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阿朱（8）（1/1）

黑暗。

无尽的黑暗。

我漂浮在意识的深渊里，分不清方向，记不起自己是谁。

只有一些零碎的画面偶尔闪过——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粗糙温暖的大手，还有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唤："阿朱......阿朱......"

那声音如此痛苦，又如此熟悉，让我的心跟着揪紧。

是谁在呼唤我？我又是谁？

【宿主意识恢复中......当前进度45%......】

系统的机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宿主？什么宿主？我是......楚欢欢？不，我是阿朱......还是......

更多的记忆碎片涌来。乔峰血红的眼睛，阿紫胸口的银针，无崖子阴冷的笑容......这些画面如利刃般刺入我的脑海，疼得我几乎尖叫出声。

【警告！宿主精神力严重受损，强行唤醒可能导致永久性伤害。建议：缓慢恢复。】

不，我必须醒来！

乔峰怎么样了？阿紫得救了吗？无崖子和慕容复有没有再来袭击？这些念头如野火般在我心中燃烧，驱使我拼命挣扎着想要冲破黑暗。

【检测到宿主强烈意愿。启动紧急唤醒程序......】

一阵剧痛如潮水般袭来，我猛地睁开眼睛，刺目的阳光让我立刻又闭上了眼。

"阿朱？"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紧接着是椅子翻倒的声响，"阿朱！你醒了吗？"

乔峰。是乔峰的声音。

我再次尝试睁眼，这次慢慢适应了光线。

一张憔悴不堪的脸映入眼帘——乔峰双眼布满血丝，胡子拉碴，脸色苍白得吓人。

他颤抖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指尖冰凉。

"真的醒了......感谢上苍......"

他的声音哽咽，眼中泛起泪光。

我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乔峰立刻端来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扶起我，喂我喝下。

"慢点......别急......"

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与记忆中那个叱咤风云的乔帮主判若两人。

温水滋润了干裂的喉咙，我终于能发出声音："我......昏迷了多久？"

"七天。"

乔峰握着我的手紧了紧，"智光大师说你强行使用某种精神力量，导致意识受损......我......我以为......"

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竟说不下去了，低下头掩饰眼中的泪水。

我这才注意到，我们在一间简陋的农舍里，窗外是连绵的山峦。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床上，温暖而宁静。

"阿紫呢？"

我突然想起妹妹中毒的一幕，急得想要坐起来。

乔峰轻轻按住我："她没事。毒已经解了，只是身子还有些虚弱，在隔壁休息。"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愧疚，"都是我连累了你们......"

我摇摇头，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头："不是你的错。无崖子和慕容复......?"

"逃走了。"

乔峰脸色阴沉下来，"但我一定会找到他们，为你们讨回公道。"

我正想劝他不要冲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阿紫的小脑袋探了进来。

看到我醒了，她立刻冲了进来，扑到我床边："姐姐！你终于醒了！"

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不错，眼中满是欢喜的泪水。

我紧紧抱住她，感受着她真实的存在，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对不起......"

阿紫在我怀里抽泣，"都是因为我太弱了，才会被控制，连累你和乔大哥......"

"傻丫头。"

我轻抚她的头发，"是姐姐没保护好你。"

乔峰站起身，悄悄向门口走去，似乎想给我们姐妹独处的空间。

阿紫却突然叫住他："乔大哥！你别走！"

乔峰停下脚步，有些局促地转过身。

阿紫跳下床，跑到他面前，仰起小脸认真地说："乔大哥，谢谢你救了姐姐。我......我以前不懂事，总是捣乱，但你是个好人。我把姐姐交给你了！"

这番话从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口中说出来，既好笑又感人。

乔峰愣了一下，随即郑重地点头："阿紫姑娘放心，乔某以性命起誓，绝不会再让阿朱受到半点伤害。"

阿紫满意地点点头，又冲我眨眨眼："我去告诉爹爹和智光大师姐姐醒了！"

说完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我和乔峰。

阳光在他刚毅的轮廓上镀了一层金边，让他看起来不那么憔悴了。

我们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阿朱......"

乔峰最终打破沉默，声音低沉而颤抖，"当你在湖边抱着我，说要我醒一醒的时候......当你不顾性命也要唤醒我的时候......"

他单膝跪在床前，握住我的手，"我乔峰何德何能，值得你如此对待？"

我看着他眼中的泪光，心都要化了："因为你值得。"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这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红了眼眶。

他低下头，将额头抵在我们的手上："我差点......差点就......"

"但那不是你。"

我轻声说，"真正的乔峰，绝不会伤害无辜。"

乔峰抬起头，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阿朱，我被控制时说的话......做的事......"

"我都记得。"

我打断他，"但那不是你。就像阿紫被控制时一样，那不是她的本意。"

提到阿紫，乔峰眼中的愧疚更深了："她为我挡下那一针......那么小的孩子......"

"她比你想象的坚强。"

我微笑道，"而且她很喜欢你，只是以前不懂表达。"

乔峰摇摇头，似乎无法理解为何在伤害她们之后，还能得到原谅。

我太了解他了——这个把责任和道义看得比生命还重的男人，此刻正被深深的自责折磨。

"乔帮主，"

我故意用这个正式的称呼，"看着我。"

他抬起眼，与我四目相对。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我一字一句地说，"重要的是现在和将来。你愿意......带我去看塞外的长河落日吗？"

这是我们的约定，在一切变故之前的约定。

乔峰的眼中渐渐亮起光芒，像是黑暗中看到了希望。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一枚古朴的银戒指，上面刻着契丹文字。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

他声音沙哑，"说是要给我未来的妻子。"

他直视我的眼睛，"阿朱，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子吗？"

我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

这一幕在原着中从未发生——阿朱至死都没能等到乔峰的求婚。

而现在，他单膝跪在我面前，眼中满是爱意与希望。

"我愿意。"

我听见自己说，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乔峰小心翼翼地将戒指戴在我的手指上，然后俯身轻轻吻了我的手背。

当他抬起头时，眼中闪烁的泪光在阳光下如钻石般璀璨。

"等你好起来，"

他柔声说，"我们就启程去塞外。那里有辽阔的草原，成群的牛羊，还有最美的落日......我发誓会让你幸福，阿朱。"

我拉低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轻轻一吻："我已经很幸福了。"

乔峰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这个在千军万马面前都面不改色的英雄，竟因为一个轻吻而手足无措。

我忍不住轻笑出声，却牵动了尚未痊愈的内伤，咳嗽起来。

乔峰立刻紧张地扶我躺好："别急，慢慢养伤。智光大师说你需要至少半个月的静养。"

我点点头，突然想起一件事："段正淳......我爹爹呢？"

"他和智光大师去追查无崖子和慕容复的下落了。"

乔峰的表情变得严肃，"你放心，他们只是探查，不会贸然动手。段王爷说......说等你好了，让我们去大理找他。"

我心中一暖。

段正淳不仅接纳了我们的关系，还邀请我们去大理，这意味着他承认了我这个女儿，也认可了乔峰。

【叮！任务完成度100%。恭喜宿主成功改变阿朱命运。当前世界停留时间：剩余30天。是否立即返回原世界？】

系统的提示让我一怔。任务完成了？我可以回去了？回到现代世界，回到我原本的生活？

但......我看向乔峰，他正温柔地为我掖被角，眼中满是爱意。

我怎么能离开他？怎么能放弃这个我用生命换来的幸福结局？

"怎么了？"

乔峰敏锐地察觉到我的异样，"哪里不舒服？"

我摇摇头，勉强笑道："只是有点累了。"

乔峰立刻站起身："那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熬药。"

他俯身在我额头轻轻一吻，"睡吧，我就在外面守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的心揪成一团。

留下来，意味着永远告别现代世界的一切；回去，则要放弃这里来之不易的幸福与爱情。

【宿主有24小时考虑时间。逾期未选择将默认留在当前世界。】

我闭上眼睛，任由疲惫将我拖入梦乡。

当我再次醒来时，已是深夜。

屋内点着一盏小油灯，乔峰坐在床边椅子上，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我的轻微动作立刻惊醒了他。

"要喝水吗？"

他睡眼惺忪地问，声音因困倦而更加低沉。

我摇摇头，拍了拍床沿："躺这里睡吧，椅子不舒服。"

乔峰的脸又红了："这......不妥......"

"未婚夫妻有什么不妥？"

我故意逗他，"还是乔帮主信不过我的人品？"

乔峰被我逗笑了，小心翼翼地在我身边躺下，尽量不碰到我的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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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主动靠进他怀里，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感到无比安心。

"乔峰，"

我轻声说，"给我讲讲塞外吧。"

他的声音在黑暗中温柔而悠远："塞外的天很蓝，云很低，仿佛伸手就能摸到。春天的时候，草原上开满野花，风吹过时像彩色的波浪......"

我听着他的描述，想象着那一望无际的草原，成群的牛羊，还有我们并肩看日落的画面。

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简单而幸福。

"我们会有一间小木屋，"

乔峰继续说，"门前种你喜欢的桂花。你可以养几只小羊，我教你骑马射箭......"

"听起来真美好。"

我微笑着说，心中已有了决定。

【宿主是否已做出选择？】

"是的。"

我在心中回答，"我选择留下。"

【确认选择。宿主将永久留在《天龙八部》世界，原世界记忆将逐渐淡化。感谢您的参与，祝您生活愉快。】

系统的声音渐渐远去，我感到一阵轻松，仿佛卸下了无形的重担。

从此以后，我只是阿朱，乔峰的阿朱。

半个月后，我的伤好了大半。

这天傍晚，乔峰带我来到湖边看日落。

阿紫和段正淳远远跟在后面，给我们独处的空间。

夕阳将湖面染成金色，微风拂过，泛起层层涟漪。

乔峰搂着我的肩，我靠在他怀里，享受着这宁静的时刻。

"阿朱，"

乔峰突然说，"明天我打算启程去塞外。"

我抬头看他："这么快？"

"慕容复和无崖子暂时销声匿迹，智光大师说他们短期内不会现身。"

乔峰解释道，"而且......我想早点带你去看看我们的新家。"

他说"我们的新家"时，眼中的温柔几乎要将我融化。

"好。"

我点点头，"我去跟爹爹和阿紫道别。"

"段王爷说，等我们安顿好了，他和阿紫会来看我们。"

乔峰微笑道，"阿紫还说要带星宿派的毒经给你研究，说是防身用。"

我忍不住笑了："那丫头......"

夕阳渐渐沉入湖面，最后一缕金光映在乔峰刚毅的侧脸上。

我仰头吻了吻他的下巴："我爱你，乔峰。"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表达爱意。

乔峰浑身一震，低头看我，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喜悦。

"我也爱你，阿朱。"

他郑重地说，仿佛在立下最神圣的誓言，"今生今世，不离不弃。"

我们在夕阳下拥吻，身后是阿紫夸张的起哄声和段正淳尴尬的咳嗽声。

但此刻，我的世界里只有乔峰，和他带给我的那份踏实而炽热的爱。

第二天清晨，一辆马车停在农舍前。

阿紫红着眼睛帮我收拾行李，时不时抽噎一下。

段正淳则与乔峰在一旁低声交谈，偶尔拍拍他的肩膀，像是在嘱托什么。

"姐姐，"

阿紫突然抱住我，"你一定要好好的。等我去找你，你要教我骑马！"

我紧紧回抱她："一定。你要听爹爹的话，别闯祸。"

"我才不会闯祸呢！"

阿紫嘟着嘴，眼泪却掉了下来。

段正淳走过来，慈爱地摸摸我的头："女儿，路上小心。到了捎个信来。"

"我会的，爹爹。"

我鼻子一酸，扑进他怀里。

这个给予我父爱的男人，在我心中已经和亲生父亲没有区别。

乔峰走过来，轻轻扶住我的肩："该启程了，趁日头不大。"

我和阿紫、段正淳最后道别，然后登上马车。

乔峰亲自驾车，马鞭轻响，车轮缓缓转动。

透过车窗，我看到阿紫追着马车跑了好远，直到段正淳把她拉回去。

她的哭声和喊声渐渐远去，但那份姐妹情深却永远留在了我心里。

马车驶向北方，驶向塞外，驶向我们崭新的生活。

乔峰回头看我，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他的笑容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回家？"

他问。

我点点头，回以最灿烂的微笑："回家。"

马车渐行渐远，消失在辽阔的地平线上。

在那里，等待着我们的，是长河落日，是牧马放羊，是属于阿朱和乔峰的，幸福余生。