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取书(1/1)
林岁安主仆三人日上三竿了才歇息。
歇息之前,兜儿特意叮嘱作坊的婆子,不要打扰她们。
三人一直睡到下午,直到张慧娘匆匆寻来,兜儿和阿蛮听见动静,才起身。
“姑娘,夫人寻您来了。”兜儿匆匆收拾妥当,凑近床前,轻声唤着林岁安。
林岁安皱了皱眉,不耐地侧了侧身子,背对着外面,继续睡。
她连着两晚没睡好,昨夜更是一夜未眠。且没睡觉便罢了,一刻也没歇着,不是动手,便是用脑。
锦被温软,脑子和身子都疲累,她不想起。
这时,张慧娘走了进来。
“昨夜你们做什么了?什么时候才歇息?大姑娘晚睡也不知道劝着,怎么还没醒?”
张慧娘扫了一眼站在床旁的兜儿和阿蛮,神情中透着些严厉和不满。却又怕惊到自己闺女,训斥兜儿和阿蛮时也压着声音。
兜儿和阿蛮垂着头,昨儿姑娘就吩咐过她俩,她们所做之事不得告知第四人知晓。
她们被卖到人牙子手中时,人牙子也告诫过她们,到了主家,认了主,便要忠心。叛主的,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且姑娘待她们极好,既然姑娘说了,不能叫第四人知晓,这便是她们要坚守的秘密,任何人都不能告知,连夫人都不能。
“是奴婢们不是,没有好生劝着姑娘,请夫人责罚。”兜儿说着就要跪下去。
张慧娘还没有习惯下人与她跪来跪去,见兜儿认错诚恳,心中的不快去了些。
“罢了,甭跪了,去打水来伺候大姑娘梳洗。”
自己闺女有主见,想来兜儿和阿蛮劝了也无用,何必为难她俩。
张慧娘挥挥手,二人便退了下去。
“安儿,快起来。许公子来咱们家,说是寻你取一本什么书。”
张慧娘坐在床沿,轻轻拍了拍林岁安的背,又将滑到肩下的被子往上扯了扯。
“安儿。”
张慧娘轻声又喊了两声,林岁安才缓缓动了动。
缓了片刻,她转过身子,瞧见张慧娘坐在床边。
“娘,你说谁来了?”林岁安睡眼惺忪地问。
“许公子,就是你白姨那个做官的外甥,说寻你取书,这会儿在正厅等着呢。”张慧娘又说了一遍。
林岁安勉强清醒了些,瞧了眼外面隐隐透进来的天光。
“现在什么时辰?”
“申时中了,昨夜可是很晚才歇息?赚银子也不急于一时,自己身子最重要,银子什么时候都能赚。”
张慧娘哪知道昨夜林岁安主仆三人做了什么,只以为自己闺女昨夜又熬着夜画那劳什子花样子,便忍不住劝道。
许或带着白七,被作坊的婆子领着到了林岁安留作待客用的正厅里。
他端坐在椅子上,却瞧见林姑娘身边的两个丫鬟端着茶水、帕子和温水等梳洗之物从门前路过。
这个时间,林姑娘在歇息?
兜儿和阿蛮端了水进去,林岁安净了手脸,才彻底清醒过来,只是她眉宇间瞧着还是有些疲惫。
“娘,你说许公子来了,他人在何处?”
林岁安将帕子递给兜儿,刚刚张慧娘与她说话时魂儿还没从周公处回来,只听了半拉子。
这会儿又转头问张慧娘。
“娘叫作坊的婆子将他领到了正厅里,你快着些,莫叫许公子等久了。”张慧娘叮嘱道。
说罢,便起身。
“娘去瞧瞧灶上有些什么吃的,先拿些来。若是没有,便叫灶上煮碗面,再配两个小菜可好。”
见林岁安收拾得差不多,张慧娘知道自己闺女定然只顾着睡觉,连午膳都没用,便问道。
“好,谢谢娘。”林岁安放软了音调,冲着张慧娘甜甜一笑。
张慧娘睨了她一眼,转身便出去了。
林岁安只叫兜儿给她挽了简单的发髻,涂了些面脂。
梳洗好,才去床上将裹在被子里的书摸了出来。
拿着书便往正厅去。
“许公子,久等了。”
瞧见许或身着朱红的朝服,端坐在椅子上,修长的双手放在扶手上,指尖有意无意敲打着扶手。
他好似不大爱笑,神情沉稳,身着朝服又自带着几分威仪,瞧着不大好亲近。
“林姑娘。”见林岁安进来,许或周身的气势淡去,眉宇间也柔和了些。
林岁安福了福身,“您久等了。”
自己梳妆便用了小半个时辰,不知道许公子等烦了没。
她已经够快了。
以前在侯府都是夜间将头发打理好,次日醒来快速挽上整洁简单的发髻便是。
自归家后,日子悠闲了起来,她特意教了兜儿梳头,自己也能在早上慢悠悠梳妆。
要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自入平宁侯府时剃过头发,日常打理时只会略修剪毛糙的发尾,此后便再没剪短过。
哪怕她每次修剪发尾时都会悄悄多剪些,现在她的头发若是放下来,已经垂至臀部,且生得又黑又密,梳头便要慢些。
“无妨。”他轻声道。
瞧见眼前的姑娘还是昨日的装扮,只是未施脂粉,眉宇间有些未散去的疲累,人瞧着好似不是十分有精神。
“夜里寒凉,林姑娘可是夜寐不安?要多保重身子才是。”
林岁安没想到许或还会关怀人,自己没睡好,且一整日未用饭食,想是有些憔悴,这便叫他瞧了出来。
该用些脂粉提提气色才是。
“劳许公子关心,昨夜画了些首饰花样,睡得晚了些。”
林岁安不欲与许或说这些话题,上前两步将手中的书递给许或。
“这是那本书,昨儿寻了许久才找到。”
待林岁安走近,一股淡雅的甜香随之萦绕过来。
许或接过书的手顿了一瞬,“此事事关重大,林姑娘受累了。”
许或接过书,翻了翻。
见上面写的真是蝗虫如何吃、如何做药、如何做牲口的饲料、如何做肥料、如何做鱼饵等。
书册很薄,但若看完也要些时间。
他细细翻看。
林岁安见他看得认真,便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拢在袖子里的手收紧,手心不禁渗出些细汗,连兜儿上的茶水点心都没心思用。
不知许或能不能瞧出端倪。
林岁安离得远了些,只是许或觉得那股淡雅的香甜气息依旧萦绕不散,翻动书页时,香味便更浓郁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