁定。
裴穗的目光,冷得不带一丝人间烟火。她盯着徐锋,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你身上,有北凉的气息。徐骁的儿子,不止一个徐凤年。”
她并未发问,而是陈述。言语间,已将徐锋的来历猜出了七八分。
徐锋闻言,非但不惊,反而轻笑一声,手中折扇“唰”地展开,轻轻摇动,吹散了身前一缕凝滞的寒气。
“剑冠大人好眼力。”他语气轻松,仿佛不是身陷重围,而是在与人评茶论画,“只是,徐某有一事不明。据我所知,此物乃天地奇珍,并非贵池祖传之物。既是无主之物,何来‘窥伺秘密’一说?”
他言语间直指核心,将对方的立场,从“守护”拉到了“侵占”之上。
裴穗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讥诮的冷笑。
“聒噪。”
她似乎懒得再多费唇舌。道理,永远是握在最强的剑手中。
“此石核,乃我东越剑池未来百年气运所系,是我宗门镇压之物。你,不该动念。”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风雷激荡的声势。
只有一道白练。
一道快到极致,纯粹到极致的剑光。
那剑光撕裂了黑暗,无声无息,直取徐锋的咽喉要害。
这一剑,是裴穗的剑,也是东越剑池的剑。藏锋于内,一击必杀。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任何陆地神仙都为之色变的一剑,徐锋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他甚至没有收起手中的折扇。
“叮!”
一声清脆的金石交击之音。
那道无坚不摧的白色剑光,精准地点在了徐锋的喉结之上,却再也无法寸进分毫。剑尖之下,他的肌肤泛起一层淡淡的暗金色光泽,坚不可摧。
大金刚体魄。
徐锋的身体,纹丝不动。
他以【破绽洞察】之能,早已看穿了这一剑所有后招变化。裴穗的剑快则快矣,却终究是此方天地的法则。
他摇着折扇的右手,屈起中指,对着那柄古朴长剑的剑身,随意一弹。
“铛!”
一声轻响,仿佛顽童弹动一枚石子。
一股融合了李淳罡“剑开天门”霸道真意的劲力,精准无误地撞在了裴穗剑招力道转折的最弱一点。
裴穗只觉一股沛然巨力自剑身传来,她那往日里稳如山岳的右手,竟被震得微微一麻。整个人更是身不由己地向后滑退了半步。
半步。
虽只有半步,但裴穗眼中的冰冷,瞬间被一抹浓重的惊骇所取代。
她出道以来,同辈之中,从未有人能如此轻描淡写地破去她的“刹那”之剑。眼前这个看似纨绔的北凉三公子,其武道修为,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恐怖得多。
那八名剑客见状,就要齐齐出剑。
“退下。”裴穗声音依旧清冷,却多了一丝凝重。
她知道,寻常的围攻,对此人无用。
徐锋并未乘胜追击。他心中明了,今日若想强夺这“时空碎片”,即便能胜过裴穗,也必然会引来东越剑池倾巢而出,甚至惊动某些更深层次的存在。那并非上策。
既不能力敌,便只能智取。
他收敛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姿态,目光陡然变得深邃,仿佛能看穿人心。他不再压低声音,而是朗声开口,声音在整个地窟中清晰回响:
“剑冠大人,你可知你在此镇压的,究竟是何物?”
裴穗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剑,警惕地看着他。
徐锋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一字一句,如重锤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此物,非金非石,乃是上古天人遗留于此方天地的一块‘时空碎片’!”
“时空碎片”四字一出,裴穗的瞳孔,猛然一缩。
她虽然知晓这石核乃是宗门典籍中记载的“天外奇石”,却从未听过“时-空碎片”与“天人”这等秘闻。
徐锋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继续说道:“你们东越剑池,布下这‘九幽锁龙阵’,强行抽取青州龙脉本源,欲要炼化此物,以为己用。想法虽好,却愚不可及!”
他的声音陡然转厉:“此等天地本源之物,岂是凡俗之力所能驾驭!你们这般倒行逆施,只会加速它的不稳。一旦碎片内的时空之力彻底失控,引来的,将是天道反噬!”
“届时,莫说你东越剑池,便是这整座青州城,连同城中百万生灵,都将瞬间化为一片废墟,从这世上,被彻底抹去!”
最后一句,徐锋说得斩钉截铁。
裴穗那张冰雕般的脸庞,终于彻底变了颜色。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旋即被强行压下,厉声喝道:“一派胡言!你休要在此妖言惑众!”
“妖言惑众?”徐锋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她,又扫过那八名同样面露惊疑之色的剑客,“你们以为,我为何能找到此地?又为何对你们的阵法了如指掌?”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尖之上,一缕微不可查的、与祭坛上那“石核”同出一源的虚空之力,一闪而逝。
“因为,我与它,本就是一体。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清楚,它到底有多么危险。剑冠大人,你是在守护它,还是在点燃一个足以毁灭一切的火药桶?”
“你,赌得起吗?”
最后一问,如惊雷炸响。
裴穗死死地盯着徐锋,握剑的手,青筋毕露。
徐锋的话,如一柄无形的利剑,刺穿了她坚固的心防。她可以不在乎徐锋的武功有多高,却不能不在乎整个东越剑池的存亡,不能不在乎这青州百万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